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鄭善行、盧師卦剛剛趕到災情最為嚴重的魏州,結果就看到他們最為擔憂的一幕。
蝗災爆發了!
旱災跟蝗災那真是親兄弟啊!
蝗災一出現,可就不是欠不欠收的問題,這蝗災肆虐,到時草根可能都找不到。
鄭善行一看這情況,趕緊命人傳信來到長安。
古人那真是談蝗色變啊!
這一下朝野上下是陷入恐慌之中。
戶部。
“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張大象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里面走個不停。
而韓藝則是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語。
張大象自言自語半天,突然停下來,看向韓藝,道:“尚書令,你怎還能恁地淡定,這蝗災一來,非人力可以阻擋的,弄不好將會覆蓋到整個河南、河北地區,甚至擴及到東都洛陽,要真是這樣,那真的可能會天下大亂啊!”
韓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難道像你這樣,就能夠解決問題嗎?”
張大象道:“那你有什么辦法?”
“你在這里吵吵鬧鬧的,你叫我怎么想辦法。”
韓藝說著站起身來,將桌上的資料收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張大象急忙道:“你去哪里?”
“回家看。”
“為什么回家看?”
“這里太吵了!”
韓藝還真不是開玩笑的,他真拿著資料回蕭府去了。
他一回到蕭府,就將所有的資料貼在墻上,然后站在資料前面,目光來回掃動著,就這么過去了半個時辰。他忽然皺了皺眉,道:“其實天災和人禍的結果是一樣的,那我何不如法炮制,再玩一次老套路,順便讓河北、河南也商業化。不過,那場危機,是我花了好些年精心準備的,但是這一場危機是毫無準備,我拿什么去推動河南、河北商業化呢?”
說到這里,他不禁又皺眉陷入沉思之中,道:“資本主義的真諦,在于利益,不管我怎么做,也要圍繞利益展開,利用利益去驅使這一切。可是河南、河北有什么利益,值得大家能夠在蝗災肆虐的情況下還趨之若鶩呢?”
他來到一張地圖前面,只見那地圖上面還寫著河南、河北地區的特產,農作物。
“這些恐怕還不足以打動商人。”
韓藝皺了皺眉,忽然目光移到山西那塊,他不禁又走進一步,笑道:“對呀!結果是在終點,只要終點有巨大利益,那么這一整條線路,可就都是財路。”他突然拿起筆來,正準備在地圖上面標記的時候,聽得外面響起一個聲音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話音未落,就見蕭無衣氣沖沖的推門走入進來。
“你怎么就回來呢?”
韓藝一臉詫異,如今還會沒有下班的時候。
“你沒有看見我很生氣么?”
“當然看見了,不知你為什么生氣?難道...有人欺負你?哇靠!真是豈有此理,你告訴我,我現在弄死他。”韓藝當即怒了,
蕭無衣嘴角抽了抽了,拿起一張報紙塞到他懷里,“這是今天剛出來的士族日報,你自己看吧。”
韓藝拿起一看,不禁也是面色一變,只見文章通篇都是在罵武媚娘,那真的是將武媚娘罵得狗血淋頭,這讓韓藝都看傻了。
古人在報紙上直接罵皇后,最后還直接要求廢皇后!
這是到了民主社會吧?
韓藝不禁抹了抹汗,只能說這些士族實在是太猛了一點,又看向蕭無衣道:“這罵得是皇后,你生什么氣?”
蕭無衣道:“他們不僅僅罵皇后,他們還在貶低我們女人,只要一出問題,你們男人就知道將罪責推倒我們女人頭上,一點擔當都沒有,現在當官、掌權可都是你們男人,這真是太無恥了。”
韓藝笑道:“你這樣說,跟他們有什么區別,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認為這怪女人,我就不這么認為啊!”
蕭無衣瞧了他一眼,面色顯得有些尷尬,道:“可是...可是這事也不能賴皇后,更不能賴咱們女人,虧他們還是讀書人。”
韓藝走上前去,伸出手來,輕輕攬著她,笑著安慰道:“好了,好了,消消氣,這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夫人你明顯就是上天派來人間為女人做主的,你看,你夫君的外號都叫做‘婦女之友’,這決計不是巧合,所以說,這肯定是老天故意給你制造的困難,你要做的是勇于面對,而非是生氣。”
“瞎說!我才沒有這么偉大。”
蕭無衣白了韓藝一眼。
韓藝目光往她胸前一瞟,道:“也就比牡丹差一點。”
“什么?你說我不.....。”蕭無衣頓時柳眉倒豎,忽然發現這廝的目光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頓時明白過來,當即就是一掌拍去,嬌嗔道:“你作死啊!”
這一掌倒是沒用多大得力,韓藝順勢握住她的手,道:“貴在堅挺,不不不,貴在堅持,堅持,什么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
“如今大禍臨頭,你還有心情開這玩笑。”蕭無衣瞟了瞟韓藝幾眼,道:“夫君,你可有辦法,緩解這場危機。”
“現在沒有,但是我想很快就會有了。”
“為什么?”
