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元牡丹對于韓藝的行事作風有著諸多疑問,因為韓藝做事的確是有些特立獨行,他總是在最忙碌的時候,選擇休假,這一回也是如此,戶部忙得是通宵達旦,這廝卻抱著美人談論風月。
但是韓藝毫無半點內疚,他是心安理得,完全進入了休假狀態,都不去想戶部的事,因為在他忙碌的時候,大家可都閑著的。
這就是因為在千門之中,很少很少有單獨行動的情況,再不濟也得有兩個人,總得有一個托,像他們那種更是有一個強大的團隊。而強大團隊不是要求個個都是精英,但都要有特殊的地方,完全沒有任何才能,長相特殊也可以。
而如今在韓藝的周邊有著大大小小好幾個團隊,就好像一朵花,他是花蕾,跟每一片花瓣都連在一起的,但是他的團隊那都是魚龍混雜,精英反而非常少,云休那樣的人扔在路邊上,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如果都是精英的話,那他就成長孫無忌了,因此大家都習慣性忽略了他的團隊,哪怕桑木掌管著鳳飛樓幾乎所有的買賣,但是任何人提到鳳飛樓,都只會想到韓藝,絕不會想到桑木,伍文軒他們就更加不要提了,大家認為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其實他很少單獨去完成什么,哪怕在最初的時候,也還有小胖跟小野幫助他。
不是他的做法就一定是對的,元牡丹的做法就比他正常得多,只是說每個人的行事作風,都跟每個人的經歷有著很大的關系。
在元家跟元牡丹膩歪了兩日,韓藝帶著少許遺憾回城里去了,這少許遺憾就是來自于元鷲,他本來想問問元鷲情況,畢竟元鷲領走那三十人后,還沒有跟他見過面的,但可惜的是,元鷲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知道他去哪里呢。韓藝心里明白,元鷲不想被他們管著,故此就干脆消失,他們想管都管不了。
“小婿見過丈人。”
韓藝回到蕭府時,蕭銳正坐在院中看書。
“你回來了!”
蕭銳放下書來,沖著韓藝笑著點點頭,又讓他坐下。雖然韓藝經常不歸家,但是蕭銳也從不過問,一來,他天生就不太愛管這些,這也是為什么會教出一個女魔頭來。二來,韓藝這么多事,而且又是一個買賣人,買賣人哪能不往外面跑的,不歸家也比較正常。
“你這回可算是干了一回大好事呀!”蕭銳笑呵呵道。
他的朋友都是文官,在削減官妓的風波中,他自然也受到不小的影響,但是這一回知識產權,令很多文人都對韓藝感恩戴德,因為韓藝提出的知識產權,暫時僅限于文人,這完全就是尊重文人,保護文人,為文人創造財富,蕭銳在他的交際圈子自然又有著翻天覆地的改變。
韓藝笑呵呵道:“沒有辦法,削減了官妓,那總得為他們創造一點收益,這樣就可以去民間消費了。”
蕭銳愣了下,呵呵笑了起來,這話聽著是怪異,但是細想一下,好像又沒有毛病,指著韓藝道:“你的道理總是介乎于黑白之間,令人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韓藝呵呵道:“小婿讀書甚少,道理也只能說到一半。”
蕭銳聽得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韓藝又問道:“老丈人,你想不想出書?”
蕭銳一愣,撫須笑道:“我女婿這么有錢,老夫還犯得著出書賺錢么?”
韓藝哈哈一笑,又道:“我以為像丈人這樣的士大夫,都向往著著書立言,以求名留青史。”
蕭銳正色道:“這話不假,誰不想名留青史,但是呵呵,老夫這臉皮薄,怕被人罵。”
韓藝點點頭道:“這倒是真的,每個人的看法不一樣,出書肯定會招人罵的,小婿臉皮夠厚,大家也都懶得罵了,就無所謂,丈人你名聲在外,慎重一點也行。”
蕭銳擺擺手道:“不瞞你說,這事老夫也認真想過,但是想過之后,還是決定不再多想了,如今對于老夫而言,只要你們好,老夫就心滿意足,每天跟幾位好友去周邊走走,游覽著關中景色,高談闊論一番,便已足以。倒是你,得看著無衣,那丫頭可不知天高地厚,指不定又闖出什么禍來,這兩日又說要去周邊鄉里巡察,她又不是官,巡察甚么?”
韓藝驚道:“巡察?”
“你不知道?”
韓藝搖搖頭。
蕭銳頓時擔憂道:“那就更加糟糕了。”
他對于蕭無衣有得只是父愛,甚至于溺愛,但是信心是完全沒有,畢竟蕭無衣闖下禍實在是多得數不清,永不知悔改。但是韓藝對于蕭無衣卻是相當信任,這是因為他認為蕭無衣的思想跟他相近的,手法也很相近,亦正亦邪,都不見得多光明正大,他更多的是擔心蕭無衣的安全問題,“無衣她出門可有帶護衛?”
