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免費看,如今還管飯?
上帝不過如此啊!
這怎么好意思呢!
這些考生登時喜出望外,尤其是那些窮考生,哪里還顧得著韓藝他們,說了一聲失陪,就趕緊去領吃的去了,生怕去晚了就沒有了。
王玄道笑道:“韓侍郎果真是財大氣粗,出手不凡啊!”
韓藝擺擺手道:“王公子此言差矣,如今我擁有的一切,都是陛下賜予的,為陛下,為大唐略盡綿力,這真談不上出手不凡。因此,今日在皇家圖書閣的人都有免費的午餐,但這還不算完,今日過后,南院還是會保證持續提供免費的午餐供考生們享用,直到大考結束。”
李治聽罷,都有一些驚訝,“如今距大考,可還有大半年之久啊!”
崔戢刃笑道:“韓侍郎真是聰明絕頂,在下佩服,佩服!”
李治好奇道:“你何出此言?”
崔戢刃笑道:“李公子,這其實跟韓侍郎的買賣差不多,每一件新商品出來,都得先做一番宣傳,吸引人來到店中,雖說客戶來此也不一定購買,但是不來肯定不會買。賢者六學出來不久,別說學過的人,就連聽過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天下考生心里肯定還是想去考取進士科,而這里的書籍全都是關于賢者六學的,韓侍郎無非就是希望利用這免費的午餐吸引考生來此,讓他們接觸到賢者六學,以求增加考取制科的人數。”
“原來如此啊!”
李治看向韓藝,這就是為君分憂嗎?
這個混蛋!韓藝暗罵一句,嘴上卻道:“科考也是人生大事,又有幾個人會為一頓午餐賭上自己的一生,即便有人改變主意,那也與午餐無關,而是賢者六學真的好。”
“行了!”李治呵呵一笑,道:“看到他們吃的這么香,我倒是覺得也有些餓,我們找一個地方坐一下吧!”
“是!”
幾人又來到南院的后堂內坐下,下人立刻將茶飯端上,跟外面的一樣,粗茶淡飯。韓藝本是要特別做的,好歹人家也是皇帝,他又不是鄭善行這鐵公雞,甭管誰,都是粗茶淡飯招待。但是李治等不及了,直接照上就行了,他對于吃穿倒不是很在意,不過他還叫人拿了第一冊數學書來,因為他真的非常好奇,這數學能讓人如此著迷,因為算經他也看過,但提不起他的興趣,還是詩詞歌賦更加有趣。
“呼!”
看了一會兒,李治將手中的數學書放下,笑道:“朕總算是明白為什么那些人會立刻就對這數學如此著迷,這數學就如同一個迷宮一樣,一旦進去,讓人就不由自主的想找到出口,仿佛人在和書較勁,而且其中題目都與生活息息相關,有趣,有趣。韓藝,你這數學與算經雖算是同類科目,但你的要有趣多了。”
韓藝道:“多謝陛下夸獎,其實數學的作用遠不止如此,大作用就不說了,許多百姓常常受到高利貸的剝削,蓋因百姓都不懂算術,如果百姓人人都懂數學,那么就不會輕易被高利貸給忽悠了。”
“言之有理啊!”李治笑著點點頭,思索片刻,又道:“方才那任古知的話你們如何看?”
盧師卦立刻道:“回稟陛下,臣以為那任古知所言一點不差,自隋朝開創科舉以來,確實是以貴族為先,出身比成績要更為重要。”
鄭善行點點頭,表示贊成。
雖然他們都是貴族,但是李治對于他們的話是深信不疑,因為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就事論事,不太會遮遮掩掩。
可崔戢刃卻道:“此乃事實不假,但微臣卻以為此中最受傷害的是我們士族。”
李治驚訝道:“這分明都是偏袒士族,為何崔愛卿會認為這是在傷害士族。”
韓藝立刻道:“俗語說的好,占了便宜還賣乖。”
李治白了韓藝一眼,道:“你能否少說兩句。”
韓藝委屈道:“果然是偏袒士族。”
“嗯?”
“微臣什么都沒有說。”
李治又向崔戢刃道:“你倒是說說看。”
崔戢刃道:“微臣認為士族子弟本來就優于寒門,不說天賦高低,士族子弟從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寒門子弟為求一名賢師,亦不可得,因此我們士族子弟能夠屢屢及第,靠得是真才實學,絕非什么偏袒,反倒是那些官員注重出身,而忽略了我們士族子弟真才實學,因此微臣認為這對于我們士族子弟更加不公。”
盧師卦聽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話也不可這么說,馬賢相不就是寒門出身么?”
崔戢刃道:“這就更加能夠表現出對我們士族的不公,寒門子弟就出了一個馬賢相,而我們士族出了多少位賢相,但就因為馬賢相出身寒門,故此更加值得百姓敬佩,認為馬賢相是憑借自身的才能當上宰相的,難道我們就不努力嗎?”
韓藝笑道:“想來崔御史很少去平康里吧,你們士族子弟可都在那里努力了。”
王玄道立刻反駁道:“原來韓侍郎占得北巷是為了掩蓋寒門子弟的努力。”
日!他們四個人,我一個人,這怎么玩!韓藝真心有些心虛,因為大家都年輕,精力充沛。
李治聽得呵呵笑了起來,道:“士庶之中都有優劣,朕心里有數,但是崔愛卿說得也不錯,科舉與出身過于密切,對于兩邊都不公平,那不知你們可有解決之法?”
