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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林翔一行人走進帳篷坐定,博格也根據自己的經驗,在心里對這些遠道而來的陌生援軍默默進行評價。
毫無疑問,他們非常富有————那些光滑漂亮的衣服質地上乘,做工考究,袖口和衣領上還繡著復雜的花紋。他們的武器裝備精良,尤其是珍貴無比的戰斗車輛數量簡直多得可怕。和這些家伙比起來,銀色機車黨簡直就是一群窮酸至極的乞丐。
觀察越仔細,博格內心的震驚和畏懼感就越發強烈。按照荒野流民對于價值的認識標準,這些人擁有的東西足夠買下整個萊徹爾族群。
越是如此,博格卻越覺得心神寧定。那顆自從見到王大廈起就一直高高懸起的心,也終于緩緩沉落下來,重新回歸原來的位置。
正常情況下,富人一般不會對窮人的財產感興趣。就好像舊時代開著奔馳寶馬,摟著美女享受陳年佳釀的富翁,絕對不會想要抓起路邊乞丐的破碗,從里面撈起隔夜的餿飯津津有味地肆意大嚼。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富翁當中不排除有精神病患者,會做出此類駭人聽聞的特殊舉動。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林翔都不像瘋子。
“謝謝!謝謝!感謝你們無私的幫助,隱月城是我們真正的朋友。謝謝你們————”
博格的態度非常熱烈,言語之間的感激色彩也異常濃烈。他甚至從眼角擠出幾滴渾濁的淚水,配合鏗鏘有力的致謝聲,足以讓人感受到他的真誠。
語言加上肢體表演不需要花費任何成本。如果有必要,博格毫不吝惜奉上更多的甜膩謝語。至于實際性的補償以及酬謝這可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林翔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既不搭口,也不主動說話————博格沒有猜錯,他對萊徹爾族群的確沒有什么太大的興趣。隱月城收納的流民數量已經超過七萬,營地里這一千多人與之相比,根本不是一個等量。
這里是王大廈的主場,作為擁有同一個時代記憶的幸存者,林翔必須幫助他完成最后的愿望。
“庫黛子在哪兒?”王大廈的問題非常直接。
博格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出幾分懶散和漫不經心。在過去的幾年里,他已經習慣于對這個被冠加以“傻子”稱號男人的呼來叱去,雖然不清楚自己派出的使者和隱月城之間究竟發生過什么樣的聯系,可是在博格眼中,憨厚敦實的王大廈,仍舊還是自己控制下的一名小卒子。
現在顯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盡管有些不太高興,博格還是朝站在旁邊的護衛招了招手。幾分鐘后,一個身穿白色細麻便袍,體態凹凸有致,膚色白晰,胸臀顯得尤其肥臾的女人彎腰走進帳內,略帶欣喜地看了一眼王大廈,溫順地走到他的旁邊,坐下。
王大廈舒展了一下身體,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博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和你兒子,干了這個女人多少次?”
博格的臉色微微一變,皺緊眉頭斥道:“我答應過你,從今以后沒人再碰你的老婆。”
“她不是我的老婆————”王大廈顯然并不愿意放棄這個話題,繼續冒出驚人之語。
帳篷里頓時一片寂靜,氣氛也在沉默的影響下,變得有些凝滯。
這一刻,王大廈已經成為帳篷里唯一的焦點。但是他毫不在意無數落在身上、臉上的熾熱目光,更無視充滿譏諷和敵意的面容,好象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博格冷冷地注視著這個曾經被自己寄于希望的男人,兒子布茲說得對————這個外表像傻瓜一樣的家伙,其實沒有看上去那么愚蠢。
博格不明白王大廈為什么選擇這個時候談及庫黛子這個話題?不錯,他說的很對,這幾個星期,庫黛子每天晚上都躺在床上舔自己的生殖器,三/P、四/P,甚至多人群/交的游戲都被玩了個遍,可是這又能證明什么呢?族群首領對流民擁有絕對生殺大權,這個該死的世界不像舊時代那樣,有各種不同類型的娛樂方式可供選擇。性/交/是流民們唯一的消遣,和那些骯臟丑陋皮膚粗糙的女人相比,庫黛子的確算得上肌嫩膚白的優良貨色————不是我故意想要欺負老實人,而是實在沒有更加合適的做/愛/對象。
玩/弄/女性,是廢土上位者的特權。特別是身肉結合的時候,被騎在下面的女性還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老婆,地位超然的思維,往往會帶給博格額外的沖動和亢奮。盡管他曾經當著王大廈的面鄭重做出保證,不過在他看來,對于一個流民的承諾,完全可以當作放屁。
尤其,那還是一個半瘋半楞的傻子。
傻瓜往往能夠說出令人震驚的語言。就好像現在,“她不是我的老婆”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博格陰沉著臉,冷厲的目光避開林翔等人,直接刺射在王大廈身上:“夠了,有什么話你可以過會兒再說。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她真的不是我老婆。”
