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轉為走水路之后,陳浩就曾經思考過許多事情。對于李忱有意推遲三日才傳旨東都,陳浩也漸漸地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既然已經明白李忱對他有了顧及之心,他也就只得隱其鋒芒,這也是他為何姍姍來遲的原因。
一句擲地有聲的回應讓李忱欣喜萬分,更讓在場的大唐百姓欣喜若狂。李瀧坐在李忱身旁雙目流轉的注視場中一身白衣勝雪的陳浩,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愫縈繞心頭。
而酋龍與大虔晃卻是驚異的望著陳浩,對陳浩方才之言有了一絲懷疑。而與陳浩對視的維松卻眉頭一皺,繼而沉聲道:“莫要口出狂言!”
陳浩絲毫不懼維松凌厲的目光,而是取出銀針在張淮深身上扎了幾下,這才讓御醫將其扶下去療傷。
對于陳浩的這般失禮行為,李忱未有絲毫在意,只因此刻陳浩成了此次比斗的關鍵。此刻太子李漼卻面色不善的詢問:“陳大人當真能勘破三題……”
“啟稟圣上,微臣所言句句為真,豈敢蒙蔽圣上!”陳浩未有理會太子,而是拱手向李忱行禮鄭重道。故意為之,此番引得太子李漼心中甚是不悅,繼而臉色陰沉的又坐回席位。
李忱激動地將陳浩喚道近前,尤為感嘆的道了一聲好。李瀧居于一旁,也是目露嬌羞道:“陳大人今日可要為大唐奪回顏面,讓番邦諸國知曉天朝之威,并非爾等可尋釁的!”
“微臣定不負眾望!”陳浩低首一禮未有多看李瀧一眼,隨后便轉身而去。
李瀧見陳浩至始至終未有看她一眼,心中倍感失落之余又是一陣酸楚。思忖當日送于他的丹青,莫非他沒有看出端倪?還是當做一件不甚在意的物什,未曾仔細一觀?
想到這里李瀧芳心更是為之一沉,目視離去的陳浩心中不禁暗罵:臨別贈畫如此顯然,這根木頭竟然未曾動容。莫非你心中只有那岳夢琪不成?本公主莫非比不了那官家之女?
“既然陳翰林如此胸有成足,那小王倒要瞧一瞧陳翰林是如何勘破三題!”維松將長戟扔給了侍衛,負手而立的站在臺上。
陳浩不緊不慢的來至高臺,吩咐侍衛準備應用之物。待一切準備就緒后,陳浩環顧四周朗盛道:“此刻就由本官向三位王子演示‘燈火殘滅得復明’!”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屏氣凝神,紛紛將目光落在了陳浩的身上。對于眾人而言此乃人力所不能的事情,除非神仙降世使得時光倒流。然而今日陳浩就要在此演示神跡,如何不讓眾人凝神觀之。
在眾人矚目之下陳浩不慌不忙的來到燭臺旁,此刻燭臺上蠟燭正燈火搖曳的燃燒著。突然陳浩一揮衣袖燈火因風而滅,此刻眾人不敢有絲毫分神,因為眾人知道見證奇跡的時刻就要來臨。
只見陳浩右手輕輕的放于蠟燭之上,微微抖動一下繼而右手離開燭臺。就在眾人倍感焦慮之時,燭臺上的蠟燭竟然慢慢的有了一絲火花。起初離高臺較遠的眾人未有絲毫察覺,然而漸漸燭光漸漸的明亮起來,使得眾人眼前為之一亮。
就在燭光閃閃亮起的那一刻,全場的大唐眾人沸騰了。雖是一點搖曳的燭光,但此刻仿若成了大唐子民心中的一盞明燈。李忱看著臺上的搖曳的燭光心中激動萬分,心道關鍵之時還得陳浩出山。
此刻立于高臺之上的維松卻面露凝重之色,他未曾想到陳浩,竟然真的將滅了的燭火重新復燃。而其余兩位世子也是面露凝重之色,起初幾人以為陳浩乃是逞口舌之快,卻不想真的將第一題解了。
見第一題被陳浩輕易解開李忱心情大悅,于是朝著遠處的陳浩詢問道:“愛卿既能解開此題,定是深通這其中玄機。愛卿不妨將此中玄機公諸于世,莫讓心存不良者留位后患!”
李忱此言含沙射影,使得三位王子面露尷尬之色,陳浩自然深明李忱之意,于是躬身一禮:“遵命!”
