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寧靜,似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過了一會兒,魚幼薇抬起那早已朦朧卻帶有希翼的美目,輕聲問向陳浩:“您說,我還有機會嗎?”
陳浩躲過那水脈含情的眼神,心中卻是極為的無奈。他很想對眼前這名少女說,這只是一種崇敬與傾慕,與男女之間的感情是不同的。但是話到嘴邊陳浩又給生生的咽了回去,心道這跟一個小女孩能說得清嗎?況且自己也是個二百五,對于感情之事更是木棍一個,說出來也不一定能夠勸導魚幼薇。
但是這不回答也不能解決問題,于是含糊其辭的安慰道:“機會每個人都會有,但是這機會是要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
說到此處,陳浩微微輕咳了一聲,見魚幼薇灰暗的臉上已露出喜色,于是微微一嘆,隨后輕走幾步來到近前接到說:“慧蘭,其實你也不必太過在意身上傷疤,先將病情養好再說。若要疤痕消褪也不是沒有辦法……”
“真的嗎!?真的還有救?”魚幼薇聞聽可以消褪傷疤,頓時大喜過望霍然從床榻上站了起來,隨即不待陳浩反應過來,魚幼薇便來到了他的面前,玉手緊緊的抓住陳浩的右手,欣喜道:“真的可以嗎?”
陳浩猝不及防被魚幼薇緊緊抓住右手,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但是卻并未抽回,并予以肯定道:“你應該相信我才是……”其實此刻的陳浩也沒有底,不過這個時候也只能給出,一個看似肯定實則并無把握的回答。
低首看著魚幼薇玉頸處的傷痕,心中卻是生出憐惜之情。但是此刻陳浩知道自己不能流露于表,于是穩定心緒輕笑說:“你瞧,便宜大表哥也沒有在意你這傷痕……”
說著便伸手上前解下圍繞玉頸上的紗毯,魚幼薇起初還有些害怕,害怕陳浩看到脖子上觸目驚心的傷疤,會心生厭惡而離去。但是見陳浩要眼神清澈并毫無厭惡之意,這才漸漸地由抵觸轉為順從。
“真的可以嗎?”魚幼薇仍舊有些不敢相信,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密集的傷痕,若要復原往昔的肌膚她覺得像是在做夢。
“當然,連當今皇上的消渴之癥我都可以治愈,你這小小的傷疤有算得了什么?不過配制藥膏需要一些時日,這些日子里你可要聽我的安排,否則就沒了效果……”
“嗯!”魚幼薇欣喜之余,便乖巧的點了點頭。
在陳浩走出房門的那一刻,終于長出了一口氣。方才房中的氣氛實在是讓他感到不適應,他不是一個善于拒絕的人,但也不是一個來者不拒的風流之輩。所以往往這種情況,會讓他感到十分的壓抑。兩世為人對感情之事依舊無法放開,這不得不說是他的一大敗筆。在示意岳夢琪與丫鬟可以進屋后,陳浩神情索然的轉身離開了后院。
當陳浩與岳夢琪離開縣衙已是傍晚時分,馬車上陳浩坐在一旁沉默不語,任由馬車不停地晃動著向前行駛。輕輕地撩起簾子,看著余輝夕灑的街道人已漸少,陳浩卻不禁微微一嘆又見簾子放了下來。
一旁的岳夢琪見陳浩心事重重,本來還頗有醋意的她,此刻也不便詢問當時閨房中發生了什么。于是便靠在陳浩的身旁,享受這難得二人世界的溫馨。
此時的陳浩腦子里正在搜尋有關去傷疤的藥方,之所以給人感覺是心事重重,實則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祛除疤痕。世人都認為陳浩一身才學乃是天生,已經到了無所不知的地步,實則卻是大錯特錯。因為曾經酷愛讀書的他,在大學的時候就擔任了圖書管理員。對于渺如瀚海的書籍陳浩是無所不讀,因此在后世眾人看來書呆子的他,卻慢慢地形成了智能圖書館。
可盡管如此,陳浩如今卻被眼前的這個問題難住了,倒不是他沒有祛除疤痕的良方,就是祛斑、祛痘他陳浩也有很多種方法。但是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有些東西原料藥材,此間年卻不一定有。出于這種考慮,陳浩才苦惱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琢磨出一種新的方子。
由于離縣衙并不遠,所以沒過多久馬車便回到了府門口。陳浩剛走下馬車,管家陳升便臉色鄭重的迎了過來,近身輕聲道:“少爺,京城來人,此刻就在府上!”
