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
景云燭日,赤霞生光。
裊裊煙氣升騰,化為龍鶴升天之相,仙音裊裊,不絕于耳。
目送景幼南離開后,殿中的眾人又恢復了原本的喧鬧。
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青年人用手抹了抹寬寬的額頭上的冷汗,用劫后余生的語氣道,“剛才嚇死我了。”
“可不是,”
他身邊的同伴附和道,“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啊,這位怎么來了?”
另一個接口道,“你們誰比得上我?要知道,前幾天我剛從正清院出來,現在陡然間見到這冷硬的臉,嚇得我只哆嗦。”
“晦氣,”
“倒霉,”
“頭疼,”
三人湊到一塊,唉聲嘆氣,臉拉得很長,簡直成了苦瓜一樣。
旁邊一位來自琳瑯仙府的女弟子很是不解,紅唇輕啟,細聲道,“三位師兄,不知道剛才來的是哪一位前輩,居然有如此威勢?”
她可是看得清楚,當對方入殿之后,在場的太一宗弟子,無論男女,不分老幼,都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樣的威勢,別說是金丹宗師,就是元嬰真人也少見。
畢竟在座的大多都不是一般的門派弟子,他們來自于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身后的勢力不可小覷。
剛才他們如同老鼠見到貓一樣的驚懼,令她很好奇。
“到現在,恐怕宗內的大多數弟子沒有不怕他的。”
寬額青年人看了看左右,好似怕景幼南再出現,壓低聲音道,“這幾個月,被他親手逐出太一宗的恐怕已經有二三十個不止。”
“逐出太一宗?”
琳瑯仙府的女弟子美目瞪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真的假的?”
作為玄門十宗的弟子,她可是明白被逐出山門的殘酷,等于從天上打落到凡間,基本上就是廢了。這樣的手段,委實太過冷酷。
“還能騙你不成?”
寬額青年人哼了聲,聲音依然不大,道,“我可告訴你,除去被逐出太一宗的,還有差不多將近一百多人被貶為外門弟子,四百多個弟子受到責斥,現在我一看他,都忍不住雙腿打顫。”
頓了頓,寬額青年人指了指身邊的白衣少年,道,“黃升前幾天剛從正清院出來,你可以問問他。”
看到佳人的目光移過來,黃升眼皮子跳了跳,一副不堪回事地樣子,咬牙道,“也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家伙告我黑狀,非說我欺壓同門,結果硬生生被拎到正清院。要不是我見機快,態度好,還有霍執事關照,恐怕現在還得被關在天牢里受苦。”
“要是有一天讓我找到告刁狀的小人,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頓不可”
“太,太,太恐怖了。”
琳瑯仙府的女弟子俏臉上神色變幻,玄門中向來是一團和氣,這樣森嚴的規矩和嚴酷的刑罰可是很久沒有聽到了
過了好大一會,琳瑯仙府的女弟子才回過神來,輕聲道,“諸位師兄,不知道這位前輩怎么稱呼?”
“景幼南。”
三人對視一眼,緩緩吐出三個字,神色凝重,滿是畏懼之色。
與此同時,在大殿中的其他地方,這三個字也不時出現,惹得在場眾人或是驚懼,或是激昂,或是若有所思。
事實正是如此,景幼南通過強硬的手段,讓自己的聲名以一種霸道到極點的粗暴方式在宗內傳開,雖然沒有得到多少敬仰,但足夠令人畏懼。
迎客執事離開后,景幼南往前走,只見巨殿層樓,回軒廣廈,松竹森疏,花木秀茂。
時而有赤井丹泉,氤氳煙氣,裊裊升騰,宛若霞光。
還有仙鶴靈鹿徘徊,玄獅玉象奔走,鶴唳猿啼,鳥語花香。
大約走了半里地,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一碧波千頃的大湖,風煙迅疾,澄清如玉。
湖面上升起一座座的蓮花寶座,垂光紫青,熠熠生輝。
“咦,是件道器。”
景幼南劍眉挑了挑,他六感敏銳,很快就察覺出眼前的景象是道器生成,好似他還在當初在天馬嶺參加果會的道器星辰碧海圖之上。
“道器,”
景幼南眼睛瞇起,這樣的道器或許比不上殺伐道器或者防御道器,但千變萬化,有很多妙用卻是人所不知。
能夠拿出這樣一件道器,由此可見陳翩翩背后的大人物對她的看重,這是實力的彰顯。
嘩啦,
正在此時,眼前的祥光瑞氣如同卷軸般輕輕卷起,一個七寶蓮座自湖面浮出,層層疊疊的光華暈出,和景幼南手中的請柬呼應。
“有趣。”
景幼南笑了笑,大袖一展,從容坐上寶座。
轟隆,
下一刻,寶座以一種浮光掠影般的度移動,眼前無數的景象流轉,有天宮,有仙府,有仙禽,有靈獸,千奇百怪,光怪6離。
這一剎那,景幼南好似置身于仙界當中,身上的毛孔自然張開,絲絲縷縷的靈機氤氳,洗滌肉身。
“呼,”
景幼南吐出一口濁氣,暗自點頭,這樣的精華靈機幾乎不遜色于靈丹妙藥,對進入空間的修士們大有裨益。
咔嚓,咔嚓,咔嚓,
接下來是如同齒輪般轉動的咬合聲音,寶座移到湖中央,和其他早已經在場的蓮座遙遙相對。
“景幼南,”
一道驚訝夾雜著冷漠的聲音傳來,景幼南抬頭一看,就見對面是一個金冠束的青年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身上的麒麟法衣赤焰升騰,日月交輝,璀璨光明。
“哦,原來是王禎嗣。”
景幼南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對方是真傳弟子,同樣更是三仙島一方冉冉升起的新銳,兩者的關系可想而知。
王禎嗣劍眉軒起,聲音冷的好像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道,“憑欺凌同門上位,惹得門中怨聲載道,我王禎嗣只是恥于和你同桌。”
“哈哈,”
景幼南大笑一聲,用手指點著道,“王禎嗣,你還真是會顛倒是非。本來是你們門下弟子不成器,胡作非為,違背門規,我身為正清院副掌院依律治罪,有何不可?倒是你王禎嗣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敢做不敢當,真是真傳弟子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