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裝甲師長長的行軍縱隊中部,陳道坐在一輛sdkz251型裝甲車里,身體跟著裝甲車的顛簸不停晃動。
他的膝蓋上,一份做戰地圖平躺在上面。
尼采上尉和諾貝爾上尉一左一右坐在他兩邊,洛倫茲少校坐在他對面,四個人圍著地圖正在仔細研究。
“第一個包圍圈的直徑是從比亞韋斯托克出發,到合攏地點沃爾克維斯克為止,直線距離大約一百公里,如果是單純的趕路,我們最多三個小時就能到達。只是,我們現在已經強行沖進包圍圈中,沿途要和包圍圈里的敵人作戰,恐怕要耽誤很長時間。”洛倫茲少校說道。
諾貝爾上尉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嚴肅地說道:“通常來說,我們應該等包圍圈被壓縮消滅之后再行軍,這樣可以穩妥一些,只是現在”諾貝爾上尉抬頭看看車外高大的白樺樹,毫不掩飾臉上的擔憂。
尼采上尉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清楚地知道洛倫茲少校和諾貝爾上尉的擔憂。
第九裝甲師單刀直入,劈開包圍圈的行動看似很英勇,卻是冒著極大風險的。
從比亞韋斯托克到沃爾克維斯克的公路只有一條,第九裝甲師全師的部隊只能沿著這條公路前進,拖出個一字長蛇陣,如果蘇軍反應迅速,行動果斷,很容易打一個伏擊,將第九裝甲師的行軍縱隊攔腰斬斷,而且這條公路的兩端全是森林,裝甲部隊的戰斗里在這里受到極大限制,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
最重要的是,雖然他們知道包圍圈中的蘇軍已經是面臨被殲滅的局勢,即使發動反擊。第九裝甲師也能從容應付。
但是陳道的存在卻讓他們充滿憂愁,戰場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若是總督閣下在戰斗中出現意外。他們身為隨身副官,即使在戰斗中幸存。基本也可以放棄人生了。
陳道拿著地圖今天天黑之前,指著地圖是上的地名說道:“我們必須到達沃爾克維斯克,如果有可能,要到達更遠的斯洛尼姆或者是巴拉諾維奇。明天天黑前要到達明斯克,時間很緊,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取決于我穿過這個包圍圈的時間。”
陳道說完,遲遲沒有聽到其他人的額聲音。抬頭看去,就看三名副官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心念一轉,陳道就想出答案。
“你們怎么是這副表情?我們的行動看似有違常理,充滿風險,其實安全的很。再說,為了完成我們身負的重任,我認為我們有必要承受這種風險。”
洛倫茲少校聳聳肩,無奈地說道:“好吧,閣下,既然我們已經踏上行程。此時已經不能回頭,所以請您盡量理解我們的擔憂,不要一聽到槍聲就熱血上頭。您現在身份不同了,不能總是把自己當一個步兵使用。”
“好,我接受你的忠告。”陳道很和善地露出一個微笑。
“你們聽,外面的槍聲小了。”諾貝爾上尉忽然豎起右手食指,指著天空說道。
尼采上尉的臉色更加凝重,他沉聲說道:“這說明我們的車隊已經脫離希特勒警衛旗隊師的作戰區域,再向前奏,隨時可能會遭到敵人的襲擊。”
“不要有那么多的顧慮,放松一點。你的神經總是這么緊張,不等我們到達沃爾克維斯克。你的神經已經先崩潰了。”
尼采上尉沒有正面回答陳道的問題,反而學著諾貝爾上尉的樣子豎起手指。指著天空說道:“車速正在減慢,我們似乎正在靠向公路右側,前面肯定是遭遇到蘇聯人的軍隊。”
陳道下意識的就要站起身,洛倫茲少校三人急忙拉住他,讓他重新坐內。
“閣下,不要隨便露頭,在這種地方露頭很危險。”
“我去打聽消息。”尼采上尉起身趴到車頭處,和無線電員取得聯系,很快搞清了狀況。
