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這些大佬們見自己的兒孫已經變得快要認不出來,說不心疼那肯定都是假的。
好好一個有為青年,竟然弄成這德行,這是著了多大的罪啊!
大家紛紛憤怒的望著韓藝。
不僅僅是他們,那些學員見到韓藝,也是激動不一樣,爬起來就沖向韓藝。
“集合!”
可他們才剛剛起步,站在臺階下面的教官,就是一聲齊吼。
學員們下意識收住腳步,然后趕緊回到操場上列隊,這也是目前他們學成的唯一一門功課。
此時,一班、七班、十三班的學員們也都從宿舍里面趕了過來,李敬業他們一看契苾光他們比自己當初還要狼狽的多,心中是五味雜陳,一方面,心里得到了少許安慰,但是另一方面,當初豪言壯語,換來的只有兩個班級勉強完成任務,而將門之后,幾乎是全軍覆沒。
列隊完畢之后,韓藝走上前來,面色沉重,目光從臺階下面的學員臉上一一掃過,過得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今年是大年三十,原本這時候,我應該在家里跟著家人籌備著過年,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剝奪一年之中我最期待的一日,如果你們是想借此來整我,那真是恭喜你們,你們做到了。”
說到這,他突然滿面慍色,怒道:“都是因為你們的無能,我還得在大年三十,站在這里,吹著寒冷的北風。”
“副院長,這不能怪我們。”
契苾光突然跳了出來。
“契苾光!”
教官立刻喝道。
“且慢!”
韓藝抬手阻止那教官,然后道:“契苾光,出列。”
契苾光滿臉怒氣的走上前來。
契苾何力見罷,頓時心急如焚,兒子啊,這時候你還出什么頭,難道你就沒有看見你哥一直在跟你使眼色么。
韓藝問道:“你方才說這不能怪你們,難道這得怪我”
“當然怪你。”契苾光道:“是你最初沒有將任務布置好,那環縣縣衙突然借到慶州府衙的命令,要押送一批物資去慶州,連一頭驢都沒有給咱們留,這咱們怎么能押送糧草。”
“原來如此!”韓藝稍稍點頭,道:“那你們又是怎么做得呢”
契苾光道:“我們還能這么做,只有在那里等,可是等到那縣令為咱們準備好,已經為時已晚。”
“好一個為時已晚啊!”韓藝點點頭,道:“我問你們,你們的任務是什么”
“押送糧草。”
“準確來說,應該是押送糧草去前線。”韓藝糾正了他的說法,又道:“也就是說,當你們在環縣等吃等喝的時候,前線數萬將士如今正在前線饑腸轆轆,數萬將士啊,你們怎能坐得安”
“可是沒有驢、馬,怎么押送糧草!”
“那你們有沒有腦子呢”
韓藝看著他,道:“你們就不會想辦法嗎如果你們心里始終惦記著前線將士,又怎可能無動于衷這要是我的話,我會心急如焚,因為如果沒有按時將糧草送到,對我軍可能會導致毀滅性的打擊。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們想盡辦法,也沒有找到驢、馬,一個合格的押糧官,也會推著糧草上前線,更何況你們從來就想過自己想辦法,只是不停的抱怨這,抱怨那,這是在打仗,知道是什么打仗嗎就是你們的父親兄弟可能因為你們的抱怨,而戰死沙場。”
說到這里,他苦笑一聲,道:“更何況你們從未想過辦法,我真不知道你們的腦子是用來干嘛的。你們知不知道,在你們達到環縣的同時,正好有一支販賣馬匹的商旅途徑環縣以北十里外的牧場,他們將會在那里停留三日,三日之后,他們便會啟程去往長安。
如果你們在那三日內,稍微主動一點,稍微著急一點,惦記著前線,自己去想辦法,你會很輕松的打探到這個消息,可惜的是。。。”
他怒其不爭的搖搖頭道:“你們連衙署的大門都沒有出過,就知道等啊等,明知再等下去,就沒法完成任務,可是你們還無動于衷。我真是真的沒有想到,你現在竟然還有臉來跟我抱怨你難道不知道你父親也是總參謀部的人么如果這是真得戰場,你現在就得披麻戴孝,哀嚎痛哭,別說一個合格得押糧官,你連一個合格兒子都談不上。”
這一番訓斥下來,契苾光面紅耳赤,垂頭不語。
契苾何力跟他一模一樣,也是面紅耳赤,這回他是真心也無語,契苾明再不濟,那也只是中了韓藝的計,以及自己粗心大意。可是契苾光所為,那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如果是真得戰場,這種押糧官殺一百個都不嫌多,人家十三班明知三日口糧堅持不了到長安,但人家還是先以運送糧草為主,這口糧到時再想辦法,這才是合格的押糧官,戰場上那是瞬息萬變,那些將士都是拿著性命去爭取時間,你們倒好,坐在官署里面等,真心是不可饒恕的。
“看來你的心智還停留在跟你爹抱怨的層面上,你爹剛好在這里,你去找你爹撒嬌吧,我真不想跟你這種幼稚兒童說話。”韓藝搖搖頭,下得臺階來。
契苾光聽得恨不得將自己給捅死,目光不自覺的看向契苾何力,契苾何力也不自覺的看向他,這目光剛一觸碰,父子倆又不約而同的瞬間移開。
這一刻的尷尬,那真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契苾光終于忍受不住,畢竟這里有這么多人看著,在自尊心的趨勢下,他落下了眼淚。契苾何力也快要哭了,韓藝說得對,千萬不要再提什么將門之后,丟不起這人啊!
