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淡青色奠空還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太和縣縣城漸漸的從晨曦中蘇醒過來,恢復了以往的熱鬧與繁華。雖然是個小小的縣城,但卻有著地方的風土氣息。
紅葉寺座落在城內東北偶,一直以來香火鼎盛。然而近日在紅葉寺卻有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寺廟本是燒香供奉佛祖的地方,然而卻在紅葉寺廟不遠處多了一個卦攤。
這個卦攤在此已經擺了三月有余,起初過往的香客與行人只當是江湖術士不予理睬。然而隨著擺卦之人精算準確,絲絲入理,漸漸的生意好了起來,聞名而來算卦的越來越多。重要的算卦之人所收卦禮沒有定數:富人多收,窮人少收,沒錢的不要。一時之間整個縣城的人,便都知道紅葉寺旁有一算卦老道神機妙算。
擺卦之人是一老一少。老者雙目失明鶴發童顏,少女清秀脫俗陪伴左右。雖然兩人裝束有些破舊,但是老者神采奕奕,好不精神,少女的靜默不語,雙目有神。
遠遠看去卻見卦攤兩邊有兩條卦布,上書兩句對子:‘喜聞假話休測字,愿聽直言盡說明’;近看卦攤上沒有所謂簽筒、簽子、卦盒,只有筆墨紙硯與一個木制盤子。讓人感覺有些不倫不類,算卦沒有卦沒有簽,只為測字,倒是與眾不同。
盤中放有四十九個搓成紙卷的紙條,留給算卦之人抓鬮之用。而且每天固定算卦測字最多十八位,若是那一天人多了,那么不好意思胳再來。
這一日清晨,少女依舊攙扶著老道坐于卦攤前,等待著算卦之人。接著不到一刻的時間便有許多人把卦攤圍了個水泄不通。于是算卦老者便開始為眾人算卦,識字的用卦攤上筆墨紙硯寫下要測的字,不識字的人便從木盤中抓紙條。
“我是一個店小二,省吃儉用,攢了幾貫錢,結果給丟了。先生你好好幫我算一算,幫我找回來,要不然我可怎么活啊。”一為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坐在對面焦急的說道。
老道刻意的咳嗽一聲,繼而不慌不忙地說:“別著急,你那銀子還記得最后一次放在什么地方嗎?”
“我昨天領過這個月的工錢,把錢放在柜子里,但是我總怕有人偷,所以有時候一天要挪很多地方。今早我準備拿錢出去添置一些衣服,但是卻找不著了。”說著不但難過,而且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的話引起了眾人的一陣哄笑。
“呵呵,此舉大家當屬理解!”老道呵呵一笑,但是笑聲中卻沒有應有的滄桑。繼而對店小二說:“不要難過,我這就給你算上一算。識字請寫,不識字請抓鬮!”
店小二從木盤中拿了一個紙條遞給老者身邊的少女,因為他們這些求卦之人都知道老道是一個盲人,認字之舉皆是身邊的女子代勞。
少女接過紙條打開一看,是個‘云’字。接著少女輕輕的在老者耳邊低吟片刻后,老道沉思片刻:“你那銀子十有八九沒丟,若我所料不差,應該在你房屋的酒壇子里!”
“哎呀!我想起來了!”店小二驚叫一聲轉身就向城西跑去,匆忙之余竟然忘了給卦禮。
見店小二沒有給卦禮,身旁的少女本要喊話卻被老者阻止了。但是周圍的人卻議論開了,都覺得這個店小二不厚道。
“這小子,不給卦錢也就算了,竟然連聲道謝的話兒也沒有!”一個中年人一臉微怒的說道。
“是啊,先生生計也實屬不易,這夯貨竟然不給卦禮著實不該!”
老道只是淡淡一笑,雙眼空洞的面向眾人說道:“無妨,就當今日貧道助人為樂罷了!”
老道沒有被剛才的事情所打擾,依舊給眾人測字。就在老道算過兩卦之后,剛才測字的店小二樂呵呵的跑了回來,尷尬一笑的給了卦禮:“先生怎么知道我的銀子藏在壇子里的呢?”
店小二的話同時也是眾人此刻心中的疑問,均感到無比玄妙,一個‘云’字是如何就知道銀子藏在壇子里。
老道輕捏胡須淡然的說道:“你剛才抓鬮抓的是個‘云’字,然而你身為店小二總是在前臺接待南來北往的客人,為客人去風塵土,所以你身上便有了塵土的積塵。‘土’字與你剛才抓的‘云’字一組合在一起便是‘壇’字。根據‘壇’字便可知曉你把銀子藏于何處。”少女見身前的老道作捻胡須狀,嘴角不由的微微一笑,臉上瞬間變得微紅起來。
周圍識字之人聽后不由的暗自點頭,心想果然有些道理。而像店小二一般不識字的人,卻只認找到銀子這個實理。總而言之,大家對老人的推算個個是贊不絕口。
待店小二興沖沖地的離開,一個短打衣著的中年男子上前坐下開口便詢問:“先生快給我算算吧!”
老道聽來著聲音急促,便問道:“別急慢慢說!”
“我是城西賣青菜的,今日罷市之后回到家里竟然發現錢袋不見了。我找尋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請先生幫我。”
“你在回來途中有沒有接觸過什么?”老道問道。
“沒有啊,賣完菜我就直接回家了!”
“那請!”
