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雖然在洛陽花會之后,得以薛泰就是薛家的嫡孫,但是對于說服薛家還是做了很多準備的。然而卻不想這薛家家主竟然如此爽快,這讓陳浩心情大好之余,也在尋思著這薛家不會有什么要求吧。
最后果不其然,薛崇如此爽快的答應是有條件的,而這個條件卻是讓他陳浩哭笑不得,心道這洛陽花會還真是讓他賺夠名聲。
薛家家主的條件有兩個,其一便是陳浩的一副字,只因薛崇對于書法有種獨到的愛好。此前一直喜愛柳公權的楷書,然而自從陳浩橫空出世后,薛崇便喜愛上了陳浩這種狂而不羈的書體。只是陳浩很少有作品傳出,故而薛崇常常以此為憾!
這第二個條件就是讓薛泰拜陳浩為師,這可讓陳浩有些為難。心道剛收了一個怎么又要收徒,四書五經自己可不擅長。但是見薛崇那不達目的誓不休的樣子,陳浩最后只得妥協。
陳浩對于薛崇的這點心思他又豈能不知,反正自己不吃虧又何樂而不為,能夠收徒、寫字換得千畝良田,陳浩覺得土地收得知,字寫得更值。
當此事傳揚出去后,使得河南府上下一時間紛紛議論著,陳翰林的一幅字到底價值幾何。一幅字抵得上千畝良田,這著實有些匪夷所思。此后河南府一直流傳著一句諺語:良田千畝,不抵陳浩一書……
自然也有不少人覺得薛崇此舉過于失策,一幅字而已又豈值得如此。然而薛崇對此卻只是哂然一笑自語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待薛家的事情解決之后,接下來陳浩面臨的就是裴家。對于這個裴家陳浩心中沒有什么底氣,心中有種預感此次裴家之行定然不順。
當陳浩一身官服來到裴府門外,俯首頷首觀賞著裴府周圍環境,裴府的府邸占地極廣,高聳的門樓更彰顯的威望。經過通傳片刻后,裴府中門大開,一鶴發老人領著眾人迎面向陳浩走來。
陳浩見迎面走來神采奕奕的老者,便知此人定是裴撰無疑了,于是率先開口道:“晚輩見過裴老,多有叨擾還望勿怪!”
“陳大人此言讓老夫惶恐不安,大人光臨寒舍已是榮幸,老夫有失遠迎才是罪過!”裴撰面和慈笑的向陳浩施禮,繼而請陳浩入得裴府。
陳浩裴撰的引領下來到府內,一路走來讓陳浩眼花繚亂。府內筑山鑿池,竹茂樹幽,有風亭水榭,梯橋架閣,島嶼回環,蹊徑盤曲,可為都城的勝景。
府內建筑格局顯然經過精心布置,雖談不上富麗堂皇氣勢宏偉,但卻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府邸主人的極盡奢華,而又恰到好處,絲毫不引人反感。
帶來到客廳二人分賓主落座,兩位翰林學士可謂是無話不談,談到興頭之時二人也是爽朗大笑。在外人看來二人一老一少相談甚歡,實則卻是暗含金戈。
陳浩幾次欲要將來意說明,卻被玩于世故的裴撰巧妙地轉移。這讓陳浩心中頗感失望之余,也對這位老人家刮目相看。今日他可是遇到勁敵了,圓滑如斯不由得不讓陳浩佩服。
茶水上了幾次,依舊沒有談到正事上面。最后陳浩見天色不早,便不再轉彎抹角直言道“裴老,今日晚輩前來是有一事相商,還請您給予指點!”
“哦?大人言重了,請!”裴撰見陳浩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在兜圈子的輕聲道。
陳浩拱手沉聲說:“想必晚生今日前來,裴老心中也已然有了計較。晚輩之所以前來,實則是想讓裴家能夠如薛家一般,支持晚輩改善民生……”
話音剛落陳浩想聽聽裴撰有何高見,卻不曾想裴撰自顧飲茶品茗,方才還十分健談此刻卻沉默不語。這讓陳浩尷尬之余心生一絲微怒,于是激將道:“裴老莫非空有翰林之學,未有指點晚輩的地方?”
陳浩的這句話剛落音,裴撰雙目陡然睜開,繼而目視陳浩冷笑道:“陳大人可知此舉是在自掘墳墓?”
“哦?愿聞其詳!”陳浩揚聲道。
裴撰抿了抿嘴,繼而一改此前慈善的臉色道:“歷任東都留守中欲要行此策的,陳大人絕非第一人,然卻未有成功者。莫非是他們不如大人您?非也!陳浩是聰慧之人,應當知曉牽一發動其全身的道理……”
“晚輩自然明了,如今大唐各州道,尚且不論藩鎮林立,如裴家這般家族多如牛毫,若是動了河南府,即是動了都畿道,乃至大唐諸道……”
見陳浩能夠如此明視大局,心中也是頗為欣賞,于是反問:“既知如此,那又何必自討沒趣,引得天下動亂?安穩的做好你的東都留守。屆時有了為官資歷便可登閣拜相,何必因為此事而斷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大人你要知曉,這場賭博可是無任何勝算,到那時四面楚歌,可沒有人替你出這份賭資……”
裴撰的話再清楚不過,陳浩也明白裴撰最后一句的深意。若是此事處理不當的話,定會遭致各州道的彈劾,畢竟這是關系到各州道士族門閥的利益,又豈能讓此風漸長乃至吹遍各州?
那是他可謂是四面楚歌,即使是默許他的李忱,面對各州道的壓力,也會舍棄他這個棋子。正如漢朝武帝時期的主父偃一般,為劉徹忠心效力,然而最后在諸王的逼迫之下,漢武帝不得不將其處死。
然而這些陳浩早就了然于胸,今日之所以站在裴府就已經做好應有的準備,于是長吐了一口氣繼而沉聲道:“裴老之言,晚輩此前早已想過……”
“此乃大善矣!大人當知,天下士族門閥無數,又豈能均如薛家慷慨?舍棄食祿之地形同切肉,豈可愿哉?”裴撰見陳浩不似頑固不化之人,于是便勸慰道。就在裴撰認為陳浩會因此打消執念之時,卻見陳浩目露厲色的冷聲道:“那又如何?即使諸位如鐵公雞一般,本官也要拔下幾戳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