“她還需要帶護衛?”蕭銳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在他看來,蕭無衣身邊只有爪牙,沒有護衛,但隨后又道:“聽說有皇家警察在旁協助她吧。”
韓藝聽得稍稍松了口氣,又笑道:“丈人,你無須擔心,我相信無衣這么做總有她的理由。”
蕭銳呵呵兩聲道:“她的理由可真是不少,可就沒有一個是對的。”
我這老丈人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幽默了。韓藝聽得心中只覺好笑。
“小鬧兒,你看誰回來呢?”
忽聽得后面有人說話。
翁婿二人轉頭一看,只見大姑姑抱著韓玄牝往這邊走來。
蕭銳呵呵道:“是我得小外孫來了。”
韓玄牝一出現,立刻成為主角,三代人其樂融融,在這歡笑聲中,渡過了這個短暫的上午。
下午時分,韓藝悠閑悠閑的來到了賢者六院,他一般都是閑暇之時,來賢者六院,但并不代表他不看重賢者六院,相反,他是非常看重的,只是說賢者六院是一個研究機構,天天來,差別不大,有空得時候就來坐坐。倒是李淳風、閻立本經常過來坐坐,與那些九品院士交談,他們都是喜歡學術研究的。
“韓尚書百忙之中,抽空到此,不知是有何要事吩咐啊!”李淳風見到韓藝來了,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撫須笑問道。
他們都認為韓藝現在應該在戶部,或者在市署。為什么他們會這么想?去看看市署門前那些商人吧。
韓藝笑道:“我這時候來,就是希望借此能夠讓二位感受到,我是多么的看重賢者六院。”
李淳風、閻立本相覷一眼,眼中滿是笑意。
韓藝訕訕一笑,道:“事當然是有點事,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我主要還是來看看。”
李淳風笑道:“你還是先說什么事吧,你的小事可就不是小事。”
如今韓藝是名聲在外,芝麻綠豆的小事,就能夠讓他玩成大事。
韓藝無奈得翻了下白眼,道:“我就是來看看插秧機的情況,如今你們也知道江南二季稻種的火熱,對于插秧機的需求已經是非常強烈了。”
閻立本突然道:“說到這這插秧機,我也正想找你說說。”
韓藝道:“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閻立本道:“主要還是鏈條,老夫以為鏈條成本還是太高了一點,用于自行車還行,畢竟也只有少數人能夠買得起自行車,但是用于插秧機的話,可就是人人都需要,對于鋼鐵的消耗也極大,老夫認為是難以普及,因此我一直讓工學院的九品院士想辦法舍棄鏈條,用一種新得方式,最近取得了不錯的進展。”
韓藝驚喜道:“是嗎?”因為他也知道成本太高,故此他也只是打算給元家用而已,隨著科技的發展,慢慢去普及。
李淳風笑道:“閻尚書在這方面可也出了不少力啊!”
閻立本謙虛道:“不敢,不敢,這其實都是韓尚書的功勞。”
韓藝越聽越迷糊,困惑的看著閻立本。
閻立本道:“說是說不清楚的,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
三人來到賢者六院后面的一方實驗田旁,只見一頭牛拉著一個類似于紡車的機器在天里面走動,紡車后面有一個人在操作,周邊還有二人跟著觀察著。
“院長,副院長。”
他們見韓藝來了,立刻停了下來。
韓藝道:“你們繼續。”
“喏!”
只見田中的插秧機除了有些部件是鐵皮包裹的,好比說齒輪,其余的都是木頭,不過不是用鏈條驅動齒輪,而是要連桿機構驅動齒輪。
閻立本道:“這多虧你當初將一些數學理論教給我們二人,我們才能計算出準確的連桿運動軌跡。”
其實連桿一直都是唐代的驅動裝置,只是說缺乏公式計算,這插秧機需要精準,那就需要比較精確的計算。
閻立本又道:“不過相比起用鏈條的插秧機,這種插秧機要更加笨重,僅靠人力是無法拉動的,須得依靠畜力,且操作也沒有那邊方便,可是這鏈條又得耗費不少人力去做。”
韓藝點點頭。
雖然卻是比原先那插秧機要笨重的多,但是他一眼就覺得這插秧機看上去要更加舒服一些,或者說沒有違和感,因為鏈條還是他帶來的,是具有超時代性質的,用在當代看上去挺違和的,格格不入,因為周邊的工業技術有些跟不上,鏈條的零件是要精準,目前只有靠著鑄鐵,就是將鐵水倒入模型中,之后還得靠工匠去打磨,這個工序是非常多的,而插秧機是需要大量生產,產量是肯定跟不上的,而且價格也不好賣,可見這科技也是有時代的局限性,最先進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他突然將鞋子脫了,又擼起袖子。
李淳風驚訝道:“你干什么?”
韓藝笑呵呵道:“好不好,用用才知道。”
閻立本詫異道:“你要下田耕地?”
韓藝哼道:“看不起人了不是,閻尚書,你可別忘了,我乃田舍兒出身,這可是我的看家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