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你這是推卸罪責,方才圣上金口說出聽風觀月四個字,我等眾臣也均聚耳聆聽,陳大人莫不是以此等低劣手段蒙蔽圣上?”令狐绹將話說到這里,隨后便恭然轉身,向李渼請令道:“圣上,陳浩身犯重罪竟不知悔改,還望圣上予以問罪!”
盧匡也出言幫襯道:“陳浩你私改樓名已然罪犯欺君,如今又巧言令色聲稱是圣上暗示,此乃真是詭辯也……圣上又豈會聽信你這讒言!”
李渼沒有說話,而是面沉似水的盯著陳浩,過了片刻之后這才冷聲質問道:“少傅,你倒是說一說,朕是如何暗示與你的?今日此事說清恕你無罪,倘若是說不出子丑寅卯,那就休怪朕不留情面,兩罪并罰以儆效尤!”
面對李渼深沉而又陰冷的目光,陳浩心中不禁一凜,心道果然久居高位人情難再,不過陳浩也深知這是身為帝王的必有因素,于是想通了這些,便患得患失的沉聲道:“微臣定會給圣上一個答案,不過微臣很是疑惑,令狐大人與盧大人處處駁斥微臣,又是如何斷定微臣此舉不是圣上暗示而為?”
“你!……”
“這……”
陳浩見李渼臉色陰沉并未做出回應,心中頓時明朗了許多,于是便接著道:“雖說聽風觀月乃合乎常理,然卻少了幾分仙氣,故而圣上暗示微臣將樓名改為觀風聽月!”
李渼的沉默不語,極大地鼓勵令狐绹的膽量,于是便對陳浩冷哼道:“陳大人真會說笑,老夫只聽說過聽風聲觀月景,卻從未聽過觀風聽月,恕老夫才疏學淺,請問陳大人,這風如何觀賞,這月又該如何聆聽?”
眾人戲虐的看著陳浩,心道縱使你陳浩再博學多才,今日也會栽倒了這里。風,無影無蹤無形無色如何能觀看?月,遙不可及靜怡無聲,相隔何止萬里如何傾聽?因此在眾人看來,今日陳浩這個欺君之罪是坐實了。
就在眾人抱著看好戲的姿態,要看著陳浩出丑之時,卻見陳浩輕聲笑道:“竹影婆娑舞群衣,玉池紋波蕩漣漪,金鈴微動清音妙,旌旗翻卷伴闕明!諸位,在這四句詩中可看到風!?”
額……
“這個……”
陳浩的四句詩一經說出,眾人紛紛為之色變,這四句詩可謂應景之作,雖然四句詩中未有一字提及風,但是卻處處蘊含著風,非但如此,這風還是能夠看到的。竹影搖擺能看到,水波紋理能看到,樓閣懸掛的金鈴風吹而響,旌旗翻卷更能看得到。李渼靜靜地聽著,依舊沒有作聲,不過在看向陳浩的眼中卻多了幾分震驚。
此刻魏謨卻撫掌豪爽地大笑起來,對陳浩毫不吝嗇的贊美道:“京城眾人私下皆傳言陳大人出口成章,已然到了萬物皆可謂為詩的地步!起初老夫尚且有所懷疑,不過如今看來是老夫孤陋寡聞了!如此難以描繪的風,都可用詩句一一道來,著實令老夫佩服不已!”
原來自從當日在杯莫停比試之后,不少文人雖然看不慣文人入庖廚,但是不得不敬佩陳浩出口成章,詩句恍若信手拈來猶如當年李白之風范。之后又經陳浩在朝堂之上,論及儒家經典之時,更是駁斥了君子遠庖廚的詭論。雖然至今天下儒生仍舊認為陳浩是強詞奪理,但卻有一部分敢于質疑的進步人士,開始對儒家經典的真意有了些許質疑……
如今臉色猶如豬肝的令狐绹,神色震驚之余,卻故作鎮定道:“即便如此,那月又如何聽得?”
陳浩擺了擺手笑道:“令狐大人,你是否聽到:廣寒宮門應聲啟,卻聞嫦娥凝噎泣,吳剛伐桂金斧響,玉兔搗藥杵臼鳴!”
“額……這個……”令狐绹此刻通紅的臉,卻是紅得發紫,語塞不知該如何辯駁。
然而盧匡以及一眾大臣,此刻卻是驚詫的說不出話來。李瀧站在遠處凝望陳浩的背影,既有驚訝又有羞憤,心緒莫名的百感交集。陳浩越是優秀,她的心中卻是猶如針扎般的疼痛。
陳浩出口便是兩首小詩,雖然沒有一句說道風、月二字,卻處處蘊含著風月之意,也印證了觀風聽月的合理性。兩手小詩尤以第二首最為聯想,將廣寒宮開門之聲,嫦娥泣語之聲,吳剛伐桂之聲以及玉兔搗藥之聲融入了詩意之中,使得賞月的意境更深一層,可謂是妙不可言,更是增加了幾份仙氣!
兩首小詩作罷,在場的所有人盡皆凝聲不語,此番眾人不但覺得甚是驚詫,而且有了一種自打臉的感覺。令狐绹面色紫黑的站在一旁,他沒有想到這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未將陳浩扳倒,反而又讓陳浩在圣上面前大放異彩。
“好!好!好!少傅不愧是是我大唐第一才子,古有曹植七步成詩已經占盡天下七斗才氣,如今少傅竟信口拈來,著實是讓朕大開眼見!”一連道了三個好,足以見得李渼此刻心中的震驚。
敏銳的陳浩神色鄭重道:“微臣不敢居功,若非圣上早有授意,意在標新立異,微臣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額!哈哈哈!嗯!少傅真是深得朕意!”說到這里,李渼轉過身來,面朝眾位王公大臣鄭重道:“好了,此事就此揭過,觀風聽月甚合朕意!既然已到此處,諸位愛卿不如隨朕進去一覽!”
“圣上,微臣身體有些許不適,請圣上準許微臣先行離去!”陳浩這時額頭已經是已有汗珠泌出,神情甚是不適。穆魯詩雅聞聽此言,這才發現陳浩右手按住腰部,臉上有種疼痛之狀,于是驚惶關切的問:“哥,你舊傷復發了?”見陳浩沒有說話,穆魯詩雅心中更是焦急,于是口無遮攔的沖著李渼等人嬌斥道:“一場喜慶的盛宴,爾等非要處處為難浩哥哥,征戰沙場的時候也不見眾位大人的蹤影!”說到此處,穆魯詩雅聲色不悅的沖李渼行禮道:“圣上,陳大人箭傷復發,還望圣上準許詩雅護送陳大人回府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