“嗯!”陳浩隨意的嗯了一聲,并未有太過意外,見府外四周并無禁軍把守,于是這才側臉問身旁的陳升:“來者何人?”
“小的聽侍衛尊稱那天使魏大人……”
陳升的話讓陳浩暗自一驚,隨后便搖了搖頭苦笑自語:“好足的面子!”
此刻他已經猜出了此次府上的客人是誰,在朝為官姓魏的本就很少,如今這種情形前來太和縣的定是魏謨魏閣老。對于魏謨這位重臣,陳浩還很是敬重的,于是說著便整了整衣袖,徑直向府內客廳而去。
距客廳不遠處,陳浩便已經看到了客廳里蒼顏的魏謨,于是滿含敬意的拱手道:“魏閣老千里迢迢而來,晚輩未能及時遠迎,實在有罪!”
廳中端坐的正是魏謨,他已經在陳浩的府上等候多時了。此刻見陳浩此刻終于回府,魏謨焦急的心可謂踏實了許多,于是便起身也拱手道:“侯爺言重了!如今侯爺雖處于民間卻也不忘濟世救民,著實是讓老夫欽佩之至啊!”
“額……呵呵,閣老見笑了,請!”陳浩初是一愣,隨后一想倒也釋然了,定是府上家人告訴這位老人家自己的去處。
魏謨也不客氣,在相互恭維下各自分賓主落座。魏謨看了一眼走向后堂的岳夢琪,輕撫髯須的深意一笑。心道這定北侯果然年輕風流,妻妾個個是傾國傾城。方才招待他的正妻,也是端莊大方雍容秀美,難怪先帝當初欲要將公主許配,這陳浩都抗旨拒絕婚事。
若是陳浩知曉魏謨的想法,他又不知作何感想。雖然如今他陳浩看似享受齊人之福,可是這齊人之福多是美麗的錯誤所造成,與所謂的風流一點都掛不上鉤。但是陳浩曾經試圖去爭辯自己的形象,可是在這風流盛行的年代,他的辯解又有多少人會信?
隨后大廳里陳浩與魏謨,談論著太和縣的風土人情物華豐茂。魏謨每一次想要步入正題,都被陳浩恰合適宜的予以打破。這讓本就等候多時的魏謨,心中難免有些抑郁。他本就與祖父魏征一樣直言無忌,因此見陳浩故意推搪,就開門見山沉聲道:“侯爺閑居在此逍遙如仙,可知如今我大唐邊境已是戰火四起,黎民百姓水深火苦不堪言!”
魏謨本以為他說出這些,以過去陳浩給他的印象,陳浩定然不會置之不理。但是此刻魏謨徹底猜錯了,他的話說了半天陳浩仍舊未有言語,而是輕抿香茗,不咸不淡的輕聲自語道:“哦,是嗎?”
額……
如此輕描淡寫倒是讓魏謨頗為驚愕,不過他也知道陳浩如今心有怨念。于是便意味深長道:“老夫深知侯爺對……對朝廷仍有怨念,但此刻卻是社稷危難之時,侯爺您又豈能袖手旁觀?此次圣上命老夫前來府上請侯爺回京……”
“與我何干?社稷之事自有朝廷重臣處理,圣上乾綱獨斷即可,陳某一個鄉野之人又豈會管那閑事?”魏謨的話音剛落,陳浩便接著話茬言語稍冷道。
魏謨一聽這話,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腦門生火的憤怒道:“侯爺這說的是哪里話,老夫也不是那種頑固不化之人,對于……”說到這里魏謨極不自然的停頓了下,隨即又接著道:“對于當初你闖宮之事,老夫也略有耳聞,為此老夫也深明你心中芥蒂之心,但你回京為的不是圣上,而是大唐的社稷黎民蒼生!如今你置之不理,又豈是為臣之道忠義之舉?”
“閣老莫要與陳某說什么社稷蒼生,陳某也不想管這些吃力不討好的瑣事。陳某你只想問閣老一個問題!”陳浩一拂衣袖打斷魏謨的話,隨后面冷如霜的說道。
“侯爺請講!”
陳浩按桌起身,繼而負手而立冷言質問:“我陳浩可曾做過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社稷、對不起圣上之事!?”
“這……”
魏謨剛想斷言,話到嘴邊卻留了一半。陳浩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他一個臣子能夠回答的。魏謨知道陳浩這是在問當今圣上,因此對于此問他也不便作答。
“既然閣老無法回答,就請回吧!回去可轉呈圣上!陳某在府上等候閣老的消息。閣老!天色已晚,既然軍情緊急,那陳某就不留你了!”陳浩說著一側身,對一旁的陳升道:“阿升,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