柳家太長老聽到自家子孫的恭維話,背過身輕輕地咳了一嗓子,淡淡地說道:“都安靜點,找幾個人去把道升他們抬回屋子,治療一下。至于那十個黑衣人,我親自來料理。”
“是!”柳家眾人連忙答應,可他們剛要開始運送傷號的時候,卻因為看到了什么,一個個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柳家太長老很快便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不由得皺眉問道。只見那些個柳家子弟啞然地望向太長老身后,瞳孔都為之縮了幾分。
此情此景,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瞧著他們驚恐的摸樣,柳家太長老慢慢把腦袋轉了回去。
然后他,看見了一個拳頭。
一個遍布金光的拳頭。
“臭小子,你——”柳家太長老一下懵了,他不能理解身中自己六掌,掌掌命中要穴的少年,是如何爬起來,又如何來到自己身后,出手攻擊的。
憑借著火靈身法的全力施展,他總算是勉強躲過了這一顆小小的拳頭。老人的雙眼之中,赫然倒映著兩只爍爍放光,紅似鮮血的亮點。
這是展飛鴻的眼睛。
其實少年也沒想到,他能夠如此幸運地渡過生死危機。
當老人的火靈氣在靈穴之中肆意破壞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過不了這一關了。
如果展飛鴻身上沒有秘密的話,他也確確實實無法抵抗這靈化期功力的六掌,現在早已成了一個死人。
可惜,展飛鴻的體內有五條靈脈。
柳家太長老的火靈氣剛一沖進靈穴,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火靈脈之中。
當然,這并不阻礙它們肆意破壞的本職工作。
不過,區區一只火聰鼠,又憑什么在巨火蛟面前班門弄斧?于是這些火靈氣,反倒變成了蛟龍雙瞳的飼料,致使展飛鴻眼前的世界更為血紅了。
如此一來,少年真正受到的傷害,只剩下老人在最后踹出的那一腳。
柳家太長老極為驚險地閃過了展飛鴻打來的一拳,正想再一次揮起雙掌,驗證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可他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左肋下,在他躲閃之際粘上了一條綠油油的靈氣絲線。
饒是老人發現的快,還是被這條靈氣給拽回展飛鴻身旁。
“吃我一拳!”似乎是之前練過了不知多少遍,拉人,出拳,一氣呵成。
但這拳,依然沒能打中目標。
畢竟火靈身法也不是擺設,擁有靈化期身手的老人浸淫其中七十余年,放眼柳家,任誰都沒有他更為熟練。也正因為如此,展飛鴻才會眼睜睜看著對方向自個出掌,卻沒能來得及抵擋。
“好詭詐的小子!!”等到柳家太長老成功躲開少年拳頭之時,忽地發現自己雙腿也被木靈絲給粘住了。
“再接我一拳!”沒等他破口大罵,展飛鴻的拳頭如雨點般打來,一時間金光大作,照得老人不得不瞇起了眼睛。
一拳一閃,七八息過后,展飛鴻和老人皆累得呼呼大喘。
“老家伙,你可真行。”少年停下了拳頭,伸手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一臉的佩服。
“臭小子,你還嫩——”柳家太長老本想回句嘴,可他剛要抬手,卻瞅見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綠色靈光。
此時,他已被木靈氣從上到下粘成在了一起,哪怕是活動一下胳膊,都難以做到了。
展飛鴻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杰作,笑著問道:“我看你這回,怎么躲?”
柳家太長老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自己想要解開這大片大片的綠光,只能用火靈氣來點燃,但是這么一搞,不就燒成了一個火人?就算他練得是火系功法,可也受不了全身著火的滋味。
沒等他猶豫完,展飛鴻早就走到了他的正前方,特意將胳膊揮轉三圈。每轉一圈,那金色靈氣便濃郁幾分,三圈過后,越境之拳儼然醞釀出了十二成的力道。
望著這顆金光大放的拳頭,老人腦中瞬間變為一片空白。“別,我答應你,我們柳家從此與你和睦共處老朽歲數大了,受不住——”
一道身影“嗖”地飛出幾丈的距離,跌落在柳家旁觀的人群之中。
“太爺爺!”“太長老!”柳家那些子孫們趕緊接住了他,細眼一瞧,老人的眼眶里只剩下眼白。
“放心吧,我說過,這一時辰我不會要你們柳家一條性命。”展飛鴻放下拳頭,扭身走回原來的位置。剛才那一拳,“頂”的成分比“轟”大了很多。終歸這越境之拳的十二成力道非同小可,若是實實在在地打在了老人身上,想不咽氣,倒是一件難事。
“下一個,誰來?”少年緊了緊腰間和胸前的布條,強忍著腦部的暈眩感,大聲喊道。剛才的連續出拳令傷口溢出不少鮮血,染得那布條兩塊大片殷紅。
探完了太長老的鼻息,柳家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如今家中最為德高望重的老爺子也敵不過那小煞星,又有誰敢出去挨揍?
