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父皇,父皇!”
李弘見到李治來了,急忙迎了出來,忽然一怔,又急忙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如今李弘已經長成翩翩少年,眉清目秀,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抱恙在身。
“快些免禮。”
李治拉著李弘的小手,略顯內疚道:“弘兒,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因為當時的情況是非常嚴峻,李治無奈之下,也將東宮給封鎖了,但這是在保護李弘呀,他害怕有人將東宮也給牽扯進去,那樣的話,他就會陷入左右為難你的境地,因為當時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故此他必須要將一切都控制在手里。當然,跟武媚娘不同的是,他親自來跟李弘解釋過這事,而且也不是完全禁錮他,他的老師還是能夠來這里教他讀書,只不過大臣都不能來東宮。
李弘聽得眼眶一紅,不禁落下淚來,一邊哭著,一邊說道:“父皇,母后還好么?兒臣想見母后。”
這要是李世民的話,看到太子因為這點事就哭成這樣,肯定會非常不爽,太沒有男子氣概了,太不像我了,沒有一點儲君的樣子。但是李治不同,李治小時候也是非常愛哭的一個孩子,而且李弘首先想要見的就是自己母親,這跟他非常像似,當初長孫皇后死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哭暈過去多少回,人家都夸他仁孝,他看到太子這樣,覺得非常欣慰,太像自己,真好,笑道:“你母后非常好,你且放心,再過幾日,你便可以見到你母后了。”
李弘聞言不禁大喜,道:“是嗎?兒臣真的可以馬上見到母后了。”
李治點點頭,又非常關心的問道:“你的身體怎么樣?”
李弘撓著頭,笑道:“兒臣見到父皇,身體就感覺好多了。”
李治聽得那是莫大的欣慰呀,眼看微微有一些濕潤,略顯哽咽的點點頭。
遺憾的是,李弘不禁遺傳了李治的性格,而且也遺傳了李治的身體,就是體弱多病。
李弘又是問道:“父皇,財政危機已經解決了么?”
李治笑道:“你放心,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李弘激動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父皇一定能夠帶領大唐度過這一場危機的。”
李治摸了摸他的腦袋,意味深長道:“你可得加緊養好身子啊!”
李弘使勁的點點頭。
之所以李治沒有讓李弘立刻去見武媚娘,就是因為此案他還沒有把賬給算清楚。
而且他等不下去了,這一筆賬,李治是不可能不清算的,差一點就將他的大唐給玩垮了,這要不追查到底,那今后誰都敢亂來,因為這都不是黨爭的問題,而是危機到國家的根本,而且脫離了他的掌控,這性質不一樣了。
李治的心再軟,也不可能在這事上軟,故此李治很快便下令,要召開朝會。
誰都知道,皇帝這是要跟他們清算了。
這日清早,蕭條多日的太極宮,終于又變得熱鬧起來,這天都還未亮,許多大臣就已經趕來這里等候,因為昨晚都沒有幾個人睡得著,李治這肯定是要大規模的清算,那當然人人自危,哪怕是留任的官員,也生怕被卷入其中。
唯獨韓藝這廝睡得比較香,還都不愿起來,他幾乎是在拂曉之時,才趕到宮門外的,路上是抱怨不斷,都打算奏請李治,將朝會改到下午開,幸好嬌妻都不在,否則的話,說不定會遲到的。
“哇!怎么這么多人?是要自焚么?”
韓藝剛下馬車,一看這宮前跪坐著數百人,嚇得一驚,揉揉眼,再仔細一看,嘀咕道:“我還是走側門罷了。”
忽聞后面有人笑道:“尚書令是心虛了么?”
韓藝一怔,回頭一看,只見李績笑吟吟的看著他,立刻好奇道:“司空此話怎講?難道也是跟我一樣,還沒有睡醒?”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囂張了。李績呵呵道:“老夫興許沒有睡醒,但是尚書令肯定非常清醒的,否則的話,怎么會如此當機立斷的要去側門。”
“側門?”
韓藝睜著眼說瞎話道:“什么側門?司空說的話,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懂。”
“是嗎?”李績知道這小子能繞,索性直接道:“難道尚書令不是害怕那些官員找你算賬,故此才想往側門走。”
“官員?”
