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只有玄樺沉重的聲音,眾人都是默默聽著,足足講了二個時辰,才將來龍去脈詳
講完。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好像身入其境,感受到那種血腥和慘烈。
“哼!想不到公羊正奇竟如此齷蹉,依我看,此事要共邀天下豪杰,上圣域討個說法!”
禹辰義憤填膺,沉寂一陣后頓時勃然大怒,道:“那韋無涯父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竟公然拿人體做實驗,弄出大規模的殺戮兵器來,也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魯聰子也是臉色陰沉,一直沒有吭聲,禹辰說完后,幾人都是沉默,似乎在等他表態。
盞茶時間過后,魯聰子終于開聲,道:“現在圣域元氣大傷,西域各派更是損失慘重,值此危機時刻,不宜討罪,且靜觀圣域動作吧。”
禹辰怒道:“圣域做出這般人神共憤之事,難道就這么算了?!”
魯聰子道:“如今天照子大人親自出來掌控圣域,還有韋青父子與公羊正奇之間互相制衡,加上妖族當前,很難鬧出大的風波。若是此刻我們舉事,那就真的是砸下巨石,掀起無邊風浪了。也不是說任由他們胡來,一切等妖族之事穩定后,再行計較。”
禹辰雖有不滿,但還是悶聲坐回位置,道:“一切聽術長安排。”
魯聰子的目光望了過來,道:“不知此事,飛揚長老和紅顏宮主有何看法?”
禹辰眉頭一皺,搶先說道:“術長大人,古飛揚乃是化神海名譽長老沒錯,但古飛揚已死多年,這李云霄并不能證明自己身份,即便可以證明,那也有待商榷,這‘長老’一說,不宜草率,畢竟關系著化神海的聲譽,還有不小的資源配給。”
魯聰子臉上露出不快,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揮手道:“若是身份有待商榷,那我現在正式聘任李云霄為化神海名譽長老,至于資源配給,若是術苑拿不出的話,就從我的份額里扣除好了。”
“術長大人,這,這如何可以!”禹辰驚道。
魯聰子輕哼道:“如何不可以?”
禹辰道:“李云霄不過是一黃毛小子,何德何能,竟能享如此尊榮!”
李云霄轉頭身去,呵呵笑道:“禹辰大人,您又開始犯賤啦?”
“什么?!”
禹辰勃然大怒,一下從寶座上跳下,怒指著李云霄,喝道:“豎子,你敢……”
李云霄身上的氣勢一下爆開,如龍如虎,直壓過去!
“轟隆!”
空氣都不斷爆開,禹辰當場被震得吐出一口血來,飛出數十丈遠,震在大殿的墻上,碎裂一片。
“超、超凡入圣!!”
禹辰滿眼的驚駭,一片難以置信和恐懼。
李云霄氣息收斂,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般,只是眼神比之前冰冷了許多,道:“禹辰大人,犯賤的病又發作了,本少不得不出手救治,不知您長記性了沒?”
禹辰眼里一片驚恐,魯聰子也是雙瞳劇烈收縮,眼底滿是駭然。
二十余歲的超凡入圣!
在整個天武大陸史上,從未聽過!
禹辰滿肚子的怨氣,打落的牙齒也只能往肚子里吞,陰沉著臉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超凡入圣的強者已經是世界巔峰,任何一位都能橫行天下,不受任何組織的制約管轄,說白了就是誰也不怕,更何況是如此年輕的超凡入圣,一想到那年齡,禹辰更是忍不住的顫抖。
魯聰子贊道:“恭喜飛揚,重回巔峰實力。”
李云霄道:“超凡入圣的天空上,已經太擠了,沒什么好可喜的。”
他面色淡然,說的倒是心里話。
二十年前的天武界一片太平,能夠凝練元力,達到超凡入圣者,無一不是經天緯地的大人物。
而如今天下亂起,各種英雄和天才人物輩出,燦若星辰,超凡入圣的實力怕是前十都難擠入。
古飛揚一生修為,也就在登峰造極之前,雖有觸摸到那層屏障,卻始終不能突破。
兩世為人,讓他對天道的領悟更深,看得更遠。此時此刻,雖剛剛踏入超凡入圣,但卻有了九成把握,只要積累下來,終能進入到登峰造極。
而且這一世的肉身強橫,遠超諸多妖族大能,加上各種玄器神通,實力之強,已不在當年之下。
還有諸多的伙伴圍在身邊,朋友,弟子,紅顏,這一切的力量,足以抗衡任何勢力和門派,禹辰敢對他不敬,沒有任何猶豫就扇了回去。
且不說化神海不會拿他如何,而且化神海更不敢拿他如何!
