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音島。
山巒起伏,觸石吐云。
遠遠看去,赤氣出于水澗,映照綠葉翠莖,冒霜停雪,偶爾還有仙鶴棲于松上,鶴唳清越。
周真真頭梳墮馬髻,身披云水仙衣,皓腕如雪,妙音生香,她端坐在云榻上,雙目似開似閉。
胖乎乎的靈芝娃娃躲在不遠處的樹洞里,小身子凍得直打哆嗦。
周真真修煉的道術需要采集九天罡風,才選在此地,可想而知,島上最中央的罡風是何等酷烈。
幸虧靈芝娃娃是天生靈藥,不是普通嬰兒,即使如此,胖娃娃每天躲在樹洞里,也冷得牙齒只打架。
好一會,周真真睜開眼,眸光一動,顯出喜色。
按照現在的進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凝煞圓滿,嘗試真氣沖霄,凝練罡氣。
這個時候,周真真目光一轉,正好看到胖嘟嘟的靈芝娃娃,面上的喜色很快收斂起來。
要不是這個可惡的小東西把他們兩人的丹藥吞掉,恐怕現在已經可以罡煞合一了。
當然,周真真不會去想,要不是有靈芝娃娃的血肉滋養,以她和朱云澤兩人的資質,根本不可能這么短時間內晉升到天人境界,從皇室中脫穎而出。
不知怎么的,周真真現在一看到靈芝娃娃明顯比以前胖一圈的小臉就莫名來氣,恨不得把小東西暴打一頓。
這次也不例外,周真真看到在樹洞中探頭探腦的胖娃娃后,手一伸,就如同怪蟒出動一樣,一下子抓住靈芝娃娃的小脖子,把它拎了起來。
只聽啪嗒一聲,
靈芝娃娃被扔到周真真的腳邊,屁股落地,疼的眼淚登時就流出來,哇哇大叫。
雖然這小東西在周真真和朱云澤手中吃了不少苦頭,智慧要比人參女高一點,但也不過是相當于三四歲的大娃娃,怎么會不怕疼。
“哭什么哭?”
周真真一臉厭惡,下來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把靈芝娃娃打的頭冒金星,暈乎乎地。
“真真,你這是于什么?”
正好這個時候,朱云澤走過來,看到周真真還要對靈芝娃娃拳打腳踢,連忙上前一步攔住她。
靈芝娃娃一手抱頭,一手捂臉,嚶嚶地哭起來。
這些天它又冷又餓,經常挨打,每天還會被割肉放血,真是處于水深火熱。
要不是天生靈藥的本性未泯,小東西非得瘋掉不可。
今天負面情緒涌上心頭,靈芝娃娃的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噼里啪啦掉個不停。
“哭什么哭,”
周真真一瞪眼,莫名的煩躁,心里一驚,俏臉不由得變了顏色,自己的情緒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暴躁不安了?
朱云澤用手撫摸周真真柔軟的腰肢,輕聲道,“真真,你是不是感覺到了,最近情緒不對,易怒,暴躁,甚至靜不下心來?”
“嗯。”
周真真瞥了眼縮在地上像個肉團子似的胖娃娃,緩聲道,“不知怎么了,自從進入小玄界后,我一看到這個小東西就莫名來氣,恨不得馬上把它殺肉熬湯,一了百了。”
聽到殺肉熬湯,靈芝娃娃小身子登時篩糠似地顫抖,小喉嚨中發出嗚咽聲,好似將死的悲鳴。
朱云澤皺了皺眉,大袖一揮,把靈芝娃娃卷起,送回到樹洞,然后才轉頭看向周真真道,“真真,看來咱們借助外物突飛猛進,到底是道心不穩,才出現如此異狀。”
周真真柳眉挑了挑,好一會才道,“或許是吧,我們晉升太快,加上最近正在凝煞,真煞之中可是也蘊含包含各種負面情緒的煞氣,讓我們靈臺時而失去清明。”
“正是如此。”
朱云澤最近也覺察到心里的躁動,不過他到底玄功精深,沒有像周真真那樣嚴重。
沉吟了片刻后,朱云澤有了決斷,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不要再提升境界,先靜下心來穩固道心。不然的話,以后會出大亂子。”
“好。”
周真真點點頭,俏臉凝重。
道心不穩可不是小事,它經常會使靈臺失去清明,一個不小心甚至引得心魔出現,令多年的苦修毀于一旦。
“我先去處理下靈芝娃娃,你今天是真嚇到它了。”
朱云澤看了眼躺在樹洞里一動不動,只知道嚶嚶流淚的胖娃娃,搖了搖頭。
“哼,這個死東西,”
周真真哼了聲,云袖一展,重新在云床上坐下,默運玄功,鞏固道心。
朱云澤寬袖如云,三兩步來到樹洞前,用手把好似軟若無骨般的胖娃娃拎起來,開口道,“靈芝娃娃,你只要老老實實聽話,我們不會把你殺肉熬湯的。”
靈芝娃娃睜開哭腫的大眼睛,嚶嚶叫了兩聲,有氣無力。
朱云澤笑了笑,從袖囊中取出一枚丹藥,塞到胖娃娃嘴里,道,“以后記得要聽話。”
“咿呀,”
靈芝娃娃一口把丹藥吞下去,用小手不停地順小嗓子,噎得直翻白眼。
最近朱云澤煉制的丹藥還不夠他們兩人修煉所用,自然不會給靈芝娃娃,這個小東西餓了這么多天,要不是可以吸收此處草木靈氣,恐怕早支撐不下去了。
吃完一枚丹藥,靈芝娃娃還是餓,眼巴巴望著朱云澤,只吞口水。
想到不久還得要大用下這胖娃娃,朱云澤又拿出一枚丹藥,塞到它的嘴里。
靈芝娃娃用最快的速度吞下去,然后抬起頭,繼續用眼巴巴地目光盯著朱云澤的袖囊,用小舌頭只添嘴唇。
這一次,朱云澤可不再給它丹藥了,他臉一沉,道,“自己去睡覺。”
“咿呀,”
靈芝娃娃叫了聲,一步三回頭,見朱云澤真的不再拿出丹藥,才回到樹洞里,身子縮成一團,躺在于草上不動。
朱云澤滿意地點點頭,重新回到周真真身邊,開口道,“真真,陸洲都督陸邴坤開口了,要見我們一面。”
周真真目光一動,似笑非笑,道,“這個老東西,上回架子那么大,現在看到水州的局面,也坐不住了?”
“哈哈,”
朱云澤放聲大笑,道,“看來我們得多謝一下太一宗的景幼南,要不是他在金霞宮把三千白虎衛打的狼狽不成軍,咱們要進行計劃,不會這么順利。”
周真真斂容道,“一州的大都督可是位高權重,咱們去見他,可不能空著手去。”
朱云澤對這個問題成竹在胸,笑道,“陸都督今年已近花甲之年,這樣的老家伙對健康和壽命最看重,咱們送他一份厚禮,由不得他不承情。”
“具體該怎么做?”
周真真一時沒想明白,細眉皺了皺。
朱云澤用手點了點她,然后用目光掃了掃不遠處的樹洞,道,“這個問題還是問題?”
周真真哭笑一聲,暗罵自己愚蠢。
有什么靈丹妙藥能比得上天生靈藥的血肉,只是一丁點就可以⊥陸大都督黑發重生,脫胎換骨,這真真是個重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