韓藝故作愣了下,隨即探頭望去,長長哦了一聲,道:“我還以為這是在祭天了,心里還正納悶著,怎么跑到這里來祭天,原來是那些被裁掉的官員呀。司空也忒瞧不起人了,我會怕他們?開什么玩笑,司空,你敢跟我賭一局么?”
李績道:“賭什么?”
韓藝道:“我三句話就能讓他們全部退去,若是不能,我捐一百貫給軍籍戶建昭儀學院,反之,司空就捐五十貫。”
李績笑道:“什么五十貫,一百貫。”
“一言為定。”
韓藝說完就邁著霸王不往那邊走去,囂張的一塌糊涂。
跪坐在那里的官員,那全都是剛剛被裁掉的官員,當初他們不敢怎么鬧,那是因為到處拿刀的莽夫,他們害怕,但是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他們可是既得利益者,他們是封建社會的統治勢力,他們怎么可能會害怕當官的,這肯定是要鬧到底,朝廷不能這么干,如今戒嚴已經解除,他們心中再無擔憂,今日便是來向李治申訴的,這莫名其妙被裁,真是太冤了,他們也有正當的理由。
當他們看到韓藝走了過來,那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個個都睜大眼睛,你出現也就罷了,竟敢這么走囂張的步子,欺人太甚啊。
“尚書令,你終于肯露面了。”
“你憑什么將給我們裁了。”
“今日你要不給我們一個說法,你休想離開。”
他們一直都想找韓藝,但是韓藝一直都是讓崔戢刃他們去應付,都沒有跟他們照過面,所以他們見到韓藝出現,個個都是咬牙切齒,激動萬分,紛紛上前,要討一個說法。
“等下!”
韓藝突然高舉雙手,大吼一聲。
那些官員嚇得一怔。
韓藝目光冷冷一掃,指著他們道:“你們這些蠢貨,被人利用了,都還不知道,還在這里跟我嚷嚷著,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將要大禍臨頭了!”
“哼!尚書令,你——你休要嚇唬我們,我們不會怕——怕的。”一個官員鼓起勇氣嚷嚷道,但是眼中分明很是忐忑不安,就連說話都大舌頭。
“我嚇唬你們?你是在搞笑么?我尚書令日理萬機,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大清早特地跑來這里嚇唬你們,你們也忒看得起自己了,告訴你們,我可是懷著仁慈之心,過來搭救你們的。”韓藝指著他們道:“你們當了這么多年的官員,應該今日的朝會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是誰慫恿你們來的,但是那些慫恿你們的人,一定是別有意圖!我奉勸你們一句,清白的人,趕緊離開這里,否則的話,必將牽連其中,至于那些不清白的,你們愛走不走,我無所謂的,反正你們想逃也逃不了的,至于精簡官吏之事么,到時朝廷自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好!但愿尚書令言而有信,我——我等先告辭了。”
嘩啦一聲,數百官員全部退去,一個不剩。
小樣!還想哥較勁,哥只是懶得浪費口水而已,豈會怕你們。韓藝回到李績身旁,笑道:“我就代那些軍籍戶感謝司空的慷慨捐助。”
李績都已經無話可說了,道:“真是厲害啊!”
“哪里,哪里。”
韓藝笑著點點頭,又一伸手向皇宮的正門,道:“司空,請。”
李績尷尬的點點頭。
二人并肩入得太極宮,但見在太極殿門前已經站滿了人。
他們一見李績和韓藝來了,趕緊過來行禮。
如今他們兩個一個是武將之首,一個是文臣之首。
韓藝拱拱手,回得一禮,然后便往邊上的角落里面走去,沖著幾個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人說道:“你們幾個也真是的,見到尚書令都不過來拍馬屁,真是豈有此理。”
王玄道微微笑道:“我怕我們過去,又會讓尚書令感到自己被降職了。”
“這倒也是。”
韓藝笑著點點頭,又朝著崔戢刃道:“崔中丞,長孫少監,你們兩個能否先站過去一點?”