“因為我覺得我就是上天派來幫助你的,按照這個設定來看,我不可能沒有辦法。”
蕭無衣聽得抿唇一笑,心中的怨氣一掃而空,忽然,門外有人道:“姑爺,皇宮來人了。”
兩儀殿。
“自古以來,天災皆因統治者失德所致,可自陛下執政以來,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從未出現過如此之大的天災,甚至要勝于貞觀,可見陛下之仁孝、仁德,老天是看在眼里的。然而,上回陛下龍體欠安,移居洛陽休養,期間由皇后代為處理政務,結果淮南、江南、關中立刻爆發危機,險些斷送我大唐百年基業,期間陛下出來主持政務,天下立刻太平,如今陛下再度啟用皇后,結果河南、河北立刻又爆發旱災、蝗災,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所在么,當今皇后乃是一個不祥之人,若不廢除,我大唐遲早會毀在她手里的。”
“還請陛下為我大唐江山著想,廢除皇后,早日恢復往日之安寧。”
韓藝剛剛來到兩儀殿,就看到以上官儀為首的文臣們,請求李治廢除武媚娘。
都還不委婉,直接要求李治廢除皇后,可見唐朝政治之開明。
在這些文臣之中,多半都是關中貴族,那上官儀就是代表,他們心里其實很恨武媚娘的,因為武媚娘當初將他們關隴集團幾乎是一網打盡,來濟、韓瑗都是他們非常好的朋友,甚至于老師,結果都慘死在武媚娘手中,如今這么好機會送上門來,他們當然不會放過,怎么也得落井下石,這也正應了那句老話,出來混的總得還啊。
李治聽得一臉郁悶,底氣不足的說道:“此此乃天災,皇后也不想這樣......。”
“難道妲己、褒姒希望夏、周滅亡么?”上官儀立刻道:“陛下何不想想,為何在陛下執政期間,國內從未發生過天災,偏偏皇后出來主持政務,這災難就不斷,我上官儀身為大唐之臣,就算不要這性命,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大唐受皇后所累,也不能讓陛下因此背負這千古罵名。”
李治被懟的是臉都紅了,做不得聲。
上官儀說得非常巧妙呀,如果李治反駁這一點,也就是說這些年來四海升平,跟你的仁孝,跟你的修德是一點關系都沒有,這李治當然不會反駁這一點,皇帝就喜歡這個,我就是代表這天,我即位四海升平,證明我是天命所歸,但是,如果這跟你的修德有關,那么災難就跟武媚娘的失德有關,武媚娘就是一個災星。
上官儀身旁一人又道:“陛下,如今蝗災剛起,尚有回旋之余地,需趕緊廢除皇后,祭祀天地,若不加緊阻止的話,到時蝗災蔓延到山東、洛陽等地,國將亡矣啊!”
韓藝聽得是哭笑不得,說得是對的,這蝗災要不阻止的話,后果將會非常嚴重,但問題是這跟你廢不廢皇后,有個屁關系啊。
“這...。”
李治眉頭緊鎖,猶豫不決,因為自古以來就有這種說法,其中還包括女人干政,國家必亂的思想,而且這就是說給統治者聽的,儒家是最信這一套的,更加要命的是,前面還因為武媚娘發生過一場危機,這武媚娘剛出來主持政務,結果這又爆發天災,要知道河南、河北已經很多年沒有爆發過這么嚴重的天災,這古人本就迷信,不信還真不行呀,但是武媚娘畢竟是他的妻子,是皇后,說廢就廢,這當然也不行,于是看了看一旁沉默的樞要大臣。
李績、張文灌他們都是垂首不語。
他們可是不傻,你皇帝都這么忌憚,我們哪里敢多言,如今上官儀都已經說成這樣,這就真不能亂開口,他們的確可以出言保住皇后,可問題是,他們一旦保住皇后,而那邊災情卻進一步擴大,那到時候清算起來,他們可就都自身難保。
關鍵就在于他們也沒法阻止災情的蔓延,蝗災又不是第一次出現,大家都知道其中嚴重性。
包括韓藝都沒有做聲。
李治是眉頭緊鎖,突然用手扶住額頭,發生一聲痛苦呻吟,“啊...!”
“陛下!”
張德勝急忙走過來,攙扶著李治,“陛下,陛下,快快,快傳御醫。”
這一招還真是百試不爽啊!韓藝輕輕松得一口氣。
皇帝突然身體不適,這會自然也就開不下去。
出得兩儀殿,王玄道小聲道:“這皇后再厲害,也抵不過老天啊!”
崔戢刃道:“你信這是老天警示我們么?”
王玄道笑道:“我是信命之人,但是我相信老天不會采取這么卑劣的手段,因為死在災難中的可都是百姓,用成千上萬的性命來警示我們,既然老天能這么做,何不就一道閃電電下來,犯不著傷害無辜的百姓。不過,皇后這回可能真的會栽倒這上面。”
崔戢刃瞇了瞇眼,突然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韓藝,心道,他是不會答應的。
出得皇宮。
“姑爺,是回府么?”
那馬夫問道。
韓藝坐在車內沉默半響,突然道:“去北巷。”
來到北巷,韓藝直接在巷口下車,剛下車,就遇到曹繡。
“這不是韓小哥么,真是巧啊!”
“是巧啊!”
韓藝笑吟吟道。
曹繡眼光忽然左右瞟了瞟,低聲道:“那人想見你。”
韓藝點點頭,然后便去到鳳飛樓,他先是認真的跟桑木商談一下關于糧食一事,然后便帶著小野出門去了。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