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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陽光灼熱逼人。連巖石都難以忍受這種滾燙的熱力。無法直接面對紫外線的小蟲子躲在陰暗的地下,用單調無聊的喧聲,詛咒著高懸在天空的那顆火紅星球。
陡峭的山脈在接近平原的地方,形成一條逐漸變得平緩的線條。生長茂密的灌木,遮擋了地面微弱的起伏。殘破的公路順著山腳邊緣,從遠處蜿蜒延伸過來。幾顆灰白色的人類頭骨散落在路面中央的凹坑里,堅硬渾圓的顱頂和破舊的柏油路面齊平,一只手指粗細的黑色甲蟲從骨頭左邊的眼窩里小心翼翼地爬出,搖晃著細長的觸角,謹慎地探究著能夠從這個龐大世界感受到的每一絲信息。
“嗖————”
一輛體積異常龐大的越野車,以極高的速度從公路上飛馳而過。寬大的橡膠傾斜著碾進低凹的淺坑里,毫不留情地把亡者遺骨壓得粉碎,又在發動機的巨大牽引力量下順著地勢騰空而起,以囂張野蠻的姿勢,在地面上摩擦出一片刺眼的火花。
這是一個由四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從外觀來看,這些車輛或多或少都保留了舊時代的特征,卻又不完全符合那些車型的相關標準。它們無一例外都接受了屬于新時代主人的全面改裝。引擎變得更加強力,高厚的底盤更加容易穿越各種地形障礙,車廂四周懸掛著可以擋住大口徑子彈的裝甲板,加上架在車頭頂端的機槍所有這些犀利、結實、強悍的改變,使得原本民用化的機械。成為徹頭徹尾的戰車。
在第二輛車的后廂里,坐著一個神情陰鷙的年輕人。他的肩膀很寬,高瘦的身材顯得非常勻稱。從外表判斷,他的年齡應該在二十上下,高挺的鼻梁末端略微有些彎曲,目光銳利,卻明顯帶有毫不遮掩的傲慢。
他穿著一件手工精致的深黑色外套。縫制在繡口上的劍盾形狀暗金色圖案,與越野車上用白漆涂裝的標志完全相同。這既是他的家族徽記,也是費迪南德公司的特殊記號。
越野車如脫韁的野馬般瘋狂跳躍著,他卻穩穩地坐在那里,如同釘在車廂里一樣。并攏的膝蓋上,平攤開一張附有網格間距的銅版紙地圖。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圖面上標注烈火城東北面的一塊小三角。就在這個普通無奇的幾何圖案旁邊,還有一個用鉛筆畫出的“?”。
“如果勒斯的情報是真的,那么”
“如果這份情報真的出自勒斯之手,那么就絕對不會有假————”
一個陰柔的女聲,打斷了對未知事物的推測。年輕男子抬起頭,把目光聚集到旁邊聲音來源的方向。
那是一個穿著緊身戰斗服的女人。身體緊致有力,淡棕色的頭發在腦后扎成馬尾,臉長得還算不錯,按照舊時代某些口味特殊的評價標準,應該被歸入美女行列。只是她的面色實在白得過于強烈,配合濃黑色的眼眶和鮮紅的嘴唇,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只在傳說中存在的吸血鬼。
“伊拉利亞,那件事都整整過去五年了,你還是那么嫉恨勒斯。”男子舒展了一下手臂,用玩味的眼光看著她。
“奇諾少爺,我只是就事論事。”
伊拉利亞嫵媚地笑了笑。薄薄的嘴唇翻露出血一樣的腥紅:“勒斯的嚴謹作風在費迪南德人所共知。他不可能,也絕對不會在向上傳遞的情報里做假。尤其是這一份。”
被稱作奇諾的男子冷冷地看著她,陰冷的目光從光潔的額頭順序下滑,在高高隆起的胸部略做停留,繼而延伸到圓潤挺翹的臀部。這種無聲的注視讓伊拉利亞感覺很不舒服。感覺就像有一把冰冷的刀,由上至下切割開所有的衣服,在完全赤/裸/的情況下,徑直插進自己身體下部鋒利、刺痛,絲毫沒有快感,卻刺激著敏感的神經迅速分泌出黏稠的濕液。
“富蘭克哥哥也許會喜歡你在床上的放浪和搬弄是非的舉動。但是,那一套在我這里可行不通————”
奇諾收回冰冷的目光,眼神中強烈的帶著最后通牒式的警告意味:“我不管你和勒斯之間有什么過節,我只看中個人能力還有他們對公司作出的貢獻。作為阿雷桑德羅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我必須提醒你,別在我面前玩弄那些沒用的小花招。如果超越了我所能夠接受的底線,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做個小手術,把主神經系統全部切下來,讓徹底喪失行動能力的你躺在貧民區的露天場地上,變成那些臟鬼的玩具。他們很喜歡干凈的,尤其是像你一樣漂亮的女人。”
伊拉利亞很想爭辯一番,理智卻讓她非常聰明地閉上了嘴。她很清楚。這個擁有阿雷桑德羅家族第二繼承權的奇諾少爺,對于掌握公司權力之外的事情絲毫沒有興趣。漂亮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一團會動的肉。如果不是自己擁有一星寄生士的強大力量,他甚至根本不會把自己當人看待。這次臨時外出,完全是因為勒斯向總公司方面傳遞的情報。和所有家族都存在,為了獲得最終繼承權在親族之間的明爭暗斗一樣,奇諾少爺也想利用這起偶然事件,在阿雷桑德羅家族內部得到更多的支持。
“說實話,我不太相信這份情報是真的。”沉默片刻,伊拉利亞把話題轉朝兩個人都感興趣的方面:“坐標上的那塊區域,雖然位于費迪南德和索斯比亞的邊緣地帶,但是那里至少經過兩次勘探。純凈的水源真的會存在嗎?”