崔戢刃、長孫延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韓藝又朝著盧師卦、王玄道、鄭善行、狄仁杰、任知古五人道:“各位,在這期間,我知道我的語氣有些不太好,在這里向你們說一聲抱歉。”說著,他拱手一禮,緊接著又道:“但我就是故意那么做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心有抱負之人,但是當時那情況,我沒有時間跟你們解釋太多,我也沒有精力去顧忌你們的性格,我必須得那么做,唯有如此,我的政令才能夠立刻下達,還請各位多多包涵,勿要介懷。”
狄仁杰、任知古有些惶恐不安。
他們都覺得,如今你已經成功的挽回這一場危機,那當然你說什么都是對的,他們也沒有記怪韓藝對他們冷嘲熱諷的。
盧師卦拱手笑道:“尚書令言重,其實尚書令說的那些話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我等也從中學得很多。”
鄭善行道:“且不說尚書令說得有不有理,只要百姓能夠安然度過這一場危機,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我等也不會計較的。”
王玄道道:“只是不知道尚書令為何讓崔兄站到一邊去。”
韓藝瞧了眼崔戢刃,道:“因為我對他沒有任何愧疚,反之,我心里非常爽。呵呵。”
崔戢刃笑道:“尚書令還真是恩怨分明啊!”
韓藝笑道:“那是,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商人,不論是非黑白,好事,我就十倍收回,壞事,我就十倍奉還,就是這么簡單。”說著,他又朝著狄仁杰道:“小杰,不錯呀,趁我不在,將我的夢兒給勾走了,你知不知道這讓我鳳飛樓市值大打折扣。”
小杰?狄仁杰尷尬道:“尚書令,這我——!”
韓藝擺擺手道:“行了,行了,這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還說這些干什么,今后好好過日子,這千年才修得共枕眠,要好好珍惜才是。”
分明就是你要說的好嗎。但是沒有辦法,誰讓韓藝是尚書令,狄仁杰只能點點頭,道:“是,下官一定會謹記的。”
王玄道突然道:“不知云城郡主和牡丹姐可還好?”
“就你這廝最不會聊天。”
韓藝指了下王玄道,旋即拂袖憤怒的離開了。
王玄道若有所思道:“難怪這么多人想到尚書令,原來如此。”
鄭善行笑道:“我倒是覺得他一點都沒有變。”
崔戢刃道:“改變還是有的,當初來到我崔家的時候,他可沒有這么囂張。”
王玄道笑道:“看來崔兄還得感謝我,若非我當初出面相勸,只怕崔兄就不僅僅是站過去一點點。”
崔戢刃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早知有今日,我當初就應該狠狠羞辱他一番,就是因為你,我當時才輕易的放過了他,否則的話,他還真不一定有今日。”
閑談之間,這太極殿的殿門是終于打開來了,這可能唐朝建國以來,時隔最久的一次朝會,中間可是間隔了幾年,大臣們都這對太極殿感到陌生了。
以前太極殿內那是文武百官,一派盛世的景象,但是如今的話,都還沒有滿員,還有十余個空缺的位置,雖然人還是不少,但顯得有些稀稀散散,因為最重要的幾個人都不在。
過得一會兒,李治才出現,神情非常凝重,恨不得左手油漆桶,右手劈瑣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今日是來討債的。
三呼萬歲過后,李治立刻就道:“帶上他們上來吧。”
這是多么的迫不及待呀!
過得一會兒,只見一群身著紫袍的官員,在禁衛軍的“護送”之下,入得太極殿內。
正是李義府、許敬宗、辛茂將、許圉師、盧承慶,等一干樞要大臣。
個個都是面容憔悴,哪有他日那般風光。
李治看到這些人,心里那個恨呀,牙都快咬碎了。
幾千萬貫就這么打了水漂,面臨著傾家蕩產,你說他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陛下,冤枉!臣是冤枉的啊!”
忽聽得一聲叫喊,只見李義府突然跪在地上,大聲哭喊道。
而許圉師等人都是垂著頭,來到中間,默默的跪在地上,齊聲道:“臣有罪,臣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還請陛下降罪于臣。”
“這你們放心,朕這回不會輕易繞過你們的。”
李治回答的非常自然,可見這句話都憋了好久,不禁又看向李義府,笑道:“如此說來,你們中間也就李中書還算是清白無辜的。”
許敬宗忙道:“陛下,老臣也是無辜的呀,老臣一直跟著陛下在洛陽,對此是一無所知。”
“是呀!差點忘記許愛卿一直都跟在朕的身邊。”李治笑著點點頭。
許敬宗傻乎乎的點點頭。
李治又道:“將那些東西給朕拿上來。”
“喏!”
