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一濁,諷盡世人。
遠離污泥的人,是永遠不能清除污泥,這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
遇到不公、不平之事,就心灰意冷,就解甲歸田,就自怨自艾,就自命清高,這就注定你無法成為一個偉大的人。
這種人或許值得交朋友,但是還沒有達到讓人敬佩的境界。
唯有像文天祥、岳飛、徐謙、戚繼光這種為夢想,為百姓,為國家奮斗一生,付出所有的人,才值得大家敬佩。
污泥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人去清理。
“夫君,韓小哥走呢?”
柳琴來到門外,走到盧師卦身邊,輕聲問道。
盧師卦點點頭。
柳琴見盧師卦情緒低落,道:“你們談了些什么?”
盧師卦笑道:“談了談掃地的問題。”
柳琴錯愕道:“掃地?”
盧師卦點點頭道:“明知此處甚臟,還要踩上去的人,是為愚者,而明知此處甚臟,繞道而行者,是為愚者,唯有將此臟處清理干凈的人,方為智者。你說這話可否正確?”
柳琴想了想,隨即點頭道:“倒是極有道理。”
盧師卦望著鳳飛樓那邊,長嘆一聲:“我不如他也。”
柳琴微微一驚,她深知自己的丈夫自視甚高,很難想象這話從他嘴中說出。
忙忙碌碌一日過去了,第二日繼續..。
又在北巷逛了一圈下來,韓藝來到了鳳飛樓,看夢兒他們排練,因為再過三四日,《白色生死戀》終于又要開演了,休息多日的夢兒她們又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夢兒她們也真是不容易,這一出戲都排了不知道多少回,恐怕早已經厭煩了。”
坐在韓藝身邊的劉娥,突然嘆道。
韓藝笑道:“從事任何一種職業的人,每天都是干著同樣的事,如果她們就因此感到無趣,那注定他們吃不了這碗飯。任何一個成功者,都必須要經歷重復在重復的鍛煉,這是不變的定律。”
劉娥道:“我倒不是這意思,我只覺得。”
韓藝呵呵笑道:“你只是覺得這出戲也快完了,這新戲是否該提上日程了。”
劉娥訕訕笑道:“真是什么也瞞不過你。”
韓藝道:“放心,新的話劇我早已經構思好了,只是這人選,我還在考慮當中。”說著,腦海里面又冒出一個人。
劉娥道:“這還考慮甚么,夢兒她們就行了啊!”
韓藝搖搖頭道:“《白色生死戀》給人的印象太深了,如果繼續讓夢兒她們演的話,會讓人感覺有些違和,我還傾向于找新的人來演,不過夢兒她們也可以參與進去,只是最好不要再擔任主角了。”
劉娥聽著也覺得有些道理,道:“那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倒是有了,只是還在斟酌當冇中。”
韓藝顯得有些猶豫。
正當這時,忽聽一人高聲喊道:“韓藝,韓藝。你們攔我作甚,就憑本公子和韓藝的關系,這鳳飛樓不就是跟我一家一樣。”
這個蠢貨,還真會說話,一句話,這鳳飛樓可就成了他了。韓藝聽得這聲音,不禁翻了翻白眼。道:“劉姐,你讓夢兒她們休息一會兒。”
劉娥點點頭,急忙起身離開。
過得片刻,就見一個白面公子推攘著闖了進來,正是那吹牛大王楊蒙浩。
韓藝站起身來,揮揮手,那兩個怯怯擋著楊蒙浩的下人,如蒙大赦,趕緊讓開。
“瞧見沒有。連個下人都不會做,真是太蠢了。”
楊蒙浩囂張的叫罵一句,快步來到韓藝面前,還是忍不住抱怨道:“韓藝,我當初就跟你說了,下人不是這么個教法,你偏生不聽,瞧瞧你的下人,真是一點事都不懂。”
“少公子說的極是。”
韓藝笑著點點頭,心里暗罵,這家伙哪是在罵下人,分明就是在罵我啊!但他也不至于和楊蒙浩爭個對錯,道:“今兒少公子怎么上我這來了。”
楊蒙浩道:“瞧你這話說的,你這么出風頭,我能不來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在萬年宮受到皇上的封賞,都當官了,我作為你的兄弟,理應來跟你道賀呀!”
“多謝,多謝。。”
韓藝哪里不知道這家伙十有八九是來蹭風頭的。目光一掃,笑呵呵道:“少公子人來就行了,可千萬別落俗,還帶什么禮物來,那可就見外了。”
楊蒙浩愣了愣,望了眼自己的兩手空空,隨即哈哈道:“我就說嗎,這世上我最了解你了,我就是怕見外了,所以一點禮物都沒有帶,你盡可放心。”
這臉皮還真不是蓋的。
韓藝呵呵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心里暗罵,差點忘記這家伙不僅是一個吹牛大王,還是一只鐵公雞。
楊蒙浩手舞足蹈道:“韓藝,不瞞你說,當初我見到你,就已經知道你一定會飛黃騰達的,所以我才帶你來北巷。”
知道我會飛黃騰達,故此帶我來北巷,這是哪個國度的邏輯啊?韓藝太了解這小子的個性了,順著他的話道:“這倒是的,若非當初有少公子提點,我韓藝也沒有今日。”
“這話你就客氣了。”
楊蒙浩哈哈一笑,又極其興冇奮道:“韓藝,聽說全虧有了你,大家才能避過那一場山洪,而且你還救了我表姨。”
“表姨?”
