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
“這韓藝為何這么做?”
“無衣!你可知道此事的緣由?”
“我不知道,我從來不過問他買賣上的事。”
蕭家也是地主階級,韓藝這么一弄,他們也緊張,蕭鉅、蕭鄯等人趕緊來到蕭銳家,想問一個明白,可別讓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混賬!”
蕭銳忽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他要招手佃農也就罷了,為何他連佛家子弟都不放過,我佛家幾時又得罪他了。”
“嗯?”
蕭鉅等人紛紛驚訝的望著蕭銳,咱們說的是一回事嗎?
城北李家!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又怎么呢?”
沒有整到韓藝的李崇江郁悶了好幾日,差點沒有生病了,因此聽到這嚷嚷聲,就各種不悅。
“老爺,你看,這是最新一期大唐日報!”
那管家急忙忙將手中大唐日報遞了過去。
李崇江拿過來一看,頓時面露驚訝之色,隨即又呈現極度恐慌的狀態,道:“這小子瘋了,這小子瘋了。”
那管家道:“老爺,咱們得趕緊想辦法,不然咱們得佃農都會讓他給弄走了。”
李崇江道:“你還不快去找那些佃農,告訴他們,誰若敢去鳳飛樓,我對他不客氣。”
“已經晚了!”
那管家哭喪著臉道:“老爺你沒有看么,他們招聘的地點就在長安縣的竹村,咱們在長安縣的佃農多半集中在那里,而且如今已經開始招聘了。”
韓藝一早就在準備了,大唐日報一發,那邊就已經開始招人了。
李崇江身子一晃,險些跌倒,幸虧一旁管家急忙扶著他。
在城北的竹村外,有著一片廣闊的田地,不少農夫正在那里躬身勞作著。
忽然,見得幾人急忙忙沿著田邊的阡陌小道往南邊跑去。
田中一個農夫問道:“哎!小林,你們這是趕著去哪里?”
“哎呦!苦大叔,你怎么還在這里,鳳飛樓招聘你沒聽說么?”
“倒是聽說了,可這跟咱們有什么關系,咱們是農民,他們招的那是工匠。”
“人家都說了,會給培訓,而且招就是咱們這些佃農。”
“那些商人可是狡猾了,信不得,信不得。”
“什么商人,鳳飛樓的韓小哥你沒有聽說,你看看人家鳳飛樓的工人,以前過得還不如咱們,可如今個個過上了好日子,不說了,不說了,我先去了。”
“小林,小林,等等我!”
“你們都去啊!”
“苦大叔,這一個月兩百文錢,管飽,還休四日,還有年終獎,這田還有啥種的。”
“那那你們等等我,我也去看看。”
“當家的,你可得算清楚了,咱們可是欠了李家的錢,這李家可不是好惹的!”
“你別催呀,我不是在算么!”
“哈哈!吳大叔,吳嬸,你們這是在瞎忙活。”
“哎!二狗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人家鳳飛樓都幫你們算好了,像你們這種欠錢的佃農,直接上金行貸款,先將錢給還了,那邊做點事,叫大嬸在家養點家畜,種點青菜什么的,每年還些錢,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沒有一點壓力,要是努點力,還能存不少錢了,你先去那邊看看,人家全都已經算好了,欠一貫到欠二十貫,各種方式還錢,你們又沒學過算術,你哪算得清楚啊。”
“當家的,那你快去吧!哎,二狗子,你報了名?”
“早就報了,這種田我一早就種煩了,一年前我就想去鳳飛樓當工匠,可是我娘不讓,如今我娘可算答應,我一早就去了,我現在可是鳳飛樓的工匠了,走走走,我帶你一塊去。”
只見在離竹村不遠處的一家酒肆前,上百號人圍在這里。
又見一人嚷嚷道:“各位鄉親,各位鄉親,我也是佃農出身,一年到頭,那日子過得可叫一個心酸,再豐收也就吃飽肚子,可要有個什么風吹雨打的,咱們沒有餓死,也交不上租,結果就是欠那些地主的錢是越來越多,永遠都還不清,弄不好還得賣身為奴。
可是自從我來到鳳飛樓后,哎呦,那叫一個輕松自在,不愁吃,不愁穿,干得多,就得到多,公平合理,韓小哥從來不壓迫咱們,一切都按照契約上辦事,如今咱連媳婦都娶上了,等房子蓋好之后,咱就住上新房了。佃農是沒前途的,干一輩子不死就算是走運了。
而且,要是你們的婆娘有些手藝,也能來咱們鳳飛樓工作,那一個月最低也有兩百文錢,一年下來,至少得三貫錢,就如今的米價,三貫錢可以買多少米了,還有,還有,干上一年,還有衣服發,連衣物都不愁了。”
“我要報名!”