過得片刻,就見到兩個兩個的禁軍將士,抬著一箱箱金銀珠寶、銅錢,往里面走。
那些站著的官員側目看去,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
過了好一會兒,還在往里面抬。
這究竟有完沒完呀!
那些禁軍將士也比較可惡,就將這些珠寶放在這些樞要大臣的身邊,將他們團團圍住。
看上去是極為諷刺啊!
大家終于領悟了一句話,坐擁萬貫家財。
李治問道:“李中書,許侍中,你們可認識這些東西?”
李義府矢口否認道:“陛下,這些東西臣都沒有見過,決計不會是臣的,是有人想栽贓于臣,臣是無辜的呀!”心里嘀咕,我來的時候,那錢都還在家里,不可能是我的。
許敬宗也是茫然的直搖頭道:“老臣也從未見過這些東西。”
“朕相信你們都沒有見過。”
李治笑著點點頭,又道:“因為這是從李中書的女婿柳元貞,許侍中的兒子許昂家中搜查出來的。”
他們兩個才是官營作坊的管事人。
李績他們無比震驚,敢情不是李義府的,他們的女婿、兒子都撈了這么多,那他們家里!
這真是細思極恐啊!
李義府愣了愣,立刻叫道:“陛下——!”
“住口!”
李治怒喝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說著,他將桌上的一沓罪狀扔了下去,站起身來,道:“若是將你府中的贓款全部拿到這里來,朕的太極殿恐怕都裝不下。”
那些罪狀如雪花般的飄到李義府身旁來。
李義府稍稍看了一眼,便是面如死灰,渾身顫抖著,突然猛地叩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微臣知錯了,微臣知錯了。”
砰砰砰!
太極殿的地板那是木的,叩頭發出的聲音,真是很有感覺。
韓藝看在眼里,都有一種想為他求情的沖動,這么好的隊友,今后上哪去找呀。
“饒命!”
李治都笑了,指著李義府是咬牙切齒道:“朕要將你五馬分尸,朕要將你們滿門抄斬。”
如果是剛開始的時候,他興許還沒有這么氣,如今這怨氣肚子里面滾了一年之久,都已經發酵了,尤其是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罪狀,光柳元貞家里就搜了出來了好幾萬貫財物,其中還沒有算上糧食哦,在唐朝貪污幾萬貫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李義府家里就更加不用多說,基本上每個人都知道李義府貪污受賄,只是當時武媚娘罩著,大家也拿他沒有辦法,李治心里也清楚,如今這情況可就不同,他心里是恨不得吃李義府的肉,喝李義府的血。
五馬分尸,滿門抄斬,這簡直就是宰相的最高待遇,沒有比這更加狠的。
許敬宗聽罷,知道這回李治不是站在上面唱戲,是要跟他們動真格的,當即也都嚇傻了,他也后來才來到洛陽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嚴重。
許圉師他們也都在顫抖著,李義府是五馬分尸,那他們最少也得是一個斬刑吧。
這個就太冤了!
他們幾個都沒有貪錢,只是說被武媚娘新政給綁住了。
正當這時候,長孫延突然站出來道:“陛下還請息怒,根據我大唐律例!”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李治一言就將他給懟了回去。
這要不將李義府五馬分尸,他怎出得了這一口惡氣。
不過懟完之后,他又有些犯愣,怎么長孫延幫李義府求情,這又是什么情況。
不僅是他,崔戢刃他們都感到非常詫異,按理來說,這時候長孫延應該是最開心的,無緣無故就報了大仇。
長孫延非常委屈呀,他只是想提醒李治,咱們大唐律例沒有五馬分尸這一招,最多也就是斬刑,你怎么能夠亂用刑法。
李義府本來都快嚇昏過去,長孫延突然一打岔,他不禁也看了眼長孫延,忽然,他的余光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一人,猛然驚醒過來,倏然原地蹦起,指著站在最前的那人道:“陛下,是他,這都是韓藝弄出來的,他與長孫無忌勾結想要圖謀不軌。”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李治和長孫延在內。
韓藝跟長孫無忌勾搭?
