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
白云異影,丹桂飄香,瑞草生金地,天花照紫梁。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清亮的鶴唳聲響起,連綿成片,絡繹不絕。
下一刻,天際盡頭,紫云勃發,祥風虛徐。
有鶴三百六十五只,丹頂火綴,白翎雪開,上面盡是羽衣高冠之士,儀態從容,清氣繚繞。
最前面一只珠頂皎白,無復玄翮,雙翼展開,長有八丈,風積雷動,攪動云氣。
一名女仙盤膝坐在鶴背上,懷抱豎琴,玉顏清冷。
“好多的仙鶴。”
“是啊,是啊,你看,好神駿。”
“你看那羽毛,看那爪子,比老鷹都要厲害。”
“和它們一比,咱們島上的仙鶴看上去呆頭呆腦的。”
三百六十五只神駿異常的仙鶴齊齊降臨,確實是非常震撼,即使是島上選出來進行接待的金童玉女平常規矩森嚴,陡然間見到這樣的場景,也忍不住議論紛紛。
“哼,”
荊伊丹一振水袖,美眸掃過全場。
剎那間,在場的金童玉女背上就出了一層冷汗,他們連忙低下頭,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以后不要少見多怪。”
荊伊丹又教訓丨了他們一句,才蓮步輕移,上前迎客。
“咦,好精致的人兒。”
景幼南目光落在領頭少女的身上,就是微微一驚。
眼前的這個南華派少女頭梳金環發髻,身披百鳥朝鳳仙衣,纖腰一握,五官精致如畫,尤其是額頭上一點朱砂,愈發清麗脫俗。
穩了穩心神,荊伊丹斂裙行禮,道,“太一宗弟子荊伊丹,見過南華派眾道友。”
“姜蟬兒,”
南華派少女斂裙回禮,精致的玉顏綻放出明媚的光暈,華光照人。
“原來是姜道友,”
荊伊丹目光閃爍,對這個名字,她倒是不陌生。
同是女修,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后,荊伊丹吩咐左右,道,“來人啊,領南華派眾道友到天宮中休息。”
“多謝荊道友。”
姜蟬兒萬福一禮,在四名長裙侍女的引領下,和南華派一眾人順著玉階,直入宮門。
天宮中。
璧月朝暉,桂影浮池,花飛拂袖,荷香入衣。
絲絲縷縷的祥瑞之氣垂下,左右一旋,氤氳成片,凝成金花玉蕊,橫藤垂柳,輕風一吹,香氣滿懷。
花希抱著翠羽斑鳥,左顧右盼,咋舌道,“布置地真是精巧啊,簡直比得上我們平時在宗內的修煉之地。”
“嗯,”
姜蟬兒眉眼彎彎,用手撫摸細細的豎琴,開口道,“看來太一宗做的真不錯,能夠把十三州的靈機匯于此地,龍虎坎離,硬生生造出這一個福地。”
“哼,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花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在她看來,要是換她在這個位置上,說不定能比景幼南做的更好。
姜蟬兒搖搖頭,沒有說話。
自己的這個師妹,到底是寵的太過厲害,眼高手低。
要是景幼南真沒有本事,怎么能發出信函去,玄門的弟子們就得巴巴趕來參加群仙會?
“好好休息吧,準備參加三天后的群仙會。”
到了地方,姜蟬兒長袖一拂,率先走進廬舍。
天宮最深處,起九層高臺。
遠遠看去,寶沉玉氣,月映星光,花紅草色,清風成響。
景幼南穩穩當當地坐在寶座上,懷抱拂塵,目光清亮,開口道,“徐道友,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見面。”
徐佑粱面如冠玉,星眸微張,從骨子里流露出優雅淡然,答道,“我也沒想到,景道友能一躍成為小玄界的風云人物。”
“哈哈,”
景幼南大笑了幾聲,然后收斂笑容,沉聲道,“徐道友,這次還要你多幫忙。”
“好。”
徐佑粱點點頭,依然是風淡云輕般的從容。
“對了,”
景幼南揚了揚拂塵,開口道,“我剛得到消息,貴門的陳節齋陳道友,蕭伊芙蕭道友正在趕來,很快就到。”
“哦,”
徐佑粱眸子轉動,第一次露出訝然之色,道,“景道友也認識他們?”
“兩位道友都是熱心腸,這么千里迢迢來捧場,真是令人慚愧。”
景幼南溫和笑道,神色不動。
“嗯,”
徐佑粱沒有說話,卻半點不信景幼南的話。
作為同門,他可是知道陳節齋和蕭伊芙這對男女的精明,不說無利不起早,但起碼跟熱心腸是半點不搭邊。
不管怎么說,景幼南的交際圈和影響力,恐怕得重新估算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后,徐佑粱轉身離開。
“真是意外收獲。”
景幼南把徐佑粱送到門外,踱步回來,嘴角掛起笑容。
說起來,他跟徐佑粱并不熟悉,不過,倒是淵源不淺。
實際上,徐佑粱同樣是出身于太玄洞天,只是在宗內發展不順,后來卻得到琳瑯仙府一門真傳女弟子垂青,合籍雙修。
這樣的情況下,徐佑粱甘愿放棄自身的太一宗身份,在家族長老的支持下,入贅琳瑯仙府。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不出彩的徐佑粱在入得琳瑯仙府后,如鯉魚化龍,一飛沖天,很快就成長為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不得不說,樹挪死人移活,時也命也運也。
有這樣的淵源關系所系,兩人自然能聯手合作,相互幫忙。
“難怪宗內對非真傳弟子管的不嚴,允許弟子退出,這就是開枝散葉啊。”
景幼南來回踱著步子,腦海里天馬行空地亂想。
這個時候,崔尚從外面進來,稽首行禮后,開口道,“景師兄,現在明道書院,南華派,大羅天宮,上清派,靈法教,金闕真府等宗門都到了。”
頓了頓,崔尚繼續道,“還有,太宵七真宗就在后面,馬上就到。”
“嗯,看來是差不多了。”
景幼南來回踱步,劍眉挑了挑,道,“你叮囑下下面的人,好好接待貴客,別丟了我們的臉面。”
“是,師兄。”
崔尚答應一聲,清了清嗓子,又道,“師兄,我接到關山月關師兄傳來的消息,可能會有佛門弟子跟太宵七真宗同來。”
“佛門弟子?”
景幼南轉過頭來,口中小聲重復了一遍。
“是的,有幾名佛門弟子,不過沒有打聽到具體哪一個佛門勢力。”
崔尚老老實實回答。
“不請自來啊,”
景幼南微微仰起頭,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喃喃道,“倒是送上門來的一只好雞,省的我麻煩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