滿面憨厚的王大廈固執地搖了搖頭,抬起右手斜指著坐在旁邊的庫黛子,用令人無法質疑的誠實口吻說:“不信,你可以問她。”
目光的焦點再一次跟隨話語產生偏移,坐在毛氈上的女人顯然不太習慣這種過于正式的場合,她略帶惶恐地欠了欠身,帶著面頰上兩團瞬間波及耳根的紅暈,結結巴巴而不失清晰地說道:“那個王君說的沒錯,我,我的確不是他的妻子。”
博格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實在無法理解王大廈的思維,廢土世界不同于秩序嚴謹的舊時代,《婚姻法》之類的東西,對荒野上的流民沒有任何約束力。只要雙方認可,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其實就是夫妻,定情戒指和結婚蛋糕那一整套復雜繁瑣的手續可以全部減免。評判一個男人是否優秀的依據,已經從舊時代的鈔票、豪宅、跑車之類的身份象征,轉而變成更加直觀的食物數量————付出一塊面包,會有一個女人主動在你面前脫光衣服。十塊面包,她會跟在你的后面,幫你燒水做飯燒水暖床。如果你有一百塊面包,那么自動跟隨你的女人數量會變成兩個、三個,甚至更多。這條定律并不專門指對女性有效,在某些身體特別強壯的女人身邊,往往也能看到幾個相貌英俊男子舔她的屁股。
廢土和舊時代一樣,都是物質決定一切。只要有足夠的食物,你就能夠擁有成百上千的漂亮妞和小白臉。“老公”、“老婆”僅僅只是一種泛稱,今天躺在床上纏綿糾葛的愛人,明天很可能會縮在別人懷里進行最原始的生理游戲。在流民們看來,男女雙方是不是夫妻其實并不重要,問題的關鍵在于————究竟有多少食物把這種相互依的關系維持下去。
王大廈再三注明這一點他究竟想干什么?
博格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但是不知為什么,他卻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因為她不是我的老婆,所以,我從不在她的陰/道/里/射/精。”王大廈扭了扭粗壯的胳膊,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強健的肌肉氣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臉上一直帶著誠實憨厚的笑容。
博格的臉色頓時一片鐵青,他下意識的聯想起幾個星期前,自己與布茲之間的那段談論。
果然,王大廈以同樣誠懇的語氣,說出了尚未結束的后半段內容:“庫黛子一直在懷孕,那些嬰兒都不是我的孩子。從精/液的來源判斷,應該屬于這個營地里的其他男人。當然,其中也包括你,還有你的兒子、侄子、兄弟”
大滴的冷汗,從博格布滿皺紋的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滲透出來。他的眼角一陣抽搐,臉色像死人一樣慘白。無法克制的顫抖,從手指末端開始,進而蔓延到整個身體。他抖得是那樣厲害,劇烈的頻率已經超出能夠控制的范圍,甚至就連坐在旁邊的林翔,也能清楚地聽見從他嘴里發出,上下牙齒激烈碰撞的“得得”聲。
他終于明白,營地里的男人每次凌虐庫黛子的時候,王大廈為什么總會做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甚至就連自己騎在庫黛子身上沖撞馳騁的時候,這個男人還會站在旁邊觀摩學習。
“在營地的這幾年,庫黛子總共生產過六次,誕下十二名嬰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其中有十個被你當作點心吃掉。呵呵!尊敬的博格老爺,品嘗細嫩鮮美嬰兒肉的時候,你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被你嚼在嘴里吃進身體,又在腸子里變成屎,最后拉出肚子的那些東西,其實就是自己的兒子和后輩親戚吧?”王大廈的聲音非常洪亮,甚至就連守在帳篷外面的人也可以聽到。
死一般凝重的寂靜籠罩著博格,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心變得冰涼,正在逐漸下沉。他拼盡全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卻無法違背大腦的主管意愿,夾雜著憤怒與恥辱的神經,在崩潰邊緣劇烈顫抖,體內器官分泌的大量激素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切割、刺激著身體,渾濁的眼球瞬間被血絲填充,瞳孔中央放射出鮮紅慘烈的熾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一頭幾欲瘋狂的餓獸,從緊密摩擦的牙齒縫隙里,擠出幾個模糊冰冷的字:“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什么也沒做————”
目光清澈的王大廈平平攤開雙手:“我從未讓你們這個女人,也沒有要求你們和她發生/性/關系。是你要把她帶進自己的帳篷,那個時候,你的手下和兒子甚至還用槍和刀子指著我的腦袋,我能說什么呢?告訴你我和她不是夫妻?還是給你補上一節生理衛生,讓你明白做/愛會讓女人懷孕?這些道理你應該比我懂得多,難道不對嗎?”
