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之現在知道,王獻之之所以堅持要來到會稽,不僅僅只是因為王凝之在此手握重權。更加重要的是,有著杜家的重要人物杜云,乃是杜子恭親子。
雖然比不得當年的杜子恭聲望,但是卻也繼承其父親的道法。現在在會稽一代傳教。
所以,王獻之之所以來此處,卻就準備托庇于杜遠的羽翼之下。
會稽是劉勝之在這個時代所見過的最大城池,見慣了江下縣云社縣那般的小城。
便是新安城雖然稍大一些,卻也大不了多少。
前些年,剛剛徒封司馬昱少子瑯邪王司馬道子為會稽王。
因此,這個會稽郡根本就是會稽國。所以最高行政長官,才不叫郡守,而是內史。
整個會稽郡,或者說是會稽國,統轄五郡,人口繁多,十分熱鬧繁華。
沿途官員知道王獻之這個前中書令,王家的重要人物前來。自然十分重視巴結。
一路上都是派兵護送,若非說是王家女郎有病在身的話。恐怕早就請王獻之下船招待了。
就是這般,也耽誤好多天的功夫。才到達了會稽國的都城山陰縣。
船只剛剛踏入這片土地,劉勝之忽然一下子汗毛豎立。
“不對……”
他感覺到了一種特異的力量,卻不是危險。而是讓他感到彷佛靜電一般,周身都麻酥酥的,渾身上下汗毛盡數豎立起來。
即使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夠感覺到四周的山川河水,彷佛也都活了過來。
這當真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尤其是對于劉勝之這般的修行者來說。更是如此。
“好強大,莫非這是禹王的力量!”心中就敬畏非常。
會稽之所以得名,據說就和此山有關。更是天下五鎮神山之一。
秦始皇統一之后不久,就曾經來此祭祀此山。
便是因為,此地為當年禹王所葬之處。
相傳禹王一生行所行的四件大事:封禪、娶親、計功、歸葬都發生在會稽山。
此地有著禹王祠,從上古百越之族,一直到如今。都被人香火供奉。
是以在此方山水之間,最為強大的神靈,便是禹王。
據說王羲之當年在此為內史的時候。就曾經重修過禹王祠。也和禹王有著幾分香火之前。
所以,王獻之當日第一個想要到的地方,便是在此會稽了。
這其中緣由委屈,劉勝之都已經其中。此刻。感受到這般強大力量。深深為之敬畏。
那種一方山川盡數活了過來,有著自己意志的那種感覺,當真讓人生出一種渺小,無法抗衡的感覺來。
劉勝之手中亮出一塊金版,剛才那般山河為敵的感覺,陡然消失。
“果然有著神力記號!”劉勝之喃喃自語。
這么一來,這次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原本劉勝之還頭痛,該怎么去送信來著。
再見著臨河的一座大城。夯土而建,雖然放在這個時空。還算得上是雄偉。
但是顯然年久失修,城頭很多地方都已經長上了荒草。
就在城外碼頭,便有內史王凝之,和一眾大小官員相迎接。十分隆重。
劉勝之原本不打算出風頭,躲在下船的人群之后的。
卻無奈被王獻之招手,親熱的把臂而行。對王凝之介紹:“這位是我圣道的都功劉勝之!”
原本一直伴著臉的王凝之,忽然就露出了一絲微笑來:“下民見過都功,不知都功治那處神治?”
劉勝之聽他說話謙卑,自稱下民。卻就是自認為五斗米道治下鬼眾的意思。
心中暗嘆,史書上果然記載不虛。王獻之夜沒有說謊,他這個二哥,果然真的是虔誠的五斗米道信徒。
又見其上身上的氣運,祿命猶在王獻之之上。是統轄東晉最為富饒的五郡,坐鎮一方,可謂是諸侯。身上光色燦爛,顯出青色來。
只是看起來,命火卻也不旺。雖然比不得王獻之彷佛風中殘燭,但是也強不了多少。
劉勝之心中暗嘆,對于王凝之這人下場,劉勝之知之甚深。以前讀史書的時候,讀到此人下場,感概良多。甚至有人把其跟宋徽宗相比的……
這刻卻不動聲色,把自己腦海之中的想法和感慨藏了起來。微微笑道:“不敢,貧道所治為北邙治!”
“原來是北邙治都功,身懷太上保命長生神箓……難怪能夠治玉潤的病……”王獻之聽了哈哈大笑,轉身把劉勝之給介紹給身后諸人。
這些都是會稽郡之中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麾下官吏,便是會稽的門閥世家。
如果用著望氣術看起來,這些人身上的氣運,可以說是燦若云霞。每一個人的福祿二火,都強過他人百倍。
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一個德性。命火黯淡,全都是一副大劫降臨之兆。
再沒有人,比劉勝之更加清楚他們的下場。心中見到這些達官顯貴,不僅不懼,反而心中生出幾分憐憫來。
越發如此,顯得劉勝之的派頭越足。讓這些人,對于劉勝之也就越發高看。
如果直接介紹劉勝之的身份,相信這些人根本瞧不起。
劉勝之就算說自己是前朝皇室,擔心現實卻是只會被人當成寒門庶族。正眼都不會看劉勝之一眼的。
但是,這個時候,直接稱呼劉勝之為都功。只是論五斗米道之中的身份,那就不一樣了。
和現在的整個東晉一般,這會稽郡之中,幾乎也都是五斗米道的信徒。
因此,論起教中身份,卻就沒人敢于小覷了!
果然見到一個個會稽的頭面人物相繼過來見禮,卻都是頗為帶著幾分恭敬和奇異。
要知道,劉勝之的年紀雖然輕。但是王家兄弟這般籠罩介紹,卻就是幾乎拿著瑯邪王家給劉勝之背書。
這就不得不讓人高看劉勝之一眼,知道劉勝之定然本事不小。
再加上王凝之直接宣傳是劉勝之幫忙治好了王玉潤的病,那就更加引起轟動。
劉勝之不得不說王家兄弟人都不錯,煞費心思的幫自己爭面子。
看著兄弟一唱一和的,想來,在船只沒有到之前。王獻之怕就是已經給王凝之寫過書信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