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兩儀造化大洞天。
洞天浮在黑水之上,狀若圓球,上下沉浮,幽幽深深,不見底色。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洞天之中,景色盎然。
弱柳凝煙,空翠成潭。
小山若螺髻,丹丘黛如藍。
花時晴色春枝少,山溪掩映綠波間,層層疊疊葉連綿。
景幼南顯出法相之身,高有百丈,坐鎮洞天中央,雄渾的法力充斥在洞天每一個細密的禁制法陣之上,交織而成一個個頭尾咬合的黑白陰陽魚,徐徐轉動之中,日月,陰陽,生死,千變萬化,光怪陸離。
“咄,”
景幼南口吐玄音,自己體內的大梵雷池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雷紋,仔細看去,青中帶紫,紋路天然,隱隱之間,有一種煌煌天威運轉,不可測度。
轟隆隆,
景幼南將法力充斥到洞天的禁制法陣之中,然后再經過洞天的禁制法陣去蕪存菁,絲絲縷縷地垂下來,落到雷池里,醞釀沉淀,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
在這個過程中,兩儀造化大洞天的禁制法陣進一步完善,而景幼南本身的法力愈發地精純,并對自身開辟的洞天越發的了解。
“呼,”
好一會,景幼南才停下來,天門上的云光大有半畝,清亮如水,黑白縱橫的光華如磨盤,主宰萬物的生死。
“洞天的精氣,”
景幼南劍眉挑了挑,若有所思。
或許是對方也是主修雷法的緣故,或許是自己得道是生死法則,最善于在生死之間轉化,周真人的整個精氣融入到兩儀造化大洞天之中,令自己得到的好處很多。
抬眼看去,洞天的面積已經擴展到方圓三百畝,郁郁青青之氣垂下,化為各式各樣的雷池,都是陰陽交織,黑白對分,生死在里面輪轉。
雷池每時每刻都從外面吸收能量,為生死法則的延伸提供力量來源。
“很好,”
景幼南在洞天之中踱著步子,感應著洞天中的變化,他身上的氣息愈發渾厚,身邊似乎有雷霆炸響,是九天上的玄音。
不一會,景幼南來到帝一化雷池邊,發現重重疊疊的雷水之中,一個寶印,一個項圈,兩件道器正在掙扎,發出驚人的聲響。
雷池的器靈坐在中央,雙目青青,雙眉平平,從容鎮定,不慌不忙,他調動著雷池的力量,化為一根根的雷絲,纏繞上道器,極力汲取里面的精氣。
毫無疑問,帝一化雷池是想將兩件周真人留下的道器吞噬融合,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法寶本質。
咔嚓,
曜日躡玄斧亦是在旁邊幫忙,一起鎮壓兩件道器。
這件殺伐道器隨著在洞天之中的滋養,原本殘缺的法陣已經幾乎補全,積蓄的元氣也是日益增多,離恢復到全盛時期不遠了。
有躡玄斧在,縱然周真人留下的兩件道器不凡,也翻不起多少風浪。
景幼南對兩件道器就這樣被肢解吞噬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到了他這個地步,自身擁有的法寶足夠,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花費時間去收服新的法寶。
要知道,法寶并不是祭煉之后就能夠運轉如意的,還需要孜孜不倦的溫養,進行熟悉,才能夠發揮出最強的威能。
“好似劫氣重了,”
景幼南踱著步子,眉頭皺了皺,最近這段時間,他冥冥之中感應到一種劫氣,不是那種天地大劫,而是直接籠罩在自己的身上。
洞天真人在開辟洞天之時,就會選擇適合自己的規則,成為以后得道的根基。或許正是由于真正參悟規則,和規則聯系,接觸到世界的本質,則會有劫難降臨。
至于劫難降臨的時間和大小,不同的洞天真人都會有不同的結果,只有自己才會心中有數。
“應該也是時候了。”
景幼南眉頭舒展開,喃喃一句。
在這一百年年的時間內,他不光是借助周真人身隕所化的精氣完善洞天,同樣是參悟雷霆法則,以毀滅和生機為基礎,混成陰陽,后化生死,修為穩步提升。
要知道,在雷霆大世界中,或許其他的規則并不完善,但雷霆法則則是灼灼其華,占據統治的地位,領悟起來,要比在大千世界容易的多。
“原本還想和雷霆大世界的其他洞天真人再較量較量,現在看來,不得不離開了。”
景幼南吐出一口濁氣,眸子青青。
想了想,他上前一步,大袖一擺,原本大有三百畝的洞天倏爾縮小,然后化為拳頭大小,隱在身后的明光之中,黑白之色,并不起眼。
嘩啦,
看了看周圍,景幼南腳下一抬,下一刻,已經來到地府之中。
正坐在寶座上修煉的洞天真人張澤感應到氣機升騰,睜開眼,一看景幼南到了殿中,忍不住后背發寒。
幽冥地府向來被他視為自家的庭院,現在對方卻能悠悠哉地在其中散步,自己還發現不了,真真是如鯁在喉,坐立不安。
“陽面上那些家伙也是廢物,五個人都對付不了一個。”
張澤暗自埋怨,要是陽面的五個家伙能夠把這個景幼南滅掉就萬事大吉了,心中這么想,面上他卻露出笑容,起身迎上來,道,“景真人出關了?”
“嗯,”
景幼南當然明白眼前這個家伙的心思,不過他現在大勢在握,根本不在乎,反正只要自己保持強勢,對方也不敢有小動作。
“張道友,”
景幼南目光閃了閃,開口道,“九華派的納蘭真人最近可好?”
“這個,”
張澤不清楚對方的意思,組織語言,道,“納蘭真人尚未找到合適的靈穴,依然還是在九華。畢竟,靈穴雖然被黑水侵染,但依然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靈機。”
“哦,”
景云大袖展動,似笑非笑,道,“納蘭真人故土難離啊,張道友,不如你助她一力,讓九華地帶的黑水漲一漲?”
“漲一漲?”
張澤心中一寒,這是要他主動驅使黑水,倒灌靈穴,讓九華派和納蘭家族無葬身之地啊。這樣做的話,不光是納蘭如月可能難活,自己也會和陽面的幾人徹底撕破臉皮,不死不休。
張澤猶豫了下,抬頭正好看到景幼南的目光,幽幽之中帶著寒意,沒有半點的感情。
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張澤只得道,“就按景真人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