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但,只維持了一剎那!
因為韓藝腦海里浮現出一幅非常恐怖的畫面,左大腿坐著蕭無衣,右大腿坐著元牡丹,這是夢的開始,是心動的。但是夢的結尾,就是中間突然多出一個豬頭來,嚇得韓藝一哆嗦,他真的寧愿夾在李治和長孫無忌之間,也不愿夾在蕭無衣與元牡丹之間,這才是玩火自焚,趕緊搖搖頭,將那恐怖的一幕揮出腦海,還伸手擦了擦汗,忽見元鷲有一種困惑的目光望著他,心虛的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據我所知,你們元家從不涉及朝堂的,而我如今處在這個漩渦當中,你們元家真的愿意跳進來?”
元鷲微微一怔,心中很是好奇,他方才明明看到韓藝有些心動,可立刻雙眼就充滿了恐懼,這轉變的太詭異了,暗想,難道他妻子就有這么恐怖?嘴上不答反問道:“難不成你還打算將我小妹明媒正娶我回去?”
韓藝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元鷲沒好氣道:“且別說你的出身,光是你有婦之夫,也不可能娶兩個妻子,這可是違法的,而且我小妹肯定不會當妾的,那咱們聯姻肯定也得跟山東士族一樣,偷偷摸摸的,私下立下婚約。”
因為李世民忌憚山東士族在朝中的勢力,曾以各種理由阻止他們相互間的通婚,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們中有些人想辦法暗地里通婚,不辦喜酒,私底下商量好,然后將女兒偷偷送過去,李世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其實在上流社會的婚姻代表得是相互結盟,以前元家和韓藝合作,光憑一紙契約,元家不可能信任韓藝,但是如果聯姻了,那就是一家人,那不是聯盟勝似聯盟。
韓藝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一旦我在朝中出了任何問題,你們元家立刻就會將我給拋棄。”
元鷲眨了眨眼,道:“我們元家當然會在暗中支持你,但是如果實在無法挽回,那也只能棄車保帥,其實別說你了,換做我元家子弟同樣也是如此,不可能將整個家族給一人陪葬。”
他說的很現實,也很誠實。
元家的形成就是因為膽小害怕,當年元欣何等牛X,封大丞相,西魏宗室中官位最高者,都快與皇帝平起平坐了,權力非常大,但是他總是裝傻充愣,不務正業,天天進山打獵,他才得以善終,元家才有今日,說穿了,就是害怕被人滿門抄斬,因為他們這種人,要死肯定是死一片。
韓藝點點頭,對于這個答復非常滿意,可見元鷲這回是動真格的,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元鷲很是不解道:“你為什么不答應?”
“有很多原因。”
韓藝嘆了口氣,道:“但是不管是出于哪個原因,我都不能答應。”
“難道你連北巷都不顧了嗎?要是沒有香水紙墨,你們北巷立刻又會陷入危機當中。”元鷲激動道。
你們這么吊,我有什么辦法。韓藝笑道:“竊奪商業機密本就是商業中一種非常常見的手段,如果你能夠在合法的情況下,竊奪我的秘方,我當然輸的心服口服,但如果被我抓到什么把柄,我也會將你們元家拉下水的。”
“哼!這對于我而言,那真是太簡單了。”元鷲哼道。
韓藝笑道:“那咱們就拭目以待。”
“你小子真是冥頑不靈。”元鷲見這小子油鹽不進,不禁恨得是咬牙切齒,眼中透著陣陣殺氣。
韓藝語氣堅決道:“真是非常!”
“等等下!”元鷲連連擺手,頓時弱爆了,道:“你先別忙著拒絕,回去再好好考慮考慮。我們還是談談你那三個工匠的事吧。”
韓藝愣了下,笑道:“那不知元堡主打算索取多少贖金呢?”
“什么贖金,你小子忒也瞧不起人了,你那點錢好稀罕么。是你的人走運,被我的人撞見了。”
元鷲怒瞪韓藝一眼,道:“歹徒和你的人都在我手中,你要的話,隨時拿去,哦,那幾個歹徒是不會說話的昆侖奴,但是據我查他們都是法里斯的人。”
果然是這只老狐貍在搞鬼。韓藝皺眉沉吟起來。
元鷲道:“你打算如何處置?”
韓藝思忖半響,道:“還請元堡主多留他們幾日。”
元鷲一愣,道:“你不會打算息事寧人吧?”