“在前面的魯達鎮有蘇聯人殘兵駐守,前鋒部隊正在和他們交戰,我們要等到戰斗結束才能通過。”
陳道迅速在地圖上找到魯達鎮的位置,發現這個鎮距離比亞韋斯托克還不到二十公里。
等了一個多小時,陳道才感到裝甲車重新上路,他看看手表,此時已經是接近十一點鐘。
“以這個進度,今天晚上到達斯洛尼姆恐怕是不可能了,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陳道憂心忡忡地說道。
“我們現在是在包圍圈里,隨時可能遇到敵人,安全第一。”洛倫茲少校說道。
陳道很快看到公路邊閃過一排排房屋,有的房屋還被掀掉了屋頂,想來是剛才戰斗中,第九裝甲師坦克部隊的杰作。
穿過魯達鎮,車隊安然行駛了不到一個小時,再次停下腳步。
陳道沒好氣指著地圖說道:“難道是格魯代克鎮里也遭遇敵人。”
尼采上尉見陳道神色不善,急忙讓無線電員打聽前方的消息,前方遇到一只蘇聯人的部隊,不過沒有交戰,他們投降了。”
“既然蘇聯人已經投降,我們為什么還要停在這里耽誤時間?”陳道皺著眉頭問道。
“可能是俘虜太多,堵住了公路。”洛倫茲少校猜測到。
陳道焦急地站起身看向前方,隨后砰砰敲動駕駛室的車棚,讓駕駛員重新啟動車輛,搶到車隊的前面去。
裝甲車開出不遠,陳道果然看到格魯代克鎮內和周圍草地上擠滿黑壓壓的一群人。
這些人大多穿著草綠色的軍裝,神情沮喪,正在德軍士兵的指揮下移交武器。
長長的坦克縱隊擠在人群中,緩緩向東面開去。
陳道幾乎氣炸了肺,他讓駕駛員將車停到現場軍銜最高的一個中校身邊。
“這里是你負責?你究竟在干什么?竟然讓這些人形路障堵在這里?”
中校被陳道的喊聲嚇了一跳,看到陳道的陸軍中將軍銜,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仰頭向陳道說道:“中將先生。我奉命受理他們的投降,不能讓他們亂跑。”
陳道打量一番中校身上的黑色制服,氣憤地說道:“這種收容俘虜的工作不應該由你們裝甲兵干。你用話筒喊,讓他們去向跟在后面的步兵投降。現在趕快把公路讓開,不要擋路。五分鐘之后,要是再不讓開,我用機槍子彈開路。”
中校見陳道的表情,看出他不是在開玩笑,他自己也被這種繁瑣的工作折磨的心浮氣躁,當即按照陳道的指示,對數不清多少的蘇軍俘虜喊道:“我沒有時間俘虜你們!你們要放下武器。離開道路,免得擋道!去向我們后面的步兵投降。”
中校和手下扯著脖子一陣陣大喊,終于將那群礙事的蘇軍俘虜趕出公路,陳道乘坐的裝甲車一馬當先沖過格魯代克鎮,中校隨后跳上他的四號坦克跟在后面。
全部過程中,洛倫茲少校三人拿著武器,虎視眈眈地盯著對面的蘇軍俘虜,唯恐有意外發生,直到裝甲車安全穿過格魯代克鎮,將那群俘虜甩的無影無蹤。三人才放下心來。
洛倫茲少校坐里,總覺得有哪里部隊,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只得陪著陳道坐在車廂里聊天打發時間。
無聊的行軍過程又持續了大約五十多分鐘,車隊經過幾次短暫的停頓后,尼采上尉指著車廂兩側驚喜地說道:“你們看,樹木消失了,我們穿過了森林區。”
“謝天謝地,終于駛出了危險區。”洛倫茲少校長出了一口氣,還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諾貝爾上尉和尼采上尉也是如釋重負,雖然還沒有完全穿過包圍圈,但是至少脫離危機四伏的林區。遭遇伏擊的危險至少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然而陳道的一個動作,三人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就見陳道摘下頭35鋼盔扣到頭上,嘴里大聲喊道:“準備戰斗。”
說著。陳道站起身,走到車廂前那挺mg42機槍的左邊,拿著胸口的望遠鏡看向遠方。
洛倫茲少校三人急忙跟著站起身,看向前方,就見前方出現的地平線上出現一個小鎮,十幾道粗大的黑色煙柱沖天而起,小鎮外,不是有炮彈爆炸迸射出的氣浪和硝煙。
