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梅梢疏影。
凍蕊新發,暗香襲人,淡煙橫素,人影參差。
景幼南頭戴紫色蓮花道冠,身披陰陽八卦仙衣,瑞彩寶帶,金容玉姿,飄然出塵。
“陳巖。”
景幼南看了看天色,開口道。
“弟子在。”
陳巖上前一步,銀發銀眸,舉止有度。
“我不在的日子,你就先跟著你趙師叔,要好好打基礎。”
對陳巖語重心長地叮囑了幾句后,景幼南又看向趙雁芙,道,“雁芙,我這個弟子就交給你了。”
“你放心,耽誤不了他。”
趙雁芙上丹下青,頂中作髻,余發垂到腰間,用金珠束起,點了點頭,然后黛眉蹙了蹙,道,“陸勝天夫婦向來心高氣傲,不是被逼的迫不得已,不會飛信求援。你此番去,一定要小心謹慎。”
“雁芙你放心。”
景幼南從容而自信,眸子中青意氤氳,道,“以我的遁法,縱然遇到危險,也可以及時離開,不會落入陷阱。”
“正面斗法我當然不擔心。”
趙雁芙青絲上的金珠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繼續道,“只是如今天馬洲地形復雜,到處有空間斷層,猝不及防下就會陷入包圍,不能大意。”
“等我凱旋歸來。”
景幼南最后和兩人打了個招呼,腳下一點,上了飛禽,寬袖如云,獵獵生風。
此飛禽,頭尖似豚,尾大如雀,雙翅展開,有七八丈大小,遮天蔽日。仔細看去,它腹下還有生有兩排如鉤子般的利爪,金燦生芒,隱有雷光。
“走了。”
景幼南一拍座下,飛禽立刻一聲高亢的叫聲,雙翅排云,扶搖上了中天,飛馳電掣般沖東方飛去。
雷雀獸一日千里,快如電閃,不到三日,就來到紅山峽。
景幼南立在雷雀獸的背上,展目看去,只見青水滔滔,九曲十八彎,浴飛鷺,澄波泛綠,依稀還有輕煙凝素,浮于水光之上,纏繞之間,光華閃爍。
峽谷的兩旁,山石嶙峋,生滿霜木虬松,若隱若現的洞穴,幽深不見底。
“果然是地勢復雜。”
景幼南嘀咕一句,拿出一個符牌,用力一搖,下一刻,一縷青煙筆直而升,越拔越高,風吹不動,直入天穹。
時候不大,兩道靈機沖霄,天花亂墜,玄音清越,隱隱和青煙呼應。
“真是巧。”
景幼南笑了笑,一拍座下的雷雀獸,調轉方向,沖靈機所在的地方飛去。
行不了三百里地,景幼南就看到山頭上有一男一女,渾身清氣環繞,天門上的罡云轉動,顯然是得道真人。
雷雀獸落地,景幼南飄然而下,稽首,道,“可是陸道友,張道友?在下太一宗景幼南,見過賢伉儷。”
“只是景道友一人前來?”
陸勝天驚愕之下,甚至忘記還禮,懊惱道,“追敵迫的太近,無法在飛書上說的詳細,這下可連累到景道友了。”
張水云連忙解釋道,“這次是金文大世界的人出手了,不下七位元嬰真人,不僅攔住我們前往白登大峽谷的去路,而且還不停地進行追擊,消耗我們兩人的法力。”
“金文大世界,七位元嬰真人。”
景幼南目光凝了凝,他沒想到一來會遇到這樣嚴峻的局面,冷笑道,“看來他們的心思很野啊,不光是要留下兩位,還打算以兩位為魚餌釣魚。”
啪,啪,啪,
掌聲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出,道,“這位道友真是個明白人啊。”
景幼南轉身看去,就見云光一開,走出五人,都是神完氣足,罡云升騰。
為首的是個銀冠青年,身披白蟒袍,眸如星辰,眉宇間紫氣氤氳,貴不可言,他手搖折扇,看上去如同一個春游的富家公子。
他的身后,四名元嬰真人扇形排開,目光咄咄。
“魚兒上鉤了啊。”
銀冠青年手搖折扇,額頭上的月痕熠熠生輝,嘆息道,“可惜只引來了一個,有點浪費啊。”
“釣魚?”
景幼南劍眉軒起,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就不怕釣不到魚,反而傷到自己?”
“哈哈,就憑你們三個?”
銀冠青年額頭的月痕愈發明亮,道,“你最好問一問你身后的兩人他們還有沒有多余的法力來幫忙?”
陸勝天苦笑一聲,道,“景道友,我們夫妻兩人這么多天一直被他們追趕,沒有時間恢復,現在的法力真是所剩無幾了。”
“是啊,”
張水云面上不好看,慚愧地道,“這次要拖累道友了。”
“無妨。”
景幼南寬袖帶風,天門上的兩朵罡云一虛一實,不停轉動,初始之時,聲音尚不可聞,不到半個呼吸后,就有九天雷霆轟響,震耳欲聾。
“正要看看金文大世界的人有多少本事,”
景幼南心神一動,玄功運轉,體內大梵雷池上鐫刻的玄文同時亮起,汩汩的雷水自鹵門中冒出,風一吹,化為雷磁之力,彌漫全場。
轟隆,
無窮無盡的雷磁之力如狂潮般橫掃,碰撞之間,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幽藍的閃光交織,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力量。
“嗯?”
銀冠青年張自然沒想到對方面對自己一行五人居然悍然動手,微一愣神,已經被雷磁狂潮席卷,沖的一個踉蹌。
“好膽。”
張自然又氣又怒,用手一指,自指尖冒出一道白光,上面托起一座八角銅樓,檐下掛寶珠,垂下明光,如瓔珞珠簾,護住自身。
其他四名來自金文大世界的真人反應就要比張自然遲鈍半分,讓雷磁一沖,身上的護體寶衣嘩嘩作響,蕩起一圈圈的水漣漪。
不得不說,景幼南暴起出手,打了金文大世界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就是這個時候。”
景幼南目光盯上五人中最狼狽的一個中年真人,識海之中的金身元嬰驀然睜開眼,兩道神光洞穿虛空,直接定住對方尚未出竅的元嬰。
“斬。”
景幼南一步跨出,天門上的罡云往下一垂,大五行花生葫蘆口中吐出一道長有三十尺的白光,當頭斬下。
“噗,”
血濺當場,尸首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