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書鐵券分為兩塊,二則合一可謂一體。皇家所賜丹書鐵券,一般當二則合并之時,其上各種紋路須得渾然天成,凹凸吻合之外可形成一朝皇族姓氏。武宗當年所賜的丹書鐵券自然也不例外,兩則合一則會形成‘李’字,以彰顯李氏皇族之權威。
此刻眾人看完之后,不由得臉色怪異的瞅了一眼李忱,繼而又看了看杜萬山。然而此刻杜萬山冷汗直冒,顫栗的慌忙伏地乞求道:“圣……上……這……”
李忱臉色鐵青的看著合并成型的丹書鐵券默不作聲,負手來到近前指著鐵券怒斥道:“杜愛卿,你乃兩朝元老股肱之臣,杜氏子弟深受皇恩。然你等卻有負天恩,非但偽造鐵券蒙蔽于朕,竟有謀逆之意……杜萬山,你可知罪?”李忱說到最后竟然面露青筋,眼中已然騰升一種凌厲的殺意。
“圣上明鑒,此中定有蹊蹺,老臣身負皇恩豈會行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請圣上明察!”杜萬山戰戰栗栗的惶恐伏地懇求。
接著以盧商與盧綰為首的盧氏一黨,紛紛上前求情。這般大好時機,以崔式為首的崔氏一黨自然不會放過,于是便群起而攻之。一時間金殿之上聲音此起彼伏混亂不堪。而作為發起者陳浩,卻站在一旁冷眼視之。
至于眾人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這要對這丹書鐵券說道一番。原來當兩塊丹書鐵券合并一起之時,沒有顯現應有的‘李’字,而是一個‘木’字。究其原因,是杜家所持的鐵券沒有顯示‘子’字。這下可是雙罪連坐,非但犯了欺君之罪,更是犯了謀逆之罪。‘李’字不成獨缺其‘子’,豈非寓意李氏斷子絕孫嗎?
至于這杜家的丹書鐵券是否有真,陳浩只能此報以冷冷一笑。此前在揚州之時,杜林所持有的丹書鐵券確實是先皇所賜之物,只是此后被陳浩暗中掉了包而已。這也是當時陳浩故意受杜林毆打,以此犯上之罪將其關押的原因。期間陳浩以便暫時繳收為名,暗中請能工巧匠仿制了一塊。此后杜權來訪,陳浩于是以人情將杜林放出牢獄,并歸還仿制好的丹書鐵券與杜林。
陳浩當著丹書鐵券將杜湛斬首之時,就料定此后杜家會以此作為理據參奏自己。于是陳浩便及早的做好了暗子,以備將來回京立于不敗之地。
說起這仿制皇家之物,絕非民間能工巧匠所能臨仿,因此陳浩便找到了紫鳶
單弓弩在唐朝的軍事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朝廷自然也對各地軍械給與嚴密保護。然而紫鳶不僅有單弓弩在手,更有連弩一雙。陳浩相信紫鳶定有特殊的渠道,故此才委命于她。所幸的是紫鳶不負眾望,竟然第二日便給陳浩帶了一位老者,據說是前朝退下來的宮廷御匠。
最后由老者仿制的丹書鐵券,不論分量還是材質,讓陳浩這個門外漢竟然難辨真假。陳浩見工匠老人如此了得,于是便讓老工匠在上面做了些許手腳……
面對盧黨眾人的求情,李忱知道若要將杜家連根拔起是不現實的想法。這讓本就強勢的李忱,此刻更是痛惡黨系門閥的掣肘。于是冷斥群臣道:“眾愛卿竟為此等逆臣求情,是要群起謀逆嗎?”
“圣上息怒,此事定有隱情,還望圣上明察!”盧綰也未曾想到今日朝政之時,竟會出現此等事情。然杜氏在盧黨之中可謂是根基最深的一支,若是因此事被降罪己方勢力定會元氣大傷,于是這才硬著頭皮出面求情。
還未等李忱作何表態,太子洗馬孫海卻移步上前冷哼一聲奏道:“隱情?何種隱情?此物為杜家所有,若不是杜家私自偽造,莫非是他人潛入杜府有意陷害不成?要知道這杜府可謂戒備深嚴……”
“老臣有冤,老臣豈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乞請圣上明察!”杜萬山老淚縱橫的伏倒在地,哽咽的哭訴著。
一時間崔盧兩黨,又一次對此事進行了辯駁。群臣之中唯有五人站立一旁,絲毫不為此事所擾。崔式與崔從二人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彈劾盧黨自有手下人出陣,二人倒是樂得清閑。其次便是白敏中與令狐绹,二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領著幾人站立一旁。
最后便是本鬧劇的始作俑者陳浩,他知道這一次的設局即便不重責杜家,也定會使其脫了一層皮。此刻已無需自己不出面彈劾,崔氏一黨是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夠了!”李忱見朝政之上七嘴八舌猶如市街一般,于是一拍龍書案怒喝道。
皇帝發怒可是非同小可,頓時朝政殿上鴉雀無聲,群臣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出氣。李忱厲目有神的橫掃群臣,繼而壓低聲冷言問:“杜萬山,念你是兩朝元老又年近古稀,朕今日便給你三日時限查明此事,若限時不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屆時三罪連坐你可明白?”
杜萬山一聽感激涕零慌忙叩頭道:“多謝圣上開恩!”
“來人,將在朝為官的杜氏子弟押入大牢!”還未等杜萬山喘過氣來,李忱又下了一道口諭。接著便有鎮殿將軍領兵,將政殿之上杜謙等杜氏子弟押了下去,其后由禁軍將京城杜氏弟子盡皆抓獲入獄。
“圣上……”杜萬山想要說些什么,卻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李忱瞥了一眼杜萬山,眼中寒光一閃道:“杜愛卿權且站立一旁,待朝政結束后,便隨大理寺卿協助查辦!”
“是!”杜萬山支吾了半天,美其名曰協助查辦,實則扣押。即便如此,卻也只能垂頭喪氣的折身回到隊列之中。而就在經過陳浩身旁時,一股毒蛇般的怨恨充斥著他的雙眸。
陳浩聽聞關押杜氏子弟之時,讓他想起朝中的杜牧。思忖這杜牧莫非也是這杜氏中人不成?想到這里陳浩在人群中尋找杜牧的身影,最終卻沒有尋到杜牧。略作沉思之后這才恍然大悟,陳浩依稀記得杜牧這這個時候,應是外任湖州刺史,自然是不在朝堂之上。
一場紛亂總算告一段落,就在眾人以為相安無事之時,陳浩卻站了出來鄭重道:“啟稟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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