裝甲車的前方,第九裝甲師三十三裝甲團的坦克有條不紊地開下公路,在公路兩側的草地上派出戰斗隊形,緩緩壓向小鎮。
陳道笑著說道:“前面那個小鎮叫做博布羅夫尼基,是原來波蘭和白俄羅斯邊境線上的口岸小鎮。不過從今天開始,他將會納入我們波蘭總督府的疆域內,把子彈上膛,我們去干掉那座小鎮里的俄國人,讓他們知道,強占波蘭總督府的地盤是要付出代價的。
聽到陳道的話,洛倫茲少校頭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奔騰而下。
此時他終于察覺到剛才心中的不安,經過格魯代克鎮的那一段插曲,他們乘坐的裝甲車從行軍縱隊的中后部一躍到縱隊的中前部,和三十三裝甲團的坦克部隊混到一起,成為全師的開路先鋒。
戰場上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一點細節上的失誤都有可能讓自己的努力前功盡棄。
“不要勸說我,不要做無用功。身為波蘭總督,我認為我有必要履行我的職責,從俄國人手中收復這座邊境小鎮。”
陳道先是一句話封死洛倫茲少校的勸說,接著說道:“可惜我的悍匪一號沒有帶來,要不然我絕對要打上幾炮,讓對面的蘇聯人嘗嘗滋味。”
洛倫茲少校見陳道已經打定主意,沒有辦法,只得和趴到機槍右邊擔任供彈手,尼采上尉默不作聲地將槍托抵到肩膀,擔任機槍手。
片刻的功夫,三十三坦克團已經完成隊形的轉換,浩浩蕩蕩地壓向博布羅夫尼基鎮。
陳道乘坐的裝甲車后面,大約一個營的步兵乘坐sddz251型裝甲車陸續趕到,跟著開下公路,跟在四號坦克后面沖向博布羅夫尼基鎮。
炮彈一輪接著一輪飛向博布羅夫尼基鎮,鎮內的建筑一棟接著一棟被摧毀,小鎮邊緣的房屋更是重災區。
數不清的75毫米高爆彈砸到房屋的窗戶和屋頂,到處都是炮彈抱著的灰白色硝煙,破碎的木屑、瓦礫和玻璃碎片被沖擊波噴射到天空,偶爾還有蘇軍士兵的殘肢斷臂。
隨著四號坦克幾圈越來越逼近小鎮,鎮內的蘇軍越來越慌亂,街道上、房屋的角落和灌木叢里,到處都是匆匆逃亡的蘇軍士兵。
陳道擔任觀察員,清楚地看到鎮內的蘇軍向震動逃去,三五成群地逃入鎮東的小鎮。
隨著他手指的晃動,尼采上尉不停轉動槍口,將一串串子彈射向逃亡中的蘇軍,將他們一個個打到在地。
洛倫茲少校一手托著彈鏈給機槍供彈,一邊警惕地打量周圍炮彈的落點,城內的蘇軍困獸猶斗,不停地用迫擊炮等武器還擊,德軍的步坦集群中,不時爆出一團團硝煙和火光。
經過洛倫茲少校的暗示,駕駛員很有默契地駕駛車輛,看似開的很快,實則是放慢車輛行駛的速度,漸漸落在沖鋒陣型的后面,看到其他sdkz型裝甲車一輛接著一輛從兩邊駛過,洛倫茲少校知道,自己腳下的車輛已經落在了后面。
洛倫茲少校東張西望,看到蘇軍射出的炮彈落點都是遠離自己,剛剛松了一口氣,就聽陳道發出一聲驚呼。
“小心,蘇聯人發動反沖鋒了,竟然還有kv坦克。”
洛倫茲少校急忙向前方看去,就見鎮內沖出四輛坦克,其中兩輛是kv1型坦克。
“區區四輛坦克能夠頂什么用?這個時候沖鋒也不過是白白增加傷亡而已,投降是他們最明智的選擇。”陳道搖頭嘆息道。
面對上百輛四號坦克,區區四輛坦克的確發揮不了任何作用,除了讓陳道贊嘆蘇軍坦克手的勇氣之外。
正如陳道預料的那樣,不到五分鐘的瞬間,四輛坦克中的三輛就冒起黑煙,最后一輛kv1也停止移動,癱瘓在戰場上。
步兵們很快跳下裝甲車,一擁而上,沖進小鎮,掃蕩鎮內的蘇軍殘兵。
陳道乘坐的裝甲車卻停了下來,在洛倫茲少校不解的目光中,陳道跳下車,跑向那輛唯一沒有冒出黑煙的坦克殘骸。
“你要干什么?閣下。”
“看到那輛車車尾的天線沒有,那是一輛軍官用車,里面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我們去搜查一下。”陳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