中年男子沒有去抓盤子里的紙條,而是在紙上彎彎曲曲的寫了一個‘云’字。寫完之后沖眾人憨厚一笑。
“我叫陸云,所以就寫個云字,請先生幫我!”本就黝黑的皮膚略顯微紅,但是眼神中卻是有些自豪。
又是一個‘云’字,眾人一看心中暗道,這一次看這個老道如何解說此字。
在知曉對方抓的是個‘云’字后,老道不禁呵呵一笑:“若我所料不差,你的錢袋十有八九是落在了裝青菜的大車上!”
“可是我之前找尋過了啊,確實沒有!”中年男子肯定的說道。
“你可以在大車的夾縫中再仔細找一找!”
中年男子聞聽此言,便抱著懷疑的心里往家中走去。待到老道算完最后一卦之時,中年男子終于喜極而笑的回來了。
眾人知道老道的規矩接下來是不會在算卦了,但是仍舊沒有離開,他們在等中年男子驗證老道的測字是否準確。
當中年男子問其原因之時,老道:你寫的是一個‘云’字,整天以推車行走販菜為生,那么就會有一個‘走’字。‘走’為底再加一個‘云’字,不就是‘運’嗎。何為運,運輸也。所以你的錢袋定在運輸的大車上。雙腿行走,其中有隙,所以錢袋就在大車的縫隙中。”
老道的這一分析,不禁讓中年男子贊嘆道:“先生真乃神仙!”
十八卦已然算完天色也已經漸黑,少女收拾好東西,二人消失在夜晚的大街上。但是在消失的大街盡頭不時傳來少女與老道的對話。
“你還真能作秀,你之前捏胡子的那一刻,我險些沒憋住笑了出來!”少女看著身旁的老道嫣然一笑。
“哎,這年頭不作秀不行啊,你以為我想啊?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屬于我,我也不該在大唐!”此時一身道袍的老人卻說出洪亮高亢的話來,說著輕輕的揭了下巴上的三寸胡須。
少女聞聽此話不由的瞥了一眼身旁揭胡子的‘老道’,繼而踮起腳來拽住他的右耳,一只手插在腰間略有威脅之意的說:“說什么渾話,這是第二次了,再有下次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哎呦,停停停,月瑤我錯了還不成嗎?快住手!”下巴上的胡子還有一半沒有揭下的‘老道’,彎曲腰身面色痛苦的喊道。
“哼,中氣十足,回去之后晚飯可以免了!”少女嬌哼一聲沒有再理會‘老道’獨自向前方走去。
“別啊月瑤,這都忙一天了……喂你等等我!”‘老道’也顧不上揭下那半截胡子疾步追向消失盡頭的少女。
一邊走一邊暗自嘀咕:“我說的又沒有錯,本來就不屬于大唐!”
說到這里,‘老道’心中不由的產生一絲悲涼。自己好好的一位宅男外掛網絡寫手,就這么暈暈乎乎的來到了唐朝。
三個月前陳長風也就是現在的‘老道’,還是一個苦逼的渣男,總是幻想著天上會掉下一份大餡餅。當得知在網上寫小說可以賺錢的時候,他就萌生了寫網絡小說的沖動。然而世上沒有輕易成功的范例,尤其是這網文雨后春筍的年代。所以他寫的小說撲街了,一向自信自己文筆不錯的他這一次失望了。
然而他卻沒有放棄,本著生在紅土地長在紅旗下,不怕困苦持之以恒的革命精神,依舊在網文界里苦苦的追尋。因為他始終相信在前撲后街,愈勇愈越挫的瘋狂之下一定會迎來黎明的那一縷陽光。
夜,烏云滾滾,沉悶奠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陳長風知道這是要下暴雨的征兆,他煩躁的坐在電腦前看著自己遲遲沒有得到關注的小說,心中難免有些郁悶。于是關閉電腦,準備到樓下的超市買包煙。
看著路上行人匆匆,他不禁感覺自己好笑。心想自己是不是太過于執著了,網文這條路真的適應自己嗎?
行至樓下天邊的驚雷之聲響起,于是不再慢走一路小跑準備上樓。但是樓上收衣服的阿姨卻沒有給他上樓的機會,被驚雷之聲驚嚇的阿姨一不留神,手一抖無意把陽臺上的一只拖鞋打落,從六樓落下。很不巧的是,正好砸在了他的頭上,頓時他感覺天暈地轉轟然倒地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卻是躺在一座殘破的道觀里,周圍圍著一群孩子乞丐。之后才知道自己無意的重生了,遺憾的是重生在唐代而不是自己生活的世界。
然而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竟然被一只拖鞋砸到唐朝。想想就感覺憋屈的慌,打小就被媽媽用拖鞋打到成年,結果有拖鞋情節的他竟然葬身在拖鞋之下。
然而既來之者安之向來是他的性格,所以漸漸的適應了唐朝的環境與身份。自己重生在一個叫陳浩的十五歲少年乞丐身上。然而可悲的是,自身重生的不是初唐,盛唐,中唐,而是晚唐的宣宗大中元年。
后來慢慢的與這群乞丐打成了一片,為首的便是一位十四歲的少女,名叫林月瑤。一臉污垢的她,帶著一群小乞丐在太和縣周圍苦苦生存了很多年。
為了解決乞丐的餐飽問題,現在的‘陳浩’便做起了算卦測字的營生。憑借著后世的經驗與聰明,再加上一群乞丐娃娃收集周圍的信息,讓他在算卦中很容易的說出求卦之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