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2）霍倫的心思（中）

第八章（02）霍倫的心思（中）

在家宴上，幾乎所有的話題都是繚繞著白酒召開的。Www.84zw.Com因為有冉濤這個外人在，得到霍士其暗示的霍倫警惕翼翼地含混過他為什么突奇想要釀造這酒的故事，重要就是給大家講生在這酒蒸出來之后的一大堆趣事。

酒才釀出來那陣子，屹縣好些自夸酒中仙的家伙不知曉輕重，還象喝別的酒水一樣大碗小碗地朝肚子里灌，成果一個兩個地全都在這上頭折了跟頭出過丑。有的人醉得厲害，在酒樓上又是哭又是鬧的，很出了一些令人捧腹的笑話來。這些事有些是他親眼所見，有些是別人當**的閑話說給他聽，現在又被他“藝術加工一下”，再來大家譬講。他是個能說會道的人，把這些其實瑣碎的小事講得繪聲會色，經常把兩桌人全都逗得哈哈大笑，到最后大家的心思都不在烤羊上，全都停了筷子專心聽他說故事。

他現在說到的是李其，也是商成熟悉的人。

“……要不是巡夜的更夫熟悉他，知道他是李其李秀才，怕是他就得在那堆爛泥里睡到天明。”霍倫捻著頦下的一綹胡須笑說，“據李家的下人后來說，李其當時攀著街上的一棵老柳樹逝世活不進門，非說那更夫是人販子，要搶了他賣去外地，還口口聲聲地胡喊什么‘婆娘救命’……”

這一下不僅幾個男人笑得前仰后合，十七嬸和幾個女娃也捂著腰眼趴桌上蹲地下地直嗔喚。hp://www..堂上的丫鬟和堂下的仆婦家人也都捂著嘴，耷腦聳肩吭吭哧哧地笑個不停。

商成笑著問：“他婆娘出來救他沒有？”

“他婆娘知道他喝醉了，咋好意思出來？”

“后來呢？”商成又問。

“后來他就抱著柳樹打呼嚕了……”

這個出人意料的結局再次讓堂上堂下的人轟然大笑。霍士其抹著眼淚說：“想不到李其他，他……”他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個合適的話來形容李其，最后就說，“他也是個性格中人啊。”這個“貼切”的評價又讓大家笑起來。

商成看冉濤面前瓷碗里的一塊烤羊肉和兩塊小面餅幾乎紋絲沒動，就隔桌子關心腸問他：“延清，你是不是吃不慣這東西？”霍士其這才重視到旁邊冉濤的光景，連忙對商成說：“延清有腸胃病，一直在服湯藥，平時就很少沾葷腥。他又吃不來咱們北邊的面食，他在葛平的一日三餐都是伙房專為他另做的。”

“是我疏忽了。”商成歉意地說。他馬上交代人去為冉濤做點米飯和下飯的可口菜。然后他問冉濤，“你的病好沒有？”

冉濤急忙在椅子里欠了欠身，說，“我在任上很受十七叔的器重和照顧，實務清減不說，日常也不怎么勞累，所以作養這么長時間，眼下身材已經大好。”

商成點頭說：“那就好。”他馬上又提示冉濤說，“什么病都是三分靠治七分靠養，非凡是胃病，治療起來很麻煩。要想徹底地斷根，要害還是要靠自己平日養成好習慣一一少吃，多餐，別讓胃空著，也別讓它閑著。”

霍倫馬上附和商成的說法。他還搬出了兩個活生生的例子，一正一反地證實商成給出的建議必定很有效，并且說他親耳聽屹縣的祝代春祝大夫說過，腸胃上的弊病必定要靠自己精心調養一一也就是商成的說法。

聽霍倫提到祝大夫，商成便問起祝代春的近況。他的情況霍倫也不是太明確。雖然祝大夫也是屹縣人，可他的家畢竟沒在縣城里，兩個人平時很少有什么來往。不過白酒釀出來以后，霍倫給祝大夫送去了兩壇子二十斤酒，后來祝大夫還特意托人給他捎了封表現感謝的書信。

商成本來還想想霍倫探聽一下喬準。可他馬上就想到霍倫和喬準的抵觸很深，即便有霍士其在中間和稀泥，兩個人的隔閡也不見得馬上就能打消，所以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端起碗，再一次說起好聽的祝酒話。不過這一回大家都學精靈了，誰也沒有象剛才那樣傻乎乎地把酒傾進嘴里……

家宴散席的時候，商成先叫住冉濤，然后對正要去霍士其家安歇的霍倫說：“六伯，您在我十七叔家安置好，就再過來一趟，咱們談談關于白酒的事。”冉濤蠕動了一下嘴唇，想說點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說，默默地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商成又對霍士其說，“叔，等下也請您和六伯一起過來。”

霍家兩兄弟相互看了一眼，點頭答應一聲就去了。

商成這才轉過身對冉濤說：“走，咱們去書房里說。”

兩個人來到書房。等護衛獻上茶水出去，冉濤才似乎有點感嘆地說道：“督帥，其實……其實您該先和霍家六伯敘敘家常。您和霍家六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面，叔侄間確定有不少話要說。您……”后面的話他沒法說下去。再說就該是責備商成了。很顯然，商成不該讓一位長輩在旁邊坐等，這不合乎晚輩的禮儀。

他說得很委婉，不過話里的意思商成還是聽明確了。剛才霍倫在宴席上就明里暗里說過好幾次，想馬上和自己談論一下白酒的事；他也不是沒聞聲沒看見。不過，他即將和冉濤談的是公務，而與霍倫的談話則是公私兼有，于情于理他都只能先委屈一下霍倫。不過這個道理沒必要和冉濤提及，于是他就換了個話題：“上回我見到你還是夏天，那時你瘦得都快成一把骨頭了。過了這幾個月，你的氣色倒是好多了。看來葛平寨的伙食開得不錯。”他開玩笑說。

也許是當年在上京和高官顯要們打的交道多，也許是在葛平寨與霍士其共事了一段時間之后，多少知道一些商成的性格秉性，所以冉濤倒不象別的官員那樣，進了這間書房就是一副戰戰兢兢如臨大賓的警惕模樣，聽了商成的玩笑，他撫摩著自己稍微豐腴起來臉頰，笑著說：“倒是不用瞞督帥，您把我調去葛平，確實是讓我如魚得水。說起來，自打離開上京之后我就再沒嘗過我們湖州的香米，這次在葛平可算是讓我吃了個肚圓。說不得了一一假如哪天衛府和轉運司查到葛平庫的湖州米短少的數量太大，無論如何都要請督帥替我遮蔽一下。”他也開起了玩笑。

商成仰開端哈哈大笑，拍著案子說：“好！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必定幫你說好話。”

兩個人都笑起來。

玩笑開過之后，談話就該進入正題了。商成凝視著冉濤正容說道：“這次提督府把你從葛平招回來，是想對你現在的職務做個調劑。是這，端州府的通判已經出缺半年多，衛署前后考核過好幾位官員，都感到不大合適。現在衛署準備向朝廷舉薦你去接任端州通判。讓你回來，就是想在向朝廷舉薦之前聽聽你個人對這個事的想法和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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