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到聚龍都的時候,時間還早,他刻意去得早一點,柴慶奎不光是市領導,而且是朱一銘的恩人,當年要不是他出手相助,結果怎樣,還不一定呢。朱一銘剛到大廳,聚龍都的總經理胡文鋒就迎了上來,問了一聲好以后,緊抓住朱一銘的右手一陣猛搖,熱情得不得了。朱一銘對這人一直不反感,甚至還有幾分欣賞,從他身上甚至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胡文峰熱情地把朱一銘帶到了輝煌廳,這是聚龍都最高檔的兩個包間之一,另一個則是富貴廳。這名字雖然土了一點,但絕對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不過桌椅、沙發之類的很上檔次,就連碗筷杯碟也和其他包間不一樣,一律是金色的鑲邊,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皇室一般。
朱一銘進去的時候,見柴慶奎正站在窗前全神貫注地往下看,估計一定是有人過來了。朱一銘恭敬地上前招呼了一聲,老領導,你好!柴慶奎聽到聲音以后,連忙轉過頭來,見是朱一銘笑著說:“一銘呀,你的動作真快呀,剛看見你下車的,都已經進來了,你們年青人的手腳就是快,讓我們這些老家伙不服都不行呀。”
朱一銘恭敬地伸出手去,輕輕握了握柴慶奎那溫熱的大手,對方的話里,顯然另有所指,他想了一下,說道:“老領導,年青人的腿腳再快,你也得在你們這些前輩的引導下嘛!呵呵!”
柴慶奎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互相給足了面子,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柴慶奎今天本來不準備打電話給朱一銘的,說實話,他還不夠資格上今天的飯桌,后來想了想,他和李志浩特殊的關系,以及似有若無的上層關系,使得柴慶奎這才下定決心,打了個電話過去。
朱一銘坐下以后,剛端起茶杯,就聽門響了,跟在服務員后面進來的居然是裘兆財和肖云飛。四人都互相問了好,兩人開始看見朱一銘的時候,心里一愣,但隨即就掩飾了過去,但稍一推敲,他能出現在這個場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朱一銘借上廁所的機會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似乎有點明白,為什么柴慶奎臨近傍晚的時候,才通知自己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來這個包間的,除了自己以外,應該都是市委常委。想到這以后,不禁在心里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柴慶奎這是想干什么。朱一銘滿懷期待之情,仿佛將要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被揭開一般。
朱一銘在廁所上磨蹭了一會,他突然覺得自己來得太早,也許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不過當時并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他再進去的時候,里面又多了兩個人分別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田長業,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李亮。朱一銘再次印證了剛才的猜想,這是一次恒陽李系常委們的大聚會,至于自己為何能受邀參加,顯然是得益于和老板之間非常親近的關系。
想清楚這一點以后,朱一銘除了對老板多一份感激以外,不禁想到,這次聚會的目的何在呢?難道有人想站出來領頭?老板走后,剩下來的人雖多,常委里面就有五人,但卻沒有一個能夠挑起大梁的,也就是能讓其他人信服的,至少目前還沒有這樣的人選。今天這次聚會是柴慶奎通知自己的,難道是他召集的,應該不太可能,按照他的分量還不足以成為這群人當中的老大。
朱一銘正在思索之際,柴慶奎已經招呼入座了,果然今天參加聚會的就是這么六個人。入座以后,朱一銘剛才的疑惑立即得到了解決,柴慶奎舉起杯中酒說道:“今天李亮同志請客,大家都不要客氣呀,這五糧液可有年頭了,敞開來喝,管夠!”他這話一出,眾人都呵呵笑了起來,然后紛紛舉杯。
朱一銘敏銳地注意到,裘兆財和肖云飛對望了一眼,然后才一起舉起酒杯的。田長業的目光則注視著自己的酒杯,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多大關系似的。朱一銘想了一下,田長業的表現應該在意料之中,按照資歷來說,他是最嫩的,自然不可能有染指老大位置的想法,所以樂得作壁上觀。柴慶奎顯然已經和李亮有了默契,那現在最大的障礙就是裘兆財和肖云飛了,找目前的趨勢,能夠和李亮爭一爭老大位置的,也就只有裘兆財了。究竟怎樣,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第一杯干掉之后,大家就互相拼殺起來,朱一銘首先打了一圈,然后就坐等挑戰。雖然這幾位都是酒精考驗的老將了,但朱一銘覺得憑借自己的酒量,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其他人和朱一銘喝酒的時候,總是非常隨意,基本屬于點到即止的。他們互相喝的時候,卻是杯杯見底。朱一銘這時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被別人給直接忽略了。雖然有些許的不快,但想想也就坦然了,畢竟人家的身份擺在那,能讓自己過來,應該就算是給面子了。
田長業似乎看出了朱一銘的不快,舉起杯子來說道:“一銘兄弟,來,老哥敬你一杯。”朱一銘連忙笑著說道:“田哥,我敬你!”說完,一昂脖子,把杯中酒全部喝干凈了,田長業也不含糊,同樣一飲而盡。
朱一銘剛準備坐下,誰知田長業繼續說道:“兄弟,等會坐下,今天干脆我們就來個連中三元,怎么樣?”