只能韓藝的嘴太TM毒了!
李敬業等人看著也都是心有余悸。
韓藝來到臺階下面,微微笑道:“你們中間誰還遇到了憋屈的事,大可說出來,我也是第一回安排演有不當之處,若是合情合理,我會向你們道歉。”
一片沉默!
如今誰還相信韓藝這話,那就真幼稚兒童了。
韓藝等了一會兒,又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就說上幾句吧!”說著,他目光一掃,道:“段懷簡,你們三班將糧草運到哪里去呢”
真倒霉!被點名的段懷簡,第一反應,就是將腦袋垂下。
韓藝道:“段懷簡出列。”
這躲無可躲啊!段懷簡只能站了出來。
韓藝指著臺階上的段瓚道:“既然你沒臉跟我說,那你就悄悄告訴你父親,你們班將糧草運到什么地方去呢”
段懷簡始終沉默。
韓藝道:“怎么連這點勇氣都沒有我聽聞你你爺爺當年僅僅率領二十余騎沖陣,連殺數十人,身中流失,但仍帶傷三次沖入敵陣,殺得敵軍聞風喪膽,沒想到到了你們這一代,就成這德行了。”
段瓚聽得一張臉都漲成豬肝色,段志玄可是凌煙閣成員,是他們段家的門面,丟自己的臉沒有關系,你不能丟段志玄的臉啊!
果不其然,段懷簡立刻昂首挺胸,“我不知道。”
段瓚聽得差點昏厥過去,一個押糧官竟然不知道自己將糧草運到何處去了,這這他想幫忙,都無能為力,他只想殺了這不孝之子!
韓藝錯愕道:“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我們迷路了!”段懷簡含著委屈眼淚道。
韓藝道:“哦,迷路倒是非常常見的,如果前線是在一些窮鄉僻壤,道路又錯綜復雜,的確容易迷路。不過平高縣來長安的道路,那是康莊大道,不應該會迷路吧。”
段懷簡道:“我們被一個奸商騙了。”說著,他看了眼韓藝一眼,擺明指桑罵槐。
“是嗎”韓藝道:“那你就說說,你是怎么被那個奸商所騙,不要害羞,這騙子是最可惡的,我生平也最恨騙子。”
事已至此,段懷簡還有什么不敢說的,立刻將其中過程說了一遍。
韓藝聽后,朝著段瓚道:“段將軍以為如何”
段瓚怒瞪兒子一眼,將臉偏了過去,好似無顏見人。
段懷簡見到父親恁地生氣,一臉茫然。
韓藝又向楊思訓道:“楊將軍,你是他們的老師,你來點評幾句吧。”
楊思訓沒什么壓力,他的兒子都不在這里,問道:“懷簡,那商人說前面道路阻塞,你可有派人去打探”
段懷簡頓時一臉懵逼。
韓藝笑道:“真不知道那奸商是你什么人他說什么,你們就深信不疑如果我大唐有你這樣的押糧官,那敵人跟咱們作戰,真是太輕松愜意,只需要弄一個奸商過來,說不定就能讓你將糧草運送到敵軍陣中去,到時我大唐將士哭都沒地方去哭。
而且你猜得也沒錯,那個奸商是我安排的,前方也并沒有滑坡,你只需要派個人去看一眼,那就什么事都沒有,可是你們卻傻乎乎深信不疑,還跟那商人走。嘖,這種伎倆,說真的,連三歲小孩都有可能拆穿。我不想說你們連三歲小孩都不如,我只想告訴你,這外面的世道太危險了,不太適合你這單純的孩子,你們還是回家做一個乖寶寶吧。”
段懷簡眼淚也是嘩啦嘩啦的流了下來。
韓藝搖頭一嘆,目光又是一掃,所有學員都將低頭,心里默念著,沒看見我,沒看見我。
“高崇禮,出列。”
這高崇禮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高侃菊花一緊,痛苦不堪,為什么是我兒子
“高崇禮”
“喏!”
高崇禮走了出來。
韓藝道:“你們五班又是怎么回事”
高崇禮立刻道:“這都是怪那些車夫吃的太多,我才行至半道,就將口糧給吃光了,故此我們只能到處去找糧食,耽誤了行程。”
韓藝聽得呵呵笑了起來,道:“一個押糧官,將自己給餓死,想不到你這么幽默。好吧,好吧,看在你們幽默的份上,我就不說你什么了,畢竟千金難換開心一笑,回去吧。”
高崇禮幾乎是以一種赴刑場的心態出列的,沒有想到這么輕松,雖然他也聽出韓藝諷刺他的意思,但是比前面兩位好多了,趕緊回去。
韓藝兀自笑個不停,過得好一會兒,他才收住笑意,道:“既然你讓我這么開心,那我也得送一份禮物給你們班,作為答謝之理,我相信這一份禮物會對你們有著莫大的幫助。”說著,他一揮手。
只見三個教官捧著一沓試卷給他們五班的學員每人發一份。
韓藝道:“這是今年昭儀學院二年級的數學試卷,你們休息的時候,好好看看,下回就應該能夠算清楚,這口糧的總量除以天數等于多少,而這個得數就是你們每天能夠吃多少糧食,只要懂得算這個數學題,我相信你們下回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