這真是非常勁爆的黑幕啊!
李義府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被自己的智商感動,自己真是臨危不亂呀,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可找袁公瑜來詢問,是他當初發現韓藝與長孫無忌密謀的。”
李治哪里會信這話,袁公瑜不也是你們的人么,如果韋思謙這么說,他可能感到一些些懷疑,只覺得李義府已經瘋了。
正當李治準備叫人將李義府給押下去的時候,忽聞韓藝詫異道:“你們派人跟蹤我?”
眾人立刻看向韓藝,只見韓藝一臉震驚的看著李義府。
李績不禁眉頭緊鎖。
而崔戢刃則是豁然開朗,心道,原來如此。
李義府激動道:“陛下,你看,微臣沒有騙你,他自己都承認了。”
李治根本沒有在聽,他只是驚訝的看著韓藝。
韓藝瞧了眼李治,點點頭道:“回稟陛下,微臣當初的確與長孫無忌見過一面。”
李治瞇了瞇眼,面無表情的問道:“是見過一面,還是密會?”
“應該算是密會。”韓藝如實道。
李治眉頭緊鎖,哦了一聲,道:“不知你們為何要遮遮掩掩的?”
韓藝道:“是長孫無忌先約的臣,他是想托付了臣幫他辦一件事,臣當時也答應了他,并且已經做到了。”
李治面色一驚,都已經做到了?忙問道:“什么事?”
韓藝看向長孫延。
長孫延是一臉懵逼。
李績他們也都懵了。
這劇情翻轉的實在是太離譜了。
李治問道:“究竟是什么事?”
韓藝道:“長孫無忌希望臣能夠保長孫延一條性命。”
“放屁!”
李義府嚷嚷道:“你分明就是與長孫無忌勾結謀反。”
韓藝看了眼李義府,暗道,你還真是我的最佳隊友,我特么真舍不得你死呀!苦笑不語,道:“我懶得與你說。”說著,他又向李治道:“陛下,臣之所以答應長孫無忌,那是因為臣也認為長孫延為人正直,而且精通律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一個人才,而長孫無忌之所以找到微臣,是因為他知道臣與長孫延關系非常不錯,而在當時,也只有臣能夠幫助到長孫延。”
“原來爺爺當初去找過你?”
長孫延是真不知道這事,怔怔看著韓藝,不禁眼眶都有一些濕潤,他知道長孫無忌的性格,那也是非常自傲,竟然為了他,屈尊去求韓藝。
韓藝輕輕點了下頭,又向李治道:“除長孫延之外,還有三個人,那就是裴行儉、王方翼、趙持滿。長孫無忌曾對臣說,他們三人雖與他關系不淺,但是他們都是非常忠于大唐和陛下的,而且也都是不可多得人才,文武雙全,將來能夠很好的輔助陛下,為陛下分憂。長孫無忌還說他這個當舅舅沒有留下什么給陛下,這三人是他留給陛下最為寶貴的財富。
但是臣答應他,并非是因為他的懇求,而是因為臣與趙持滿、裴行儉、王方翼他們有過不少的接觸,因為在涼州和西北的事務上面,臣與他們有過多次溝通,也知道他們都是非常有才能,但是臣當時是打算如果沒有牽連到他們,那臣就不做聲,可是當時還是將他們三人卷入進去,臣這才決定出面保住他們三個。但是事實也證明,臣當時沒有做錯,在吐谷渾危機的時候,正是因為他們三人都打算以身殉國,才拖住了吐蕃大軍,若是沒有他們,只怕后果不堪設想,臣至今也不后悔當初那個決定。”
李治稍稍點頭道:“難怪你當初出面要保住他們三人。”
韓藝點點頭,道:“至于李義府說臣與長孫無忌勾結謀反,這事臣不想解釋,因為臣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李治聽得沉默不語,神色有些動容。
李義府見李治被忽悠了,急忙道:“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你分明早就與長孫無忌暗中勾結,企圖謀反。”
韓藝沉默不語,心中是萬分感動,人生中若是少了李義府,那是多么的無趣啊。
李治突然看了眼李義府,道:“來人啊,將李義府拖出去,掌嘴五十。”
李義府當即就傻了,激動道:“陛下,你不能聽他的,他都是騙你的呀!”
