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氤氳滿地,香氣馥馥。
景幼南穩穩當當端坐在云塌上,雙目似開似閉,口中吐出金玉之音,虛空響應,火樹銀花,飛霞流彩,見之忘俗
現在已經講到筑基三重,場中眾弟子完全聽不明白,可是他們都不愿意放棄,咬牙堅持,硬是往腦子里塞。
這種機緣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碰到,要是留下了遺憾,恐怕得遺憾一輩子。
場中唯有同是真傳的尚依依還能跟得上景幼南的,只是她也覺得吃力,索性直接升起云氣,模擬其中的變化
又過了半個時辰,景幼南講完筑基三重,依舊沒有停留,繼續往下講述,闡述筑基圓滿和凝聚玄種。
等講到這一步,他的聲音逐漸變小,到最好,微不可聞,近乎無聲。
就見虛空中生出一道道如水的漣漪,向四面八方擴散,在場的眾人雖然耳朵中聽不到聲音,但靈臺中卻仿佛響起金鐘大鼓,玄之又玄的意念冒出,綻放無與倫比的光芒。
只是光芒不可捉摸,任憑眾人怎么努力,都是無法把握,很有一種左耳聽,右耳冒的感覺。
眾人聽得頭暈眼花,眼皮有萬斤重,很快就有人俯下身子,沉沉睡去。
一個,兩個,十個,三十個,五十個,
不到半刻鐘,養氣境界的弟子們全部陷入沉睡,只剩下以黃復山為首的一眾筑基修士勉強支撐。
在場眾人中,唯有已經是筑基二重的尚依依最是清醒,她看到景幼南周圍青蓮綻放,香氣沁人心腑,忍不住驚駭道,“這就是典籍中記載的悟道?”
這個時候,景幼南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景象,他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天地一靜,不見肉身,不見元靈,唯有一個個金燦燦的符文高懸虛空,八角垂芒,照耀大千。
符文每次轉動,都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傳遍全身,體內的水火真氣也在這股氣息的調和下,悄然發生不為人知的變
自從來到這個仙俠世界上,景幼南就悶頭修煉,固然修煉之快無與倫比,但免不了有些地方囫圇吞棗,模糊不清
現在趁著這個講道的機會,他整理所學所思所想,以前朦朦朧朧的地方豁然開朗,觸類旁通下,開始形成獨屬于自己的修煉體系。
就在這種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狀態中,景幼南體內的丹海,心海,識海三海開始發生變化,在最中央形成一個漏斗狀的漩渦,瘋狂地轉動。
轉,轉,轉。
足足轉了九九八十一圈,三海突然風平浪靜,寸波不起,隱隱可以看到,三點星光從漩渦中緩緩升起。
仔細看去,一點星光空空靈靈,原始真如,變化莫測。一點星光巋然不動,剛健中正,純粹精湛。一點星光厚重雍容,化育萬物,充斥天地。
三點星光漸漸聚在一起,化為一顆似實還虛的種子,上面纏繞金文,只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種子一結,景幼南馬上從這種奇妙的境界中醒來,心神一動,就明白發生的事情。
三海分別對應修士的天地人三寶,成靈境界簡單來講,就是在三海真氣充盈,演化固態之時,運轉道訣,分離出精氣神精華,合三為一,結成玄種,為以后成丹化嬰作準備。
他借著剛才無意間進入的境界,已經算得上初步凝結玄種,只是沒有準備好天材地寶,無法給初生的玄種提供滾滾的元氣精華,徹底鞏固下來。
正因為如此,玄種是虛幻的,并不真實。
不過,最困難的一關已經過去,憑他現在真傳弟子的身份,只要回到宗門,自然會有上佳的材料奉上。
“大機緣啊,”
景幼南心中念頭起伏,久久無法平靜。
進入悟道境界后,不光是晉升到半步天人,而且他的精氣神受到洗練,更為的精純,就連元靈性光也發生不知名的變化。
除此之外,他有一種感覺,不少的變化在他體內隱藏起來,等待以后逐漸發掘。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天大的機緣,好處多的難以想象。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尚依依的美眸,有羨慕,有黯然,有興奮,神情很是復雜。
見到景幼南醒來,尚依依從寶座上起身,萬福行禮道,“恭喜景師兄一朝悟道,踏入天人境界。”
景幼南灑然一笑,道,“以尚師妹的資質,凝結玄種是早晚之事,我只是先行一步而已。”
尚依依細眉舒展開,輕聲道,“承師兄吉言。”
“尚師妹,我還需要鞏固境界,失陪了。”
景幼南點點頭,一揮云袖,從從容容下了高臺,消失不見。
尚依依目送景幼南離開,美眸流轉,看到寶閣眾人依然沉睡不醒,略一沉吟,右手捏法訣,發出玄音,如春雷乍響,振聾發聵。
“啊,怎么了,”
“我怎會睡過去了?”
“這是睡了多久啊,”
“不知道,不清楚,”
醒過來的一眾太一宗弟子們一臉的茫然,他們只記得當時在聽景幼南景師兄講解,字字珠璣,蘊含深意,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黃復山站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好一會,他才抬起頭,望向高臺上的尚依依,用不確定的語氣道,“景師兄是進入了悟道境界?”
尚依依揚起精致的玉顏,黛眉淡抹,腰間環佩交鳴,用贊嘆的聲音道,“景師兄不愧是居于次席之人,講道頓悟,玄種初結,等我們回到宗內,景師兄恐怕就已經踏上天人大道,把我們遠遠拋在身后了。”
“悟道,玄種初結,”
黃復山毫不掩飾目中的驚駭和羨慕之色,這種傳說中只存在于典籍傳記上的故事史詩,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帶來的沖擊和震撼,真的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尚依依捋了捋耳邊的秀發,目光透過寶閣的白玉欄桿,看向云光深處,光華如水,又嘆口氣道,“前兩天聽到門中傳信,軒轅師兄凝結玄種,是我們這一屆第一位晉升天人境界的弟子,現在又要加上景師兄,哎,真是讓人一刻都不能放松啊。”
黃復山沒有再說話,只是隱在袖中的拳頭青筋暴起,有一種昂然奮發之情,從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