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的怒目而視讓劉參軍感到一陣哆嗦,面露尷尬的看了看一旁的陳浩眼神甚是幽怨。心道陳大人,這事是你挑起的,你可要出來替下官出來擔著。
陳浩無視劉大人求助的目光,依舊我行無素悠然道:“劉大人身為司法參軍,監管一州司法刑事,為何不可對犯人用刑?”
杜林見陳浩搭話,心頭不由一陣氣結,他自知若非陳浩在此,何人敢動自己兒子半分。于是有些不悅道:“暫且不說犬子乃是進士及第,就憑本將軍世襲爵位,也非要受此大刑。大人此舉,是否有些公私不分?”
“哦?公私不分?杜將軍可真是妙趣,本官初來咋到,何曾與諸位有過芥蒂?話將回言,杜湛囚犯之身尚且不跪于公堂,竟然咆哮眾人……本官不過是替將軍管教一番罷了!”陳浩毫不退讓的冷笑道。
“犬子自有管教,無須大人操心!”
陳浩目露厲色的一指杜林:“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的無理,老的也是目無禮法。本官翰林之身雖不及你等官品,然本官領銜黜置使一職,休說一個云麾將軍,即便是節度使在此也得恭敬三分。你杜家是這般管教子孫的?”
此話一出杜林頓時色變,自己一時情急竟然忘了這么一檔子事。自己的兒子已經落入陳浩之手,若是自己再讓其抓住小辮子,那可就情況不妙了。于是臉色陰沉的躬身道:“下官拜見陳大人!”
杜林說完示意隨從將一塊黃布包遞上公堂,然后沉聲道:“此乃先皇所賜丹書鐵券,以表我杜家功績!”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不由一驚,這丹書鐵券可是皇家所賜之物。不僅是功績名譽的象征,也是一塊護身符。一旁嘴里冒著血泡的杜湛,死灰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臉。
陳浩臉色一沉,他自然知曉杜林此刻捧出丹書鐵券的意圖。于是緩緩的打開黃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塊黑色物件。鐵質鑄成,形如覆瓦狀,上嵌金字,全文端楷甚工,鐵券的主要內容是記載了杜家從龍之功績,故此賜下丹書鐵券。并且有言:卿恕九死,子孫三死!
看著最后八個字,陳浩莫名的產生一種無力感。杜湛作為杜家子孫,有此鐵拳便可以免死三次。也就是說,即便杜湛犯下三次重罪,只要不是謀反皆可免死。
見陳浩一臉的陰沉,杜林一陣冷笑。為了救自己兒子,可謂是雙管齊下。暗中派夜殺刺殺陳浩的同時,也在思索辦法。見三日之后,依舊沒有得到陳浩的死訊,便知刺殺失敗,這才搬出了先皇所賜的丹書鐵券。
杜湛見陳浩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心中甚是歡喜,于是從地上爬起來哈哈大笑起來:“陳大人,您不是要公正公平公開嗎?來啊!今日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處置本公子!”
“湛兒,不得無禮!”杜林一旁喝道,然而卻沒有一絲的指責之意。
面對杜湛的叫囂,公堂外圍的眾多百姓均是一臉鄙夷,但是卻沒了方才的義憤填膺,只是私下里暗自嘀咕。
“唉,看來今日這杜湛又逃過了此劫,悲哉!”青年書生搖了搖頭無奈道。
周圍的眾人不明所以:“那杜大人拿出的是啥東西,莫非能免死不成?”
一中年儒生頭戴綸巾,面有胡須苦笑中帶有厲色道:“還真讓各位說對了,杜大人所持的乃是先皇所賜的丹書鐵券,此鐵券可免死杜湛三次!面對此鐵券,陳大人縱使有心也卻無力啊!”
“那豈不是逍遙法外?這天殺的,這遠處看來卻像一塊房瓦,竟有這般神奇!”胖臉婦人瞅了瞅陳浩拿著的丹書鐵券自語道。
精瘦男子又在此處恰合時宜的調侃道:“王大腳,你家娃兒以后再上房揭瓦,你可別呵斥了,娃兒揭得不是瓦,而是免死鐵券!”
此時的調侃卻沒能換來此前的哄堂大笑,而是一種無奈的不甘充斥著眾人的心頭。
公堂內一陣寂然,沒有人愿意打破這個沉默。
陳浩將丹書鐵券放在案上,有些不甘的看著杜林:“將軍果然好手段,竟然搬出丹書鐵券來,讓本官無從審理此案!”
“大人過獎,這丹書鐵券在此,此案也可盡快結案,還請大人準許下官將犬子帶回府上療傷!”杜林一副志得意滿的狡黠笑道。
見陳浩默不作聲,杜林又看了看堂中端坐的劉大人。劉大人自然會意,于是一拍驚堂木宣判道:“杜湛一案證據確鑿,本應立判重罪,歸于死刑。然其有先皇所賜丹書鐵券,故此免其一死,為安撫死者家屬,一切善后錢物皆有杜府補償!來啊,讓杜湛簽押!”
見大局已定,杜湛在其父杜林的示意下在供詞上簽押。隨后穿上帶來的衣物,起身大搖大擺的來到陳浩面前,很不恭謙的施禮譏笑道:“多謝陳大人挽留,未能如大人所愿,學生也實屬無奈。大人須得保重貴體,莫要急火攻心……”
“告辭!”杜湛說完一甩衣袖,甚是囂張的與杜林向外走去。
觀看的眾人見二人就要離去,很自然的讓開一條道兒來。然而待兩人將要離開公門之時,一個清冷的神聲音傳到眾人的耳中:“慢著!”
循聲望去,說話之人不是陳浩又是何人。杜湛轉身看了看陳浩眉毛輕佻道:“陳大人,莫非想留學生做客不成?”
陳浩聽罷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杜公子還真是絕后聰慧,既然來了,想走怕是難如登天!”
“陳大人,請您言辭自重!”杜林臉色一沉,冷眼低沉道。
陳浩一聽立馬做恍然大悟狀,甚有歉意:“一時口誤,竟將絕頂說成了絕后,呵呵,失口失口!”陳浩滑稽的言辭舉動讓眾人均是一樂,這陳大人還真是個妙人兒,偷罵人的功夫也是如此有趣。
“陳大人阻攔我父子離去是要意欲何為,莫非陳大人敢無視這丹書鐵券不成?”杜林冷眼以對,說著又一次拿起黃布包以示權威。
陳浩笑臉陡然變得清冷起來,隨即怒喝道:“來啊,將此二人拿下,竟然假造皇家之物,本官豈能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