“正是。”
“這是為何,不過就是一個大食小兒,竟敢跑到我大唐來鬧事,真是不知死活,你就這么放過他們。”元鷲很是費解,換他肯定是整死對方啊,反正這日子過得挺無聊的。
韓藝笑道:“就算我殺他,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在沒有把他們大食的錢財都運回我大唐之前,我可不想和他們鬧翻。”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唐與大食的外交關系,這事鬧大了,兩國的關系將會面臨重大的考驗,而且他相信長孫無忌他們一定會勸李治息事寧人,以大局為重,到時只會害得李治騎虎難下。
元鷲笑道:“你小子野心還真是不小啊!不過有野心是好,但也得有實力。”
韓藝笑道:“其實我一直都希望能夠與元家合作,但不是以聯姻的方式。”
這話倒也不假,元家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因為他有技術,元家有原料,韓藝的香水配上元家的園林,那真是太完美了,說是天作之合,一點也不為過,他以前也一直都是這做的,是元家先翻臉的,他被迫應戰,但聯姻是這種方式合作,令他都有些無所適從,他真不會操作。
元鷲沒好氣道:“你就省省吧,你與我們元家沒有半點關系,你又這么狡猾,野心又這么大,我們元家就不怕養蛇為患么。除非聯姻,不然的話,那我們元家只能跟你奉陪到底了。”
他認為老虎是值得信任的,他不喜歡說養虎為患,蛇在他眼里是挺陰險的。
韓藝無奈一笑,但是他能夠理解,因為他的確想要將元家壓在下面。
回到鳳飛樓之后,韓藝立刻將茶五給叫了過來,道:“茶五,你讓那三個工匠的親人去報官吧。”
茶五愣住了,“報官?”
韓藝點點頭,道:“低調一點,對于我們鳳飛樓而言,只是三個工匠沒有準時來做工,我們鳳飛樓出于雇主的義務,表示關心,但是這與我們并無直接的關系。”
茶五一怔,“是,我明白了。”
“你去吧!”
“是。”
韓藝這么做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能夠麻痹法里斯,讓對方以為自己并不知情,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說到底也就是三個工匠而已。
茶五走后,韓藝輕輕嘆了口氣,滿面愁緒。
其實元鷲說的,他哪里不明白,別說他了,很多人都看得非常明白。
從古至今,在朝堂上單打獨斗那幾乎沒有任何勝算,即便有皇帝罩著,因為人家都是一個個集團的,而他的情況還要更加嚴峻,因為幾乎朝中大臣都反對他,所以不管他說什么,大臣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反對。
其實他一開始心里就很清楚,他最初的構想是與鄭善行他們結盟,獲得他們的勢力支持,因為鄭善行他們不在乎他的出身,而且為人正直,重義氣,但是鄭善行他們對于權力似乎又沒有太大的興趣,尤其是對于廢王立武之事,他們又是若即若離,都不太上心,那回王玄道在緊要關頭,沒有支持李治,這讓李治也不敢再委以重任,武媚娘就更加不用說了。
獨孤無月倒是挺有野心的,但是獨孤無月是沖著振興獨孤家去的,也難以給予韓藝支持。長孫延又酷愛律法,也不想參與朝堂的斗爭,而且又是長孫無忌的嫡長孫。元烈虎就更加不用說了。這話說回來,長安七子中唯獨崔戢刃非常適合現在韓藝,因為韓藝必須要面對朝堂上的爭斗,崔戢刃這方面非常擅長,剛好可以彌補韓藝對于當下制度和勢力了解不足的弊端,可偏偏二人成為了敵人。
而李義府、許敬宗這些人,韓藝一早就與他們拉開距離,不愿意與他們結盟。許敬宗、崔義玄他們也不愿與韓藝結盟。
這思來想去,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好像還真沒有一個非常適合的盟友。
唉...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啊!
要說聯姻的話,他其實已經陰差陽錯的聯了,若是能夠獲得蘭陵蕭氏的支持,那也不錯,但問題在于,蘭陵蕭氏也是非常重視門戶的,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答應的,寧可讓蕭無衣孤獨終老,而且蕭淑妃也是出身蘭陵蕭氏,武媚娘又恨極了蕭淑妃,這就很尷尬了。
其實政治還是遠慮,關鍵是他現在缺乏實力保護自己的商業機密,他只能擋著朝中大臣明搶,但是無力阻止他們暗奪。
但是他心里也有準備,他原本也沒有打算這么早就拿出來,他打算先增強自己的實力,然后再拿出來,實在是被元家逼的沒有辦法了,以至于提前拿出來了。
念及至此,他不禁又是眉頭深鎖。
忽聞有人說道:“你在想什么?”