崔戢刃道:“依微臣愚見,只有待出成績之后,公開考卷,方能盡可能的避免大家對于科舉負面的看法。”
“公開考卷?”李治皺了皺眉。
崔戢刃點頭道:“雖然肯定還是會有人會說不公平,但是這足以表現出陛下是求賢若渴,也能讓大部分沒有話說。”
李治點點頭道:“這倒不失為一個法子,這世上之事又豈能做到絕對公平,但是若想要興科舉,先就要讓更多人相信科舉,建立起對科舉的信心,這才是最為關鍵的,崔愛卿的建議,值得朝廷去考慮。”
“陛下圣明!”
幾人齊聲說道。
吃過午飯之后,李治便回去了。
“呼!總算送走了這一尊菩薩!”
韓藝回到圖書閣,可一抬頭,就見一個老者站在屋前,朝著他微笑的點點頭。
正是長孫無忌!
二人來到邊上的草地上,看似不要打擾別人看書,實則是方便說話,而且,他們在眾目睽睽下閑聊,反倒不會引起什么議論。韓藝略顯詫異的說道:“真是沒有想到太尉會來!”
長孫無忌呵呵道:“怎么?怕老夫睹物思人啊?”
這里可是褚遂良和柳奭的宅院啊!
韓藝搖搖頭道:“這倒不是,呃。。。應該可以說是恰恰相反,我只是怕太尉不忍看到這面目全非的宅院,連睹物思人的機會都沒有了,又得怪罪于我。”
“你小子!”
長孫無忌指著韓藝笑罵一句,又是笑道:“官場沉浮,老夫什么還沒有見過,又豈會羈絆于此啊。”他似乎對于這個話題真不感興趣,因為這是失敗的象征,說來除了丟人,什么用處都沒有,于是轉而問道:“方才陛下來過?”
韓藝點點頭道:“畢竟這是頂著皇家的名號,陛下總得來看看吧。”
長孫無忌笑了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皇家圖書閣倒是非常成功,方才老夫來到這里,都忍不住找本書來看看。為什么這么好的主意,就一直沒有人想過呢?”
韓藝笑道:“想必太尉心里早有數了,這都因為人是自私的,那些士族都將經文視若寶物,生怕流傳出去,導致自己的優勢不在,而窮人連書都沒有,又如何能夠建辦這圖書閣。”
“那你呢?”
“我也是自私的。”韓藝道:“但是我更清楚,一個人是做不成事,我需要這些方面的人才,因此我樂于開源書籍,培養精通賢者六學的人才。”
“你的想法總是出人意表,卻又讓人不得不服啊!”
長孫無忌贊許的看了他一眼,這小子總是與眾不同。忽然目光左右瞟了瞟,嘆了口氣,低聲道:“太子危矣啊!”
韓藝有些懵逼,困惑的望著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也驚訝道:“你難道未有聽說?”
韓藝搖搖頭道:“我這些天忙得暈頭轉向,沒有怎么關注朝中動靜。”
長孫無忌忽然有一種覺所托非人的感覺,你一個宰相,竟然連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道:“前些天有人送了封密函給韋思謙,告太子舍人董燁賤買百姓土地。”
韓藝眉頭緊鎖道:“如此大的事,我怎么可能沒有聽說。”
長孫無忌道:“關鍵就在這里,韋思謙讓崔戢刃去查,崔戢刃只是去董家走了一趟,便證實了那封密函所言不實。”
韓藝微一沉吟,便立刻明白過來,道:“好一招敲山震虎!”
“要說是敲山震虎,就有些夸大其詞了,這個只能說是嚇雞儆猴啊,連殺雞儆猴都談不上!”長孫無忌笑呵呵道,只不過笑的有些苦澀,如今的太子更像一只待宰的綿羊。
韓藝目光閃爍了幾下,試探道:“不知太尉打算怎么辦?”
長孫無忌反問道:“難道你有辦法可以改變這結果?”
韓藝連連搖頭道:“此乃大勢所趨,要不是那一場大火,只怕早就出了結果了。”別說他,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縱使李治也是不能夠的。
“你說得不錯!”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臉上兀自帶著笑容,這當然是給別人看的,說出來的話,可是一點也不好笑,而且非常沉重,“其實關于太子的問題,是這兩年來,老夫思考最多的問題,這母憑子貴,一旦另立太子,皇后無疑又多了一張護身符,誰若想動皇后,先考慮的自然就是太子,縱使是陛下也得受限于此,另外,皇后也能夠借太子之便,進一步涉及外廷。”
韓藝一直靜靜的聽著,并未做聲,其實關于太子,他自己考慮的非常少,因為無法改變的事,他就覺得沒有考慮的價值。
長孫無忌見這小子不做聲,于是問道:“你對此有何看法?”
韓藝如實道:“不瞞太尉,我沒有任何看法,因為這是無法阻止的,自古以來,皇后不都是母憑子貴么,當年王皇后沒有孩子,都得過繼一個太子來。”
長孫無忌道:“話雖如此,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太子關乎著大唐的未來,而你我皆是大唐臣子,理應為大唐的將來著想。這老夫活了幾十年,看人的眼力還是有些的,當今皇后那是非同尋常啊,老夫在她身上看到了西漢呂后的影子,倘若太子掌控在她手里,只怕是后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