韓藝愣了愣。
楊蒙浩道:“就是我牡丹表姨啊!”
對哦,他娘好像也是元家的人。韓藝點了點頭。
其實楊飛雪也應該叫元牡丹表姨的,但是不知道是元牡丹要求的,還是楊飛雪自己的原因,反正楊飛雪、鄭善行他們都是叫姐。
楊蒙浩道:“那你快與我說說當日的情況吧。”
韓藝知道他是想打聽之后,去外面吹噓的,不過他對于楊蒙浩倒是沒有什么成見,這家伙除了吹牛以外,其他的倒還好,至少當初小胖被抓時,他還想要一塊去,這就足夠韓藝交他這個朋友了,反正也有些天沒有見過他了,韓藝倒也不忍掃他興致,大概的將整件事說了一遍。
楊蒙浩聽后,懊惱道:“早知如此,我就去了,這么簡單,我也一定能夠看出來,如果是那樣的話..!”
說著說著,他不禁又斜眸朝上,呆呆入神了。
韓藝知道這家伙又進入他的幻想世界,也沒有去打擾他,可是..。
我去,你這夢做的未免也太久了一點吧。韓藝等了好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喊道:“少公子,少公子。”
楊蒙浩一怔,道:“你叫我?”
“呃...應該是吧。
韓藝都茫然了。
楊蒙浩突然湊了過來,嘿嘿道:“韓藝,聽說你最近發大財了。”
韓藝謹慎道:“就是賺回一些本錢,發財倒也談不上。”
楊蒙浩笑瞇瞇的望著他。
韓藝道:“你不會又想借錢吧?”
“當然不是。我楊蒙浩什么人,豈會缺錢。”
楊蒙浩說著嘿嘿一笑,“我就是想弄幾張票。”
韓藝一聽便也明白過來了,這家伙壓根就不是來看話劇的,而是想先要到票,然后再去他那些狐朋狗友面前顯擺,笑道:“少公子,你這真是太跌份了。”
楊蒙浩睜大雙眼道:“為何?”
韓藝道:“你可是我的朋友,還弄什么票呀,直接來就是了。”說著,他手往左前方一指,道:“你看到那一排座位沒有?”
楊蒙浩探頭望去,隨即點點頭。
韓藝道:“這一排位子乃是嘉賓座,也就是專門供給我的朋友坐的,你必須坐那里呀,哦,到時可能鄭公子、王公子他們都會坐在那里。”
楊蒙浩眨了眨眼,道:“玄道哥和善行哥?”
韓藝點點頭。
楊蒙浩頓時激動道:“韓藝,你真是太講義氣了。”
韓藝道:“這都是跟少公子你學的。”
“這倒是的。”
楊蒙浩點著頭道。
這韓藝倒是沒有忽悠他,他的確安排一排嘉賓座,這個座位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話劇加光環,簡單來說,如果有朝一日皇帝坐在那里看,那對于話劇而言,是多么大的肯定啊!從這一點來看,讓楊蒙浩坐在那里,不僅是浪費,而且還是對話劇的侮辱。
但是韓藝認為,不管怎么說,當初的確欠他們楊家的人情,這就當做是還人情債,問道:“你姐還好吧?”
楊蒙浩道:“我姐也來,如今正在我表姨的女仕閣參觀了,等會就會過來。”
“是嗎?”
韓藝愣道。
楊蒙浩點點頭道:“其實我姐早就想來了,只是我家里家規甚嚴,她出不來,是我表姨去了,她才能跟著我們出來,還是當男人好,做女人太可憐了。”
雖然這話怎么聽都有些二百五,但還真有些道理。
楊蒙浩在這里又跟韓藝吹噓了一陣子,然后就嚷著要去找小胖他們玩,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但弄到了票,還弄了一個貴賓席。
韓藝原本想去女仕閣看看,順便見見楊飛雪,但又怕元牡丹是叫了一幫子女人來幫忙,倒也沒有去湊熱鬧了,而是去到樓上,站在窗前,看著街上忙碌的人,一個嶄新的市場已經蓄勢待發了,看著看著,心里突然稍稍有些成就感,又暗自覺得好笑,想當初我學這些東西,只是為了騙人,卻沒想到還真干些正事,也真是歪打正著啊!
正當他想得入神時,忽覺后背被人輕輕拍打了一下,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綠裙的妙齡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他身前,驚喜道:“楊姑娘。”
多日不見,飛雪妹子卻是更加美麗動人了,那一抹燦爛的微笑仿佛是為她而生。
楊飛雪伸手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氣,道:“幸好你還認識我。”
韓藝詫異道:“你這話什么意思?雖然你越來越漂亮了,但也不至于讓人認不出啊!”