韓藝抬頭一看,見是顧傾城,笑道:“在想你!”說到后面,他拖了一個長音。
顧傾城喜道:“當真?”
她話音剛落,韓藝立刻道:“的睡衣!”
顧傾城先是一愣,隨即想起那晚被這廝看了一個通透,不免暈生雙頰,啐道:“下流。”
韓藝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對你下流么?”
“誰說的。”
顧傾城道:“我是說要征服你的心。”
韓藝笑嘻嘻道:“可是我得心在我的身體里面,你要征服我的心,首先就要征服我的肉體。”
“去!”
顧傾城嫵媚的白了韓藝一眼,坐了下來。真要打起黃腔來,她又豈是韓藝的對手,現在的黃腔在后世可都能上小學語文課本的,好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當代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出來,那就是黃腔。
韓藝瞥了她一眼,笑道:“說真的,我挺佩服你的。”
顧傾城好奇道:“你佩服我甚么?”
韓藝道:“你一個弱女子,混跡風塵,身上還藏著這么一個大謊言,你兀自能夠將那些公子哥玩得暈頭轉向,實在是值得人佩服。”
“那是!”
顧傾城略顯得意道。
韓藝笑道:“但是我很好奇,老是遮著也非長久之計,你遲早要露陷,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害怕么。”
顧傾城笑道:“我不是已經找到你這一座靠山了嗎。”
“我?”
韓藝呵呵道:“我算得了什么靠山,我可遠不如那些公子哥呀。”
顧傾城眼波流轉,狡黠道:“你就別妄自菲薄了,這事實可就擺在面前,你看,自從我來到鳳飛樓之后,就沒有多少人來找我了,哦,應該說就裴清風一個人偶爾來找我。”
韓藝微一沉吟,立刻長長哦了一聲,“我明白了,你是借著我身處在朝堂漩渦中,來為自己護航啊!你還真是狡猾啊!”
顧傾城咯咯一笑,又道:“那也不盡是,你可不要忘記,我第一回來找你,你還只是一個小商人,我在當時還是看重你重情義,而且不畏強權,比曹假母要值得信賴,至少你真心去保護我,但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當上了監察御史,這樣一來,我就更加安全了。”
現在韓藝的身份非常敏感,那些大臣們倒也不敢沖著他去,肯定叮囑過自家弟子,不要惹韓藝,以免惹上大麻煩,那么顧傾城成為鳳飛樓的人后,那些貴族子弟自然也不敢來硬來了,就連裴清風也只是好言相誘。
韓藝道:“你怎么知道我重情重義?”
“當然是用眼睛看呀,不過就是三個工匠而已,你都坐在這里如此傷神,換做錢大方他們,恐怕都不當一回事。”
韓藝眨了眨眼,她不會以為我方才坐在這里苦惱,是在為那三個工匠擔心吧?想到這里,他差點沒有笑出聲來,點點頭道:“好吧!我承認你觀察的非常仔細。但是你這也玩的太大了吧,萬一我輸了,你就徹底玩完了,救都沒法去救。”
顧傾城微微斜著頭,深情款款的凝視著韓藝,笑道:“所以我得趕緊讓你愛上我,那到時即便你有個什么意外,我便有理由為你殉情而死,這樣就不會有任何遺憾了,也不需要害怕了。”
韓藝聽得心頭一震,驚訝道:“真的假的?”
顧傾城小雞逐米般的點頭。
“信你我就完了。”
韓藝翻了翻白眼,突然心中陡然一亮,對呀!她都能利益我參與廢王立武的事,來為自己保駕護航,我為何不能借這事,來為自己的商業保駕護航,然后我再利用商業來增加我的政治成本。嗯,最近朝堂上太安靜了,我的價值正在銳減當中,難怪那些個家伙敢去我作坊窺視。這可不行,看來是時候攪一攪了,這樣我的威懾力才會顯現出來。我要把自己弄得劇毒無比,我倒要看看誰敢來碰,哈哈,做不了猛虎,那我就做毒蛇吧。
想到這里,他竟然自顧呵呵笑了起來。
顧傾城見他一臉奸笑,心中十分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韓藝瞧了她一眼,由衷的贊道:“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
顧傾城一愣,眼中透著喜色,嘴上卻幽幽道:“不該就是你也太聰明了。”說完她自個先咯咯笑了起來。
韓藝也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