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廣澤湖。
氣煙亂生,彩云九色。
紫霞映清輝,瑞氣落金河。
潮波汨起,云蒸霞騰,俯仰千里,蔚然壯觀。
扁舟一葉輕帆卷,白霜秋露看人家。
賀知章和景幼南兩人對坐,席間擺著一壺酒,兩個酒杯,三份小菜,對月痛飲,悠然自得。
又飲了一杯,賀知章放下酒盞,鄭重地道,“景師弟,別看這次我們從執法堂三大家族手中搶下白帝城的差事,可是這個不是個簡單的活兒。”
“哈哈,”
景幼南大笑,神色輕松,道,“我到現在想起納蘭辛那張又白又青的臉,還是覺得痛快,光是這個,就值得我跑一趟。”
笑完之后,景幼南坐直身子,道,“俗人都知道富貴險中求,我們仙門中人又怎么能事事穩妥?要是我真的能成功,最少就是一個上功,就算是入主神霄靈虛洞天都夠了。”
“嗯,”
賀知章點點頭,沒有多說。
即使是同門師兄弟,但關系到成道的路子,旁人也不好置喙。
再者說,自己的這個小師弟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誠然,白帝城小界牽扯到同是十大玄門的太宵七真宗,導致麻煩不小,但要是能夠順順利利解決,不光是威信大漲,還可以獲得上功。
攜帶這樣的威勢回宗的話,入主神霄靈虛洞天就是十拿九穩。
一旦成為洞天之主,馬上就是根基深扎,形成大勢,浩浩蕩蕩,無人能及。以后發展的好了,洞天在望。
“對了,”
景幼南給賀知章斟滿酒,道,“賀師兄,我這次出門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我門下的幾個弟子就托付給你了。”
“沒有問題。”
賀知章目光銳利,隱有劍鳴,道,“小師弟你放寬心,只要我在宗門一日,絕不會讓你門下弟子受委屈。”
“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現在已經開始為長遠做打算,獨木不成林,以后門下的弟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力量,比任何人都會可靠。
就是這樣,他才衷心地希望,門下的五名弟子,連同在外的納蘭成德,都能夠成材,以后遙相呼應,各為犄角,形成一股堅不可摧的勢力。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一顆紫星大亮,拖曳華光,連綿百里,不到半個呼吸間,就到了湖面上空。
嘩啦,
紫星落下,垂落煙霞,金芒滿空游走,化為一個個古拙的篆文,八角垂芒,熠熠生輝,一種澎湃到無極的力量降臨,巍峨如太始山。
賀知章和景幼南對視一眼,連忙起身,躬身大禮道,“弟子遵掌教真人法旨。”
嘩啦,
話音一落,異象散去,霞光往下一落,化為薄薄的法旨,輕飄飄地送到景幼南手中。
景幼南小心翼翼的收好,長出一口氣,道,“總算是塵埃落定。”
賀知章看向遠處天水一線,丹桂灌叢,珊瑚連綿,道,“那我就提前預祝小師弟馬到成功,凱旋歸來。”
“多謝師兄吉言。”
景幼南說了一句,然后道,“掌教法旨,限定十日內動身,小弟要先回洞府一趟,安排下其他事宜。”
“好。”
賀知章笑了笑,道,“我就不遠送了。”
“師兄止步。”
景幼南邁步走出扁舟,凌空走了幾步后,身子一提,化為一道雷霆,須臾上了中天,杳然離開。
天雷府,玉樞山。
玉華寶輝,神芝自生。
郁郁馥馥的香氣氤氳,垂蔭千畝。
景幼南停下遁光,顯出身形,目光一掃,就看到易明道人依然在山底閉關,諟悟日月陰陽之道,沒有醒來的跡象。
想了想,景幼南屈指如筆,書就一封信,然后掛在檐下寶燈上,等易明道人醒來后觀看就會知曉。
“主人,”
悟空蹦蹦跳跳地從山石后出來,金燦燦的毛發閃爍著赤光,鬼機靈地問道,“這次是不是要出遠門?成天待在洞府里,真是要憋死人了。”
“是要出門,”
景幼南摸摸猴頭,道,“這次帶你出去,一次性玩個痛快。”
“太好了,”
悟空連著翻了幾個空心跟頭,然后一溜煙跑開。
時候不大,悟空又跑了過來,一手拎著一只白白胖胖的大娃娃,手腳亂蹬,咿咿呀呀地叫喚。
啪嗒,
悟空隨手將兩只胖娃娃扔到地上,把小東西摔得眼淚汪汪的,開口道,“主人,要不要帶上這兩個笨娃娃?”
“唔,”
景幼南仔細回想了一遍宗內典籍中關于新生小界的記載,點點頭,道,“不錯,要帶上它們。”
“咿呀,”
“咿呀呀,”
兩個胖娃娃聽得一頭霧水,只會坐在地上,奶聲奶氣地叫喚。
“都進來吧。”
景幼南一拍腰間的龍角海螺,青光垂下,裹起兩只萌呆的胖娃娃,收到海螺里。
嘩啦,
至于悟空就聰明的多,小家伙身子一搖,顯出五岳真形圖的本體,在半空中一旋轉,又化為一件五彩仙衣,上繡重重山岳,披在景幼南身上。
它本身陣圖本質,最擅長于變化,天衣無縫。
收拾好后,景幼南轉過身,對俏生生而立的紅裙少女,道,“妍兒,易明道友還在閉關,玉樞天雷府就交給你了,有事直接聯系賀知章賀師兄就行。”
“我知道,”
妍兒美目流轉,俏臉上滿是不耐煩,道,“要走就快走,都大修士了,還婆婆媽媽的。”
“哈哈,”
景幼南大笑一聲,也不和這個脾氣古怪的器靈計較,心神一動,旨意傳下,召集葉小月,還有兩名彭氏子弟,前來聽命。
雖然這次前往白帝城就是要和太宵七真宗爭奪小界,但到底是玄門同道,不能和魔宗那樣表現得赤果果,這個時候,景幼南以前未雨綢繆準備的棋子就有了作用。
要知道,彭家可是白帝城的土著,要是沒人撐腰,在太宵七真宗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肯定不值一提,但現在有了太一宗介入,馬上就截然不同。
景幼南就準備以彭家為支點,撬動整個白帝城的風云。
“還是白家的人,”
景幼南目中寒芒跳動,道,“這次再去算一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