“這正是我必須親自出馬的原因————”
望著窗外不斷掠過的景物,奇諾英俊的面容顯出幾分淡淡的疑惑,旋即又重新變得堅定:“勒斯不應該不,他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情報肯定是真的。這個世界有太多不可知的神秘存在,與它們相比,人類其實是一種非常渺小的生物。”
“你就那么相信他?”伊拉利亞的語氣明顯有些發酸和嫉妒。
“至少,勒斯要比你可信得多————”
說著,奇諾帶有幾分嘲諷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從伊拉利亞胸前那兩團大得有些失衡的隆起表面滑過:“要我相信你也不難。把你身上那兩塊礙眼的假/乳摘掉吧!胸部發育不良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粘貼兩團肥肉上去使外形變得好看,是最愚蠢的手段。”
林翔站在一塊上百米高的巨型巖石頂端,用戰術望遠鏡仔細觀察著視線范圍內的所有景物。
這是一片廣袤無邊的荒野。舊時代的核大戰,顯然沒有把這里當作導彈直接命中的攻擊核心。漫長的核冬天過后,深埋在地下的種子開始按照沉睡中的記憶抽枝展葉,逐步、小心、一點一滴的復原出被抹去近百年歷史的珍貴畫卷。
風很熱。按照舊時代的標準,現在的氣溫至少在三十五度以上。這種炎熱的氣候并不穩定,厚厚的輻射云具有很強的光熱隔絕作用。如果被氣流吹散,直射的陽光會與殘留在地面的輻射塵,共同形成比正常情況熾烈得多的高溫。如果云層在天空長時間保持不動。即便是在夏天,地面溫度也會迅速降低變得寒冷干燥。人類世界的無序,似乎也影響了自然之神對季節的劃分。就像男人欺哄女人上/床的過程一樣:需要的時候,會千依百順恨不能連心都掏出來,用熾熱的愛火把你熔化。一旦射出,得到最原始的滿足感,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一塊骯臟的裹腳布,熱烈的愛焰瞬間變成寒冷的冰山。除了提起褲子以最快的速度消失,腦子里再也不會有多余的念頭。
這里屬于輕度輻射區域。這個時代判斷輻射量的依據,不需要各種儀器和檢測數據的繁瑣手段。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皮膚裸露在空氣里,親自感受一下氣流是否會帶來針刺般的疼痛感————這是身體對過量輻射的警告。由于環境和生物進化的關系,新生代人類對于輻射有著敏銳的警覺感。他們會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輻射強烈的死亡之地,在身體能夠承受的情況下,艱難的尋找屬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這是一種極度危險,卻又迫不得已的舉動。
沒有地圖,沒有危險標識。流民只能根據以往的經驗,在未走過的陌生土地小心翼翼地探索著。由于食物和飲水的限制,他們往往在走過很遠一段距離后,由于得不到足夠的補充,被迫按照原路返回,叢另外的方向重新尋找出路。
尋找有水的適居地,需要運氣。在不可知的前行道路上。充滿了太多的危險。暴民、變異生物、饑餓、干渴并不是每一個流民營地都會接納新成員。當食物和飲水產量無法滿足需要的情況下,外來者會被驅趕或者殺死,營地內部成員也會產生新一輪的優勝劣汰。老人和病弱會被拋棄,或者以姓氏或者家族作為單位,分化出新的流民群體,在滿目創痍的世界艱難跋涉,尋找屬于自己的生存之地。
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新的生命降臨。
視線順著荒野南面一直推移,林翔的腦海里也隨之出現一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平面圖。
明年的這個時候,小鎮外圍的耕地會出現在南面或者西南方向更遠的地方。即便是在輕度輻射區域,也必須輪流翻挖泥土進行耕種。當附庸的流民數量越來越多。食物需求越來越大的時候,隱月鎮的規模也變得更加龐大。也許,最終會發展成為一個人口密集的城市。
“我不想做英雄,世界卻偏偏要圍繞著我來轉動。”
用略帶憂郁的語氣喃喃著,林翔輕搖著頭,自言自語出一段舊時代很有名的格言。
無論他承認與否,隱月鎮的確是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更加強大。
剛剛從沉睡中蘇醒,赤/身/裸/體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思考的第一件事,是想要得到一件衣服。然后是食物、住所