接著陳浩揚了揚自己的右手,面向大唐百姓道:“諸位一定甚是疑惑,陳某為何能將這熄滅燈火復燃?又或是諸位會認為陳某有鬼神之力……”
說到這里陳浩神秘一笑自語自語道:“其實不然,這其中玄機就在陳某的指甲之中……”說著便端來杯盞,繼而輕輕抖動指甲,接著杯盞上落下些許黃色粉末。
陳浩指著杯盞中的黃色之物:“此物乃是藏匿于指甲中的硝磺(硫磺)粉末,此物乃是我大唐節慶之日燃放的煙花爆竹中,必不可少的硝磺。熄滅之后的蠟燭燈芯會有些許火星,而這硝磺粉末易于點燃,因此只需些許星火便可復燃……”
這一番解釋讓眾人頓時豁然開朗,緊接著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陳浩的解釋可謂淺顯易懂,這煙花爆竹,京城百姓節慶之日多用于此。他們自然知曉這煙花爆竹,一點火星就可以點燃。
本以為有何等神奇之處,卻不想是如此的簡單。陳浩這時借機高聲道:“鬼力亂神之所乃是傳說,又有何人真的見過神佛?即便是有,須得我等凡人有識別慧眼,否則定會被一些宵小術士之徒蒙蔽!屆時騙取錢財是小,身家性命才是大,諸位須得謹慎!”
陳浩這一番解勸讓眾人不禁低首沉思,即便是李忱也是捻須沉默不語,因為李忱近一年來正在服食丹藥,欲求那延年不老之術。
“陳翰林果然名不虛傳,小王佩服!”維松對陳浩的戲虐直言,未有絲毫理會,而是對陳浩能夠解開第一題感到吃驚。
陳浩雙目微瞇的看向維松,繼而沉聲戲語:“能讓王子佩服,可不見得是件好事!”維松聽罷只是干笑了兩聲,隨后便退下了高臺。
方才陳浩進入校場之際,之所以大喊了一聲,不是毫無緣由的。從葉白衣口中得知,這吐蕃王子維松對他頗為上心。因此他在遠處見維松欲要刺死張淮深,這才高喊了一嗓子,希望能夠使維松分神。最后果然如他所料,張淮深得以死里逃生。
第一題已然解開,眾人很是期待的看向陳浩,均要一睹陳浩如何解開第二題。眾人皆知在大唐當今書法名家中,陳浩與柳公權并稱‘張柳’。如今柳公權已經年過七旬閑適家中,已然少有佳作流傳于外。
而陳浩卻是一直惜墨如金,眾人只聞河南府薛家家主,以千傾良田換得陳浩一副字。一時之間陳浩墨寶,儼然成了眾人束之高閣的家傳之物,均以家中有一幅陳浩墨寶而倍感自豪。
如今第二題乃是‘揮毫書寫字入木’,其意在于毛筆寫字于木上,深入三分,用刀削木,待木層層而去字仍在上面。雖然陳浩輕易的解開了第一題,但是也不由得讓眾人神情緊張起來。
這時南詔世子酋龍冷笑道:“陳浩,本世子可絕非有意貶低與你,你當知曉與你齊名的柳公權,也不過筆墨力透紙背十八層。而你不過是后起之秀,莫非你當真以為筆墨可力透木料之中?”
“行與不行片刻之后可見分曉!南詔中人皆是如你這般愚鈍無知?”陳浩毫不吝嗇將酋龍的譏諷反駁了回去。
“你!好!我倒要瞧瞧你陳浩如何能‘揮毫書寫字入木’!”說著便憤恨的坐回了席位。這一番戲弄使得大唐百姓暢快了不少,即便李忱如此鎮定,此刻也對陳浩此刻的氣勢頗為稱贊。
此刻高駢等眾多侍衛早已來到了校場,高駢很是默契的端著一枚錦盒來到陳浩身邊,打開卻是筆墨兩樣東西。待南詔侍衛抬來一棵圓木擺放在高臺時,陳浩卻搖了搖頭未有下筆。
而陳浩的這一搖頭可是讓李忱與文武百官,乃至圍觀的眾多百姓為之一怔,眾人思量莫非陳浩解不了這第二題?端坐龍椅的李忱有些擔憂的自語道:“難道陳愛卿對此題也無能為力?”
“父皇,陳大人雖才華冠絕,然‘揮毫書寫字入木’絕非常人所為。陳大人無能為力也實屬正常,不如將其召回從長計議……”太子李漼一臉失望的回稟道。
李瀧居于一旁卻是柳眉緊蹙,雖然對于場中陳浩停筆很是疑惑,但是卻不容李漼說如此風涼話,于是嬌斥反駁李漼:“皇兄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未到最后關頭豈能說如此喪氣的話!”
李漼見李瀧如此放肆便要給予斥責,這時居于一旁的李渼卻開口辯護道:“皇姐言之有理,皇兄此次太過武斷……”
“哦?雍王有何見解?”李忱見李渼第一次反駁太子,眼中露出一絲驚異之色。
“父皇容稟,兒臣居于東都已有近兩載,陳大人將兒臣頑疾治愈尚且不論,亦將教誨兒臣不少經國之策略,因此對于陳大人之才,兒臣相信定能解此三題,揚我大唐之威!”李渼面帶鄭重之色,恭敬回稟道。李忱見李渼如此擁護陳浩,又見李瀧雙目絲毫不離場中的陳浩,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患得患失。于是只不置可否的點了點,便將目光投向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