唯有柳家三長老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老父親被打,這是他不可容忍的。可別說他一個人上去拼命,就是在場的這些老老少少都沖過去,也不一定能把這小畜生拿下。
這就好比打仗一般,如今大將都被人家一拳解決,正所謂兵敗如山倒,想必在場的每一個柳家子孫已然被這小子的兇狠勁給震住了,再也提不起勇氣去站到他的面前。
“敗了,柳家敗了!”怒聲長嘆一句,柳家三長老撥開眾人,走向了展飛鴻。
少年看到來人,微微一愣,看來柳家真是找不出別的人來應戰,竟然讓一個十紋靈動的長老單槍匹馬和他交手。
誰知道這三長老離展飛鴻尚有幾丈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悻悻地說道:“你走吧,我們答應你,柳家和你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三爺爺!”“三叔!”聽到三長老的話,在他身后的柳家眾人一時間躁動起來,他們不解地呼喊道:“憑什么一筆勾銷,不能叫他走啊!”
“那你們倒是過來,跟他打啊,拿掉他的小命給我看看?!”柳家三長老冷冰冰地回頭一瞥,頓時吵鬧聲便小了不少。
“可就這么叫他走,咱們柳家,從此就別想抬起頭來了”有人不甘心地抱怨道。
“你以為這么耗下去,就長臉了?就有面子了?就能不丟人了?”三長老幾乎是咬著牙在說,“門都被人家給踹爛了!這眼看天就亮起來,到時候過往的行人看見這小子大刺刺地往堂前一站,卻無人敢管,會怎么想?一個時辰,這尚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沒過去呢!非要一大堆外人圍滿了門口,你們就高興了?!”
此話一出,柳家眾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正像三長老說的,真耗滿一個時辰,豈不是鬧得全縣皆知?!
“問題是,道升大哥那邊”一個聲音忽然從鴉雀無聲的人群中飄了出來。
“道升怎么了?”不提還好,一提起這當家家主,三長老的臉更加漲紅。“事是老爺子承諾下來的,咱們耗不起這一個時辰,是咱們無能!鬧成這步田地,還不是因為道升他一錯再錯!我看這家主,也該換換人當了!”
一提到柳家易主,再也無人敢做出反駁,試問他們當中又有誰能比柳道升的分量還重?要是再敢無理取鬧,掃地出門都有可能。
沒想到一個展家的小兒硬是把他們柳家鬧得天翻地覆,最終還得求著人家離開,柳家眾人的眼睛不由得紅了起來。
展飛鴻也沒想到柳家居然就這樣把事了了,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定下半個時辰。“你確定要我走?”他眨了眨眼睛,慎重地問道。
“走,趕緊走!真不知道是哪個混賬王八蛋放了一把大火,把你這小煞星給熏了下來!要不我柳家也不會遭此磨難!”柳家三長老瞪著展飛鴻,恨恨地說道。
“你說什么?”
少年的面容剎那間冷了下來,他從未想過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還有別人。
“你沒聽清楚是不是,放火燒隱蒼山的不是我們柳家!出了這個門,你愛找誰找誰去!”柳家三長老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就告辭了。”展飛鴻雙手一抱拳,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向門口。
一邊走著,他一邊留下了最后的警告:“記住你們做出的承諾。下次再碰見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對我動手,小心你的命!”
離開柳家大院,展飛鴻的腦中不斷猜測那放火的人究竟會是誰。
首先他想到的,是那隱蒼山上傷亡慘重的另外一家,吳家。但轉念一想,又不大對勁。如果是吳家動的手,柳家不可能不知道。
憑著柳家人的態度,他們假若知道,肯定會在剛才脫口而出,畢竟這種丟人現眼的事,與其自家獨攬,不如找個一起倒霉的更為平衡。
可那柳家三長老既沒指名,也沒道姓,就說明他們也不曉得,到底是誰放的這場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