“我要報名!”
“大家別急,別急,排隊,排隊,我們韓小哥說了,他老早就聽聞咱們竹村的百姓,個個都勤勞努力,咱們韓小哥就喜歡這樣人,所以但凡竹村的村民,只要符合條件,哪怕是超出名額也得破格聘用,所以你們千萬別著急。”
一輛馬車悄然無聲的來到這家酒肆邊上,車上坐著三人,正是崔戢刃、王玄道、鄭善行。
“這么多人啊!”
鄭善行稍顯驚訝道。
王玄道微笑道:“這才是最精彩的時刻。”
鄭善行笑了一聲,道:“據說這竹村一百來戶人家有九成都是城北李家的佃農,可才第一日,就都來了,真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啊!”
崔戢刃道:“如今米價這么便宜,這些佃農辛辛苦苦務農一年,還上租糧,也沒剩多少錢了,沒有什么盼頭。”
王玄道道:“而且韓藝這時機也挑的好,如今剛剛秋收,這些佃農將租糧還上,退還租約,便可無牽無掛的來鳳飛樓做事。可沒過幾月,春耕就開始了,到時這田地里面恐怕都會長滿雜草啊!這城北李家這回算是栽了一個大跟頭。”
鄭善行道:“可是韓藝這也不是完全針對李家,但凡有佃農的地主都將受到威脅,他如今剛剛當上同中書門下三品,就惹出這么大的事來,他在朝中能否堅守得住。”
崔戢刃笑了笑。
王玄道道:“崔兄莫不是知道韓藝為何敢這么做?”
崔戢刃道:“可能猜到一點,但是也不一定。我好奇的是,他招這么多人,光每月的工錢就得上千貫吧,這聽著都很嚇人。”
鄭善行呵呵道:“崔兄有所不知,韓藝的買賣整個大唐就只有他這一家,他可不怕他的貨物賣不出去,做的越多,他就越賺錢,區區千貫,真是不值一提。”
“原來如此!”
崔戢刃點點頭,又道:“你的自由之美也可以跟在后面招點人。”
鄭善行羞澀一笑,道:“我的自由之美已經快兩千人了,長安是不需要人了,現在正在洛陽招人。”
崔戢刃驚訝道:“什什么?都已經兩千人呢?”
鄭善行點點頭道:“自由之美要得都是婦女,而且我又是從窮人家招人,故此也沒有人注意。”
他不跟韓藝一樣,招聘是招聘,他是將招聘當做慈善事業在做,看見誰家吃不上飯,就招來自由之美工作,就這么下來,兩三年這人數就快突破兩千了。
崔戢刃道:“那你一個月也得發很多工錢,你這自由之美這么賺錢?”
鄭善行沉吟片刻,道:“不瞞你說,其實一開始韓藝就跟我說過,只要度過前面一年,將來只會越來越賺錢,可是在那之前,我還是非常保守,結果卻如他預計的那般。尋常人家做一件衣服多費周折,價錢也高,我自由之美賣的衣服比他們自己做的要便宜,而且還好看,因此現在長安城內的那些達官顯貴都不自己做衣服,而是來自由之美賣衣服,甚至出錢找自由之美訂做。”
崔戢刃皺眉道:“那你一年得賺多少錢?”
