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裴撰癱坐在公堂上,本以為一切做的天衣無縫,卻不想仍舊未能逃脫陳浩的追查。當陳浩訊問之時裴調卻未作理會,而是跪爬到裴撰的跟前乞求父親能夠救他。
而裴撰卻是無奈的閉上了雙眼,當他看到那件長衫之時,他就知道這次是回天乏術了。因為他曾經多次見裴調身著那件長衫,故而印象極深。
他又何嘗不想救自己的兒子,否則也不會在公堂之上多次阻撓。然而此刻人證物證俱在,有了這件血衣陳浩自然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否則也不會得到這件血衣。因此此刻裴撰很是失落,面對事實他又能有什么辦法?
見裴調前來求他,心中更是有氣又痛,于是用腳踢開了裴調,痕不成鋼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幾石私鹽而已,你有何必為此犯下此等大罪……”
堂上二人演繹著父子情深,讓人不覺頓生憐憫之心。而陳浩卻依舊冷聲道:“裴調,你若還不據實交代,可別怪本官刑下無情!”
裴調見自己的父親都無法救他,絕望之下未免遭致刑法,便據實交代了此中原委。裴調身為裴家二爺,又是洛陽商鋪的管事人,不說揮金如土但也是銷金如流水,又加上嗜賭自然有些入不敷出。
因在青樓包了頭牌清倌兒劉璇,所以更是捉襟見肘。之后在‘金再來’賭坊因手氣不順,輸了近千兩銀子,最后無奈之下便簽了一張借據。
千兩銀子對于百姓而言,想必幾輩子也難有這等家資。然而對于裴調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裴家家大業大,但是也不是他裴調一個人的。
于是無奈之下便勾結了販賣私鹽的周五,想用武力威逼使得他能低價買下,以便從中賺取利潤。卻不想周五決絕的拒絕裴調的要求,這讓裴調很是惱火,于是一狠心便有了殺人越貨的心思……
之后回到府中才發現自己的衣衫竟然撕裂了一塊,于是裴調便將長衫脫了下來讓下人將其焚毀。只是讓裴調沒有料到的是,這件長衫竟然流落到公堂之上。
陳浩見裴調面露憤恨之色,想必是為下人沒有遵照他的吩咐而怨恨。于是冷笑道:“下人多是貧苦之人衣著寒酸,又何曾見過這等名貴的衣衫?因此你府上的下人自然陽奉陰違,將這件長衫私藏了起來……”
說道這里陳浩又不禁笑道:“本官左右思量,應多謝這位陽奉陰違的仆人,否則又怎會留下這等至關重要的物證!”
此刻公堂出現了少有的寂靜,誰也沒有打算說話的意思。當陳浩將目光移轉到周五的身上時,見周五似要說什么,于是陳浩點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裴老,對于此案您有何見解?”陳浩將目光掃向一旁沉默的裴撰問道。
裴撰此刻雙目微閉,見陳浩有此一問,于是臉色難看的回應:“大人既有決斷,又何必詢問老夫呢?對于此案,老夫無話可說……”
“哦?您無話可說?可是本官有話要說!”
“大人此話何意?”裴撰擰眉沉怒的問,他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陳浩詭異一笑,繼而狡黠的望向裴調道:“莫要認為本官年輕,是爾等這般好糊弄的。你裴調想一人獨攬所有罪責,實乃讓本官佩服。既然裴老讓本官秉公執法,本官又豈會讓此案留下污點?”
隨后在裴撰與裴調的驚詫之下,陳浩接著道:“你裴調自五年前掌管洛陽裴家分號,雖然你經營不善,然卻每年依舊少有盈利。然,這少許盈利又豈會滿足你窮奢極欲的生活?”
“我裴家殷實富足,每月供銀自然夠花銷……”裴調強行辯解道。
“哦,是么?本官這里有你裴二爺五年來,在洛陽各處賭坊大致的花銷清單,與你這五年來青樓包頭牌所花銷清單,共計有一萬兩之多。請問裴二爺,你這一萬兩是從何而來?即便本官許你每月一百兩供銷,你五年也不過六千兩而已,那四千兩是從何而來?”
陳浩步步緊逼的反問裴調,使得裴度此刻臉色一片慘白。這些賬目皆已讓陳浩算得明了,說得清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而陳浩卻沒有給予他沉默的機會,于是大聲喝道:“說!”
“這……”
“不敢說?本官替你說!這四千兩皆是你五年來私自販鹽的盈利之一毫。你裴調之所以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人越貨,販賣私鹽卻有恃無恐,是因你得到了你父親的默許!”陳浩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句直接解開迷障,話鋒直指一旁端坐的裴撰。
“陳大人出言須得謹慎,老夫一生為官不說公正無私,但也絕非做朝廷禁令之事。若有證據在前,陳浩勿要誣蔑老夫!”裴撰憤怒而起,冷言怒斥陳浩。
陳浩見裴撰花白的胡須不住顫抖,思忖別把這個老頭子氣死在公堂,于是便平淡的回應:“裴老還是勿要動氣的好,可別如之前那般,在田間地頭暈厥過去……”
“哼!無須大人操心!”裴撰冷哼一聲,便要憤然坐下來。就在這時陳浩又問:“既然裴老甚覺本官誣蔑與你,那請問裴老,這多出的四千兩又是從何而來?”
裴撰壓了壓怒火,繼而略作思慮后,這才鄭重的說:“老夫身為一家之主,對這二兒子甚是疼愛,平日里私下自然給予他不少銀兩以供花銷。這些年給予他多少錢物老夫已經記不清了,然而這所謂的四千兩,這些年積攢下來或許只多不少……”
這一番解說之詞,使得陳浩之前的攻擊之詞瞬間土崩瓦解,陳浩這一次可是不得不佩服裴撰的機智。但是陳浩也不是輕易敗下陣來的人,對于裴撰的強辯之詞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繼而自言自語的說:“裴老言之有理,看來裴老有先見之明……”
“陳大人此話何意?”
陳浩甚是驚訝的看著裴撰疑惑的問道:“裴老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料定裴二爺是個揮霍之人,故而賜名為裴調,不是其意在于賠掉?這不是先見之明嗎?”
嘎!這一番解說可是讓眾人先是一愣,繼而均是哄堂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