“瞎說!”楊飛雪滿眼喜色,紅臉啐了一聲,揚著細眉道:“我就怕你當了官,便不認識我了。”
韓藝愣了愣,笑呵呵道:“我正是因為當了官,才要去巴結你呀,畢竟你姓楊,你爹爹才是大官。”
楊飛雪笑吟吟道:“你才不會這么做了。”
“這么肯定?”
“我可是還記得在揚州的時候
,我們楊家求著讓你巴結,你還看不上了。”
“啊?”
韓藝苦笑一聲,道:“那只是年少輕狂,現在可不一定哦。”
楊飛雪白了他一眼,道:“你現在也沒有多大的年紀。”
“對哦,我才十九歲。”
韓藝突然也反應了過來。
楊飛雪見他窘迫的表情,咯咯一笑,又道:“韓藝,聽說你這一次去萬年宮,不但立下了大功,還當上了大冇英雄。”
韓藝翻著白眼道:“什么大冇英雄,你可不要聽人亂說,我只不過是預先得知可能爆發山洪,這其實算不得什么。”
“話也不能這么說。”
楊飛雪狡黠一笑,道:“據說所知,世上冇英雄可分兩種,一種是為國為民,一種就是冇英雄救美。那你說牡丹姐是不是美人呢?”
韓藝愣了愣,呵呵道:“你說的有理有據,我真是很難反駁啊!”
“想不到我也有說得你難以反駁的時候。”
楊飛雪頓時咯咯笑了起來。
韓藝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很喜歡看楊飛雪,也跟著笑了起來。
楊飛雪突然笑聲一斂,露出內疚之色,搖搖頭道:“不不不,我們不應該因此開心。”
韓藝好奇道:“為何?”
楊飛雪幽幽一嘆,神色哀傷道:“我聽說那一夜間就死了好幾百人,這些人死得那么慘,我們又怎應該以此為樂呢?我那天光聽到這消息,都快嚇死了,就怕你有個什么不測,還有牡丹姐。”
韓藝點了點頭,道:“我想楊姑娘一定在家幫我祈禱。”
“你怎么知。”
楊飛雪趕緊收住嘴,俏臉微紅,斜瞥著韓藝道:“小蒙告訴你的?”
韓藝只覺感動不已,搖搖頭道:“我只是當時感受一股來自東方神秘力量,讓我全身充滿了力量,然后就化險為夷了。”
“盡在這里瞎說。”
楊飛雪白了韓藝一樣,隨即噗嗤一聲,又咯咯笑了起來,自嘲道:“我要有這么厲害就好了,那我也不用躲到這長安來”。
韓藝微微一愣,問道:“楊姑娘,最近還好么?”
楊飛雪郁悶道:“我還不就是那樣,以前牡丹姐和你在的時候,我還能時不時出來一下,可是你們去了萬年宮之后,我就只能整日待在家里,好生無聊。”說著,她忽然又一臉歉意道:“韓藝,對不起。”
韓藝錯愕道:“干嘛說對不起。”
楊飛雪懊惱道:“我似乎每次與你說話,總是在抱怨。”
韓藝想了想,道:“你這么一說,好像倒也是的。”
楊飛雪緊張兮兮道:“你是不是嫌我很煩?”
韓藝笑道:“怎么會了,朋友就是用來抱怨的,不然還交朋友干什么。”
楊飛雪想了想,微微噘著嘴道:“還是別說我了,反正自從秦家來我家提親之后,我就沒一件事順心過。”說著雙目一亮,道:“還是說說你吧,嘻嘻,聽說你最近喜事多多,說給我聽聽,也好叫我為你感到開心。”
韓藝苦笑道:“就是賺了一點錢,談不上什么喜事。”
“這可不是哦。”
楊飛雪略顯激動道:“錢倒是小事,但是夢想可是大事,如今在北巷不但看不到一點骯臟的交易,反而讓人心生向往。我方才偷偷四處看了看,只覺這里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希望,讓人身處其中,也覺得十分快樂,你已經完成了你的夢想,哦,還是一個偉大的夢想。”
這已經不是楊飛雪第一次說了,記得上回她就已經恭喜過一回了,只不過當時是恭喜韓藝夢想的開始,然而,這一回卻是恭喜韓藝完成了自己的夢想,其實這不過是韓藝忽悠她的一番說辭,但是她卻能牢牢記在心里,并且由衷的囑咐,這讓韓藝心中一動,只覺自己真有一個偉大的夢想,不禁望向窗外,見大伙兀自還在加緊干活,但似乎真如楊飛雪說的那般,每個人身上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笑道:“夢想?”
楊非常好奇道:“難道我說錯了么?”
“哦,沒有,只是。”
韓藝笑了笑,雙目漸漸變得深邃起來,道:“這才是我夢想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