魯聰子贊賞道:“飛揚太謙虛了,等同于歸真神境的力量,還是很有殺傷和制衡力的。”
李云霄點頭道:“在以前,超凡入圣足以鎮壓和制衡一方,但現在顯然做不到了。不僅兩大圣地的制衡力被削弱,就連七大宗門的威懾也在逐漸消減,實非好事。所以此刻問罪圣域,顯然不適時宜。”
魯聰子道:“老夫亦是這般認為,且等看神都三老重新掌控圣域后,會是怎樣的光景。飛揚,值此之際,你能回化神海,我很欣慰。”
李云霄知道他說的是亓勝風半年之約,皺眉道:“那人雖強,難道術長大人還怕應付不來嗎?”
魯聰子長嘆一聲,雙目閉上,緩緩說道:“老夫心痛,痛如刀絞。當年拜在恩師門下學藝,與師弟一道修行,同門情誼,歷歷在目,仿佛如昨。卻不想光陰荏苒,百年后聞得恩師未死,卻成仇敵,于我如切膚之痛!”
李云霄皺眉道:“當年大人與亓勝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若只是誤會的話,只要說開了,我想亓勝風并不是那樣頑固之人。”
魯聰子沉默了一陣,才道:“不知道諸位可曾聽過兩極神體?”
李云霄和曲紅顏都是露出驚色,互相望了一眼。
李云霄沉思道:“莫非是依靠霓虹雙石,成就的極陰之體和極陽之身?”
魯聰子道:“飛揚果然見多識廣。兩極神體正是極陰和極陽兩種極端體質,但并非是依靠霓虹雙石煉成,原本是天生的一種極強神體。只不過霓虹雙石的力量屬性,能夠讓普通武者之身朝著這兩個極端而去。我記得神霄宮有種功法叫做‘九陽神功’,是專為九陽神體創出的功法,據聞可以讓九陽神體煉制極陽之身出來,不知真假?”
曲紅顏點了點頭,道:“的確有這種說話,只是其中詳情并不簡單,一時間很難對外人道。”
即便是九陽神體,也要配合虹石之力才行,洛云裳正是因此,陷入了顧青青布下的局,現在肉身被奪,人也不知去向,令她頭疼不已。
李云霄道:“當年我在東海上遇見泊雨擎,他似乎正是修煉極陰神體。”
魯聰子嘆道:“正是,當年他就已經修煉極陰神體幾乎走火入魔,難以控制。我便讓他前往東海尋求壓制之法,不想一去多年,杳無音訊。我本以為他早已隕落,天見可憐,師弟終于還是活著。”
曲紅顏道:“既是如此,術長大人與師弟的關系應該極好才是,為何……”一路過來,他也從李云霄口中得知了半年之約,以及亓勝風三人之事。
魯聰子搖頭道:“這我也不知了,也不知師尊對他說了什么。當年師尊便是得到一塊霓石,便開始修煉那極陰神體,之后反噬功體,幸虧師尊實力強橫,及時脫身而出。但兩極神體的誘惑太大,師尊不想放棄,終于想出了一個法子,名為‘死祭’。”
“死祭?”
眾人都是一愣,雖不明白,但聽名字就感覺很不對勁。
魯聰子眼里閃爍著光芒,似乎在回憶,慢慢說道:“正是‘死祭’,修煉極陰神體到最后,肯定會魂消魄散,徹底死亡。但那肉身卻能晉至大成,最終修煉成功。”
李云霄心中一動,頓時想到了於逸仙,於逸仙的身體并非是大成身,而是殘缺了一線,便是因為於逸仙本人留下了一縷魂魄,等待復活的機會。
看來這“死祭”之法倒并非亓勝風想出來的,至少於逸仙就開始用了,而且是以自己為死祭。
他道:“莫非亓勝風選擇的死祭之人是泊雨擎?”
魯聰子臉上閃過痛色,點頭道:“正是,飛揚大人一猜便中。當時師尊不忍放棄得到大成肉身的機會,加上被霓石影響心性已久,故而走入邪道,開始傳授師弟‘死祭’之法,此事被我及時發現,并且及時制止了。師尊終于被我兩人擊傷,潛身而逃。”
曲紅顏心中微驚,那極陰神體的修煉過程,與極陽神體有極大的相同之處,她安慰道:“既是那亓勝風自己踏入邪道,此事也怨不得術長大人。這次他若敢無禮,我等自不會束手旁觀。”
李云霄則是沉吟起來,他知道的事比較多,并沒有單純的就相信魯聰子。
畢竟亓勝風是知道於逸仙肉身的埋藏之地的,沒有必要讓泊雨擎修煉“死祭”,完全可以用於逸仙的身軀,而且他如今也正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