上帝賜予人類有限的力量,而人類卻產生了無窮的欲望。
淡淡地苦笑著,把紛亂復雜的念頭從腦子里驅逐一空。林翔開始把思緒重新轉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有一件事,他盤算了很久。
愛瑪城西南面的基地里,肯定還有許多未被發現的秘密。如果被鋼閘封死的大門能夠開啟,那些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機械,將對隱月鎮的發展提供巨大幫助。當然,探索基地必須瞞著葛利菲茲和索斯比亞。至少,要等到他們對那里的注意力逐漸消退的時候
忽然,從荒野西面數公里外,掠過一道瞬閃即逝的強光。
“窺視者?”林翔腦子里下意識地閃過這個詞,望遠鏡頭本能地偏朝光線來源的地方。
一輛灰綠色涂裝的重型越野車停靠在進入荒野的公路邊緣。幾個身穿深棕色戰斗服的陌生人,似乎正在案談論著什么。車廂里站著兩個人,手握望遠鏡遙望小鎮所在方向。
“看來,某些人開始對這個地方產生興趣了”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著,林翔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夜晚的荒野,死一樣的寂靜。
一個窈窕的身影,輕飄飄地在空曠的野地間疾行。雖然速度異常驚人,但是既未激起一點灰塵。從身形特征來看,顯然是一名女性。她的速度極快,轉眼之間,就沖到了距離隱月鎮外圍僅有數百米的地方。
靈巧的身影飛快穿過密集的灌木叢,銳利有毒的植物刺尖絲毫沒能掛住她的衣角。厚厚的輻射云層遮住了月色和星星放射出的微弱亮光,也掩蓋了她遺留下的所有痕跡。
黑影沒有走遠,她靜靜地趴在地上,雙手朝著左右兩邊伸展到極致,細長白膩的手指如鋼針一樣深插在泥土里。被黑色戰斗服緊緊包裹的大腿分成極具誘惑的“八”字形狀,足尖兵從特制的柔軟戰靴內部高高立起。乍看上去,仿佛一只正處于隨時準備捕獵狀態的毒蜘蛛。
周圍靜得可怕。潛伏者卻并不覺得這是個好兆頭。相反,她有種感知到危險的忐忑。
忽然,強烈的氣流把凝固的輻射云撕開一個微小的裂角。一道銀白的色皎潔月光從縫隙中射下,隨即又被翻滾的云層吞沒。
僅僅只是一瞬,但足夠照出伊拉利亞那張白得過于夸張的臉。
細長的手指,從微濕的泥土里慢慢抽出。直接與殘留在土壤里的輻射塵接觸,使皮膚有種輕微的刺痛感。伊拉利亞卻感到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她像吸食毒品過量的癮君子一樣,身體突然反掠而過,手指和足尖敏捷的輕觸著地面,令人眼花繚亂的一系列動作過后,已經穩穩地站在小鎮圍墻冰冷的壁角。
“真是一群謹慎的人。居然還埋設了地雷哼哼哼哼————”
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慢,伊拉利亞嘴角露出一絲陰柔的冷笑。
她的鼻子異常靈敏,可以從泥土里分辨出輕微的金屬氣息。躲過幾顆地雷,輕而易舉。
今晚的行動,并非出自奇諾或者其他人的授意。而是伊拉利亞自己的個人決斷。
她必須用某些特殊的手段,證明自己的價值。
想要在費迪南德公司內部得到更高的位置,至少得展示出一定方面的過人之處。既然勒斯的情報確認無誤,奇諾少爺也非常想要得到這塊流著甜水的富饒之地,那么伊拉利亞就得使用自己的獨特手段,讓自己的主人達成心愿。
殺光這個小鎮上所有的人,把有主的土地變成遍布死尸的亂葬崗。
直接,干脆,有效。
伊拉利亞不喜歡麻煩。談判和給予原住民利益之類的溫和舉動,只有勒斯那種軟綿綿的男人才做得出來。
抬起頭,望著圍墻頂部高大的警戒塔,她忍不住有種肆無忌憚的沖動。
稍微活動了一下指尖,慢慢撕下戰斗服上拉鏈,讓沒有任何內衣遮擋的平整胸部裸露出來————奇諾少爺說得沒錯,戴著人工假乳的確不利于活動。尤其是在殺人的時候。
她脫得很快,沒有絲毫扯絆,像剝掉一層皮膚那樣,把薄薄的緊身戰斗服全部脫下。冰涼指尖從柔滑皮膚表面撫過,竟然使伊拉利亞覺得自己下/身一片潮濕。
用薄薄的嘴唇銜住匕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疾沖兩步,然后一躍而起,竟貼進了墻壁與頂棚的轉角處,然后有如一只壁虎,無聲無息地向前游去。
身體與墻壁接觸的一剎那,雪白的皮膚瞬間變得灰暗。仿佛一張覆蓋在圍墻表面的透明薄膜,正在詭異地慢慢向上攀升。
使用擬態異能,必須在全身/赤/裸的的情況與環境接觸,才能產生絕對潛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