“混帳,你從未告訴過我,她懷了我的兒子————”面色猙獰的博格像野獸一樣瘋狂咆哮,口角四射的唾液甚至噴濺到坐在旁邊的林翔身上。后者沒有對這種失禮的舉動表示不滿,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不悅地輕輕擦了擦。
“你沒有問過我。”王大廈的聲音很平靜。他沒有說謊,事實的確如此。
博格只覺得腦子一陣絢暈,他瞪圓雙眼,伸開十指,用力插進頭發深處,喉嚨里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吼,從柔軟的毛氈上搖搖晃晃站立起來,踉蹌著腳步在帳篷里來回走動。他拼命撕扯著胸前的衣料,露出干瘦的身體和兩排緊蒙在肌肉下面的肋骨,尖細的指甲在皮膚表面狠狠刻劃著,抓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強烈而瘋狂動作,很快耗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大口喘息的他,只能抓住從帳篷頂端垂落下來的布幔,癱坐在地面,有氣無力的一陣干嘔。
王大廈從腰間摸出一支軍制“特六”手槍,熟練地拉上槍膛,大步走到博格面前,把冰冷堅硬的槍口,用力頂上他的后腦。
博格的眼睛幾乎被蒼老粥縮的皮膚掩蓋,他拼盡全身的力量,勉強支撐起身體,用充滿恐懼和絕望的沙啞嗓音連哭帶喊地尖叫道:“你,你真的要殺我?”
情況已經非常明顯,隱月城強大的援軍并不是來幫助萊徹爾族群,他們不可能站在自己一邊。
王大廈奇怪地看了看他:“我為什么不能殺你?”
“我,我沒有吃過你的孩子————”
博格搜腸刮肚尋找可以改變目前處境的字詞,凄慘的目光在林翔等人身上來回打轉,他緊緊抱住王大廈的腿,哀聲企求道:“你,你自己也說了,她不是你的妻子也,也就是說,我和你之間,沒有恩怨沖突————”
淡淡地笑了笑,王大廈握槍的手如同巖石一樣絲毫不動:“你說得沒錯,但我就是想殺你。就像你想/強//奸/那個女人的時候一樣,不需要理由。”
“不————”
博格的聲音驟然提高,尖利的嚎叫仿佛要穿透人們的耳膜:“我的人不會放過你,我還有兒子,布茲會幫我報仇————”
“是嗎?”
王大廈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重重扣動扳機的一剎那,他給博格最后的問題,加上了答案。
“我會連他一塊兒殺。”
干冷的風,從荒野上呼嘯而過,帶起無數枯黃輕瘦的草葉,還有從土壤深處散發出來,帶有淡淡腐敗氣息的泥腥。
一條密集的人流從遠處的荒野蜿蜒過來,破舊零亂的衣服顯然難以抵擋初秋的涼意,他們相互簇擁著,或抱或攜,在兩側裝甲車隊的護衛下,擠擠挨挨形成一片不規則的條狀圖案。前端,遙遙指向地平線上的隱月城。尾末,仿佛在陽光照曬下逐漸消失的水痕,一點一點離開充滿血腥和死亡的萊徹爾宿營地。
臟亂不堪的營地里,到處都是被拋棄的雜物和混亂的輪轍足印。有用的東西已經被流民們搜刮一空,剩下的,只有隨著時間慢慢被抹去的記憶和污/穢。
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樁,把博格的尸體從地面上高高撐起。銳利的樁尖捅穿了皮膚與肌肉的阻礙,從后腰順插往上,從臨近咽喉的部位透穿出來。乍看上去,整個人仿佛舊時代海鮮館里常見的,被彎曲成“C”形的烤蝦串。
掛著尸體的木樁還有很多,它們豎立在博格四周,被懸掛的死者包括了整個營地高層。布茲、心腹、親屬上百具僵直冷硬的尸體就這樣默默矗立在風中,形成一片散發著濃烈血腥的尸林。
斬草,要除根。
坐在搖晃的裝甲車廂里,望著跟隨在車尾后面目光呆滯,疲憊不堪的流民,林翔忽然朝坐在旁邊的王大廈問了一句:“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他指的是庫黛子。
王大廈粗糙的手里夾著一支點燃的“Marlboro”,他用力吸了一口,淡淡地說:“我不知道。”
林翔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滿了疑問。
“從醫療艙里出來,在荒野上吃過那鍋肉,我在荒野上走了很遠。在一個有水的小鎮上,我遇到了那個女人。”
風吹起王大廈灰白的頭發,布滿風霜刻痕趨于蒼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郁:“那天晚上,我把她騙出鎮子,用鋼筋照準腦殼把她敲暈,狠狠/操/了她一頓。”
“為什么?”林翔皺起了眉頭。
最后吸了一口已近燒完的香煙,把尚未燃盡的煙頭重重彈出很遠。王大廈從喉嚨里清出一口濃痰:“她是個日本人。”
(兄弟姐妹們手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