李治冷笑道:“你沒有騙朕,但是你卻將朕的國家弄得烏煙瘴氣,險些將朕的大唐,毀于一旦,就算韓藝騙了朕,但是他卻拯救了朕的大唐,拯救了萬千百姓,如果一定讓朕選擇,朕寧可讓韓藝欺騙。還不快將李義府給朕拉下去,并且嚴加看管,朕不能讓他這便宜的死了。”
兩名禁軍將士立刻沖上前來,先就將李義府的嘴給堵上,然后拖著就往外面走。
“唔唔唔——!”
李義府劇烈掙扎著,眼中充滿著怨恨和憤怒看著韓藝,但是無濟于事。
這李義府真是到了臨死之前,腦袋都還沒有清醒過來,絕對是韓藝的最佳隊友,因為長孫無忌究竟有沒有謀反,李治心里真不知道嗎?
李治心里比誰都要清楚,長孫無忌當初沒有一點謀反之心的,就長孫無忌當時那年紀,他還謀反,他是瘋了嗎?長孫無忌當初也只是迷戀權力,不肯放手而已。
當初那件謀反案,擺明就是誣陷,而且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就是一樁板上釘釘的冤案,只要人不傻,都知道,朝中大臣誰都心里有數。
而李治當時也只是要借刀殺人而已,而他當時之所以要殺長孫無忌,倒不是害怕長孫無忌,只是因為他希望趁機一舉將這一些元老都給清除掉,伸張皇權,不再受任何人掣肘,而且,當時兩邊斗來斗去,他也非常頭疼,他只能偏向皇后這邊,這其實也是帝王登基的基本流程,輔助大臣就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所以,你要告韓藝別的都還好,你告他跟長孫無忌密謀謀反,長孫無忌自己都沒有謀反之心,他還跑去跟韓藝謀反,你不是在搞笑嗎?
這李治能信嗎?
而且李義府自己也知道,當時長孫無忌沒有謀反,完全就是栽贓嫁禍,你又拿這個罪名出來說事,擺明就是要冤枉韓藝。
別說李治,其余大臣也都心里有數。
而韓藝的話更具有可信性,因為韓藝到底沒有幫助長孫無忌說話,長孫無忌最終還是死了,元老也幾乎被清除了,韓藝就是保住了這幾個人而已,你說他們在密謀什么?
而且,長孫無忌找韓藝,也是合情合理的,因為韓藝跟長孫延、趙持滿、裴行儉都有不錯的交情,尤其是長孫延,當時長孫無忌已經夕陽西下,作為爺爺想要為長孫家留后,這再合情理不過了,唯有韓藝可以保長孫延一命。
后來的事實也證明韓藝的話,與吐蕃一戰中,王方翼、裴行儉、趙持滿三人都打算以身殉國,這種事是不可能來假的,如果他們真的不忠于李治,肯定早就跑了,或者投降了,換做李義府肯定會這么做的,并且來濟當時都已經是以身殉國,是他們挽救大唐的半壁江山啊。
而且他們是在幫助李治彌補漏洞,當初是李治的優柔寡斷,導致局勢變得非常危險。
李治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感動,他也很愧疚,他如今才知道,原來長孫無忌還幫著他培養了一批忠于他的能臣干將,此時此刻,他已經萌發為長孫無忌等人平反的念頭,反正人也都已經死了。
正當李治暗自傷神時,韓藝突然將手中芴板往地上一放,道:“陛下,臣欺瞞了陛下,罪不可赦,還請陛下念在臣立下一些微末功勞的份上,免除臣的官職,讓臣致仕回家鄉去吧,微臣叩謝皇恩。”
李治微微一怔,猛然醒悟過來,你小子還真會找機會。他知道韓藝這廝一直都想回去旅行,這擺明就是想借坡下驢,豈能讓他得逞,憤怒道:“拿起你的芴板,給朕退回去。”
韓藝哭喪著臉道:“陛下,這欺君之罪可非小罪啊!”
李治冷笑一聲道:“若以欺君之罪而論,朕也可以將你滿門抄斬。”
話音未落,就見韓藝趕緊撿起芴板,站回原位去了,一臉的郁悶。
李治嘴角不禁抽了抽,暗罵道,這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