朱一銘聽后一愣,田長業的意思,這是要連干三杯,雖然不知道他這么做的用意,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兩人在拼酒之際,朱一銘掃了掃左邊的李亮和柴慶奎,又看了看右邊的裘兆財和肖云飛,發現雙方臉上的笑容都不太自然。朱一銘這時好像有點明白田長業的用意了,一個個真是老狐貍,你不服都不行,他在心里暗暗感嘆道,跟在他們后面確實能學到不少的東西。
田長業的表現看在其他四人眼里,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由于資歷的問題,他和其他人相比,話語權無疑是最小的,現在他明確表示和朱一銘綁在一起,不管怎么說,以二敵一,擁有的能量瞬間就強大了許多,其他人自然再也不敢有小覷之心了。
李亮看了當下的形勢,連忙沖著柴慶奎使了一個眼色,要是再不把有些話說出來,恐怕今天這頓飯就算白請了。菜雖無所謂,這酒可是扎扎實實從自己家里面,帶過來的。
柴慶奎見勢略作沉吟后,說道:“各位,酒仗我們暫時停一停,除了一銘是年青人以外,我們幾個可都差不多,所以不能和他們年青人比。志浩書記高升以后,我們有好長時間沒有聚在一起,今天李書記為我們領了一個頭,我們以后也要常來常往。”說完,微笑著沖著李亮點了點頭。李亮正滿懷微笑地看著眾人,目光在裘兆財、肖云飛的身上停留的時間尤其長。
柴慶奎的話說完以后,桌上陷入了沉默,但是這個沉默并沒有持續多久,肖云飛輕咳了兩聲說道:“政法工作確實很重要呀,但組織工作的壓力也很大呀,我們還是要精誠合作,爭取雙贏或是多贏,長業市長,你說是吧?”
田長業聽后,開心地說道:“肖部長,你說的真是太對了,我們政府這塊的工作還請各位老大哥多多關照,來,我敬大家一杯,我干了,你們隨意。”說完,田長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他人也象征性地端起酒杯濕了濕嘴唇。
這番對話以后,大家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酒上,但這氣氛卻始終沒有開始的時候那么融洽了。眾人又喝了一會,扯了一些閑話,也就打散了。
李亮坐進車里以后,默默想著剛才眾人的表現。他今天無疑是最為失落的,本來想乘機一馬當先的,誰知人家根本就不買帳,裘兆財和肖云飛擺明了不合作,就連那田長業似乎也有自立山頭的意思。看來要想接管李志浩留下的攤子,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看來還得多動點腦子,田長業和朱一銘倒不必太在意,他們的資歷畢竟還嫩,現在關鍵的問題如何擺平裘兆財和肖云飛。李亮最終決定把著眼點放在肖云飛的兒子肖銘華的身上。
朱一銘回到宿舍以后,一番忙碌,然后直接上了床,這鬼天氣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倒春寒,還真不是一般的冷。鉆進被窩以后,自然再沒有寒冷之意,人的思維也跟著活躍起來。李亮把自己的意思借著柴慶奎的嘴說了出來,但顯然其他人都不支持,朱一銘不禁覺得一陣寒意襲上心頭,都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被攻破,希望不要應驗在自己這班人身上。現在的情況確實令人堪憂,黨委和政府的一把手,都不待見這邊的人,而如果大家再不團結的話,那結果可想而知。雖然很是擔憂,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朱一銘也無能為力,最后只有用那句他最喜歡的名言安慰自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第二天一早,朱一銘到辦公室以后,曾善學為他泡好茶,就退了出去。朱一銘剛準備拿起電話打給胡一旻,詢問一下他關于高三模擬考試的準備情況。曾善學推開門,低聲說道:“老板,教育局的胡局長過來了,你看……”
朱一銘聽后,說道:“你讓胡局長進來吧!”剛才朱一銘的心里還很是不爽,你做下屬的有事情不主動向領導請示匯報,居然還要領導打電話給你,真是豈有此理,想不到,人家不是不請示,而是直接登門來請了。朱一銘微微一笑,看來上次的敲打還是起到一定作用了,照現在的情況看,這個胡一旻應該還是不錯的,看來可以考慮接受他的站隊。
在胡一旻的問題上,朱一銘之所以如此慎重,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對方畢竟是教育局的一把手,在恒陽市也算是個人物了;二是,這是他擔任副市長以來,收攏的第一個部下。正因為他的慎重,也進一步看清了胡一旻這個人,這無疑是一個好事。
胡一旻過來自然是請示朱一銘關于高三模擬考試的事情,他本來以為這個年青市長還會在上次試卷問題上有糾結,昨晚睡在床上,他想了不下于三個答案,并且每一個答案都絕無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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