王玄道微微笑道:“崔兄,此乃鄭兄的隱私,你怎好意思相問。”
“啊?對對對,抱歉,抱歉!”崔戢刃拍拍額頭道。
鄭善行笑了笑,也沒有做聲,這君子之交淡如水。
慈恩寺。
“方丈,方丈!不好了,咱們在城東下水村的八十多佃農都上鳳飛樓去了,另外,還有凈休等二十多個弟子也跑去鳳飛樓了。”
“什什么?啊!”
“方丈!方丈!哎喲,方丈暈過去了,咱們可怎么辦啊!”
“去二師父吧!”
“二師父在閉關,任何人都不見。”
“哎喲!這可如何是好啊!”
金行!
“你是來存錢的,還是來貸款的?”
“我我是來貸款的,鳳飛樓的人說拿著這個就可以來你們這里貸款。”
“是的,是的,這邊請。”
“你們真的只收兩文錢的利息。”
“是的,這契約上寫得非常清楚,利息會直接從你們工錢你們扣,你們根本不需要擔心。”
“可可我不認字。”
“這也沒事,契約已經發到了大唐日報上面,都是一樣,如果不一樣的話,那責任在于我們,你只需要在契約上添上自己的名字和貸款多少,以及個人信息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會寫,我們會找公證人幫你寫,這個你請放心,我們金行可是跟皇后有合作的,可不敢亂來,要是壞了皇后的名聲,這罪名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哦,那那行,我相信韓小哥。”
城南屈家。
“老爺,這是我欠你的錢,來年我就不租你的地了。”
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憨厚漢子將一袋錢遞給屈本善。
屈本善正在暴怒中,怒瞪那漢子道:“哼!你說還就還,真是豈有此理,老老實實回去種地。”
那漢子臉色一變,激動道:“你不讓是吧,不讓我就告到官署去。”
屈本善冷笑道:“你有本事就去告呀!老子還會怕你這個賤農,你要再敢啰嗦,老子將你的腿都給你打斷了。”
那漢子哼道:“行!你等著,反正有韓小哥為我們做主,我今兒也豁出去了。”
屈本善聽得眉頭一皺,心中又怕又怒,道:“等會,行,你要走是吧,我還不留你了,有本事就別回來。”
韓藝現在可是宰相,這太恐怖了,萬一他向衙門施加壓力,那還真說不定了,其實衙門聽到韓藝的名字,估計也不敢包庇。
僅僅一日,韓藝就挖走了慈恩寺、大興善寺、城北李家,城南屈家,秦嶺劉家,城西張家等一干參與了擠兌金行地主的一千多人,七百多戶,韓藝將壯丁給弄走了,那人家也不會租地了。
而且這招聘地點就在他們佃農居住鄉村的附近,其他鄉村的村民想要面試,都還得跑過來,他們肯定是最先遭難的。
雖說唐朝有奴婢制度的,但其實奴婢得來源非常少,要么就是犯人以及犯人家屬,要么就是俘虜,還有就是國外賣到大唐的,比如新羅。這也是為什么后世沒有將唐朝視作奴隸社會,就是因為奴婢太少,無法形成一個階級,尤其是唐初,因為唐初一開始總是打仗,農民又都是兵,打仗就有田地,犯不著當奴婢。
貞觀后期風調雨順,人人有田地,試問誰想當奴婢。
大地主自家的奴隸無法滿足生產,那么佃農就順理成章的出現了。
因此佃農才是地主的主要剝削者,很多的佃農家中都有土地,只是太少,只能從地主那里租土地來種地。
在魏晉南北朝時,佃農庇蔭于豪強地主,列入地主家籍,佃農要獲得自由,必須經過放免和自贖等手續。可是在唐朝的時候,李世民吸取隋朝滅亡的教訓,推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思緒,而且當時人口又比較少,要是都讓貴族給吸走了,那李世民就沒啥子民了,況且當時李世民一直在打擊貴族,因此就將佃農列入戶籍,取得封建國家編戶的地位,你要么就是奴婢,要么就是良人。從此佃農與地主之間的依附關系逐漸松弛,他們逐步取得一定的遷徙、佃田和退佃的自由。
這就讓韓藝鉆了空子。
在不是奴隸社會下,如果佃農流向工商階級,那么對于地主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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