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黑炭頭猛的扭頭,看著我父親的大手,居然拿很可愛的抬起了一只漆黑的跟蓮藕一般的小胳膊,油膩膩的嬌嫩皮膚讓人不忍觸碰又帶著三分畏懼。
他那小胳膊上的黑色光澤帶著一種陰冷的氣息,隨著他手臂的抬起,似乎把整個空間都凍結了一般。
油鬼嬰!這就是油鬼嬰!
圈內三大害之一的油鬼嬰!
沒想到,我今天居然在這里碰到了這種東西,想起古書上對于油鬼嬰出世的那段慘絕人寰的記載,眨眼間我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這東西如此歹毒,很明顯,我們這些人都捏在一起也不夠這小黑炭頭折騰的。
別問我為什么知道它這么厲害,都說書上記載的是謠言,謠言不可信,可是我眼前發生的總可以相信了吧?
就我父親,此時蟄龍附體,金光歸位的情況下,那小黑炭頭只是抬起了個一只小小的黑拳頭,便把他給放倒了。
沒錯,就是放倒了,我父親在我眼中那一直無敵的,高大的形象在這一刻終于被打倒了。
雖然小黑炭頭也被他一抓之下甩出去有十米遠,可是和他高大偉岸的身子被那小肉拳一拳打個半蹲的姿勢相比,他已經是敗了。
但是他依然是那個偉岸的男人,他身上的金光已經消散了一部分,青色的蟄龍氣息也起伏不定,眼中的金光也已經開始渙散。
但是他依然站了起來,并且邁步到了我的身前,挺直了腰桿,吐出了兩個字:“再來。”
我知道他此時不是為了耍酷才只說這兩個字,而是為了節省一絲絲體力,
他開口說話,無非是想給我一個心理安慰,他還站得住。
“父親!”
我的眼中充滿了淚水,便只說出這兩個字,再也無法啟齒。
“不怕,有你爹我在,沒人動的了你
我父親身子微躬,好像在面對山林中的兇猛畜生一般,將自己的背留給了我。
那小黑炭頭被甩出了十幾米遠,內臟都被甩出來了,吊在身下,一堆黑烏烏的,看著這叫一個惡心。
那小家伙卻用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抓著那些內臟往肚子里塞,一邊塞一邊哀怨的問道:“為什么,你為什么不愿意給我看病呢?”
他每說一句話,我都會感覺身體發冷,腦子發顫,一陣又一陣的恍惚,腦子好像被針扎了一般疼痛。
“閉嘴!”
‘咚!’
厲喝聲和琴音同時響起,是我父親的爆喝聲,和云若的琴音!
嘈雜的呼喊聲和琴音結合,居然真的制止住了小黑炭頭的呢喃聲。
但是他不呢喃了,他開始哭了起來。
“嗚嗚嗚,啊啊啊,嚶嚶嚶……”
這哭聲如泣如訴,即像嬰兒的哭喊,又想一種哀怨的哭訴,伴隨著陰風吹拂,一陣陣的讓人毛骨悚然。
我感覺我的意識似乎都在渙散,如果不是羊脂玉一陣陣的柔光在幫我驅散著那股睡意,我恐怕早已經昏厥過去。
我現在寧可昏厥過去,因為這種疼痛,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我估計羊脂玉如此的護著我,應該是因為這昏迷感太沉重了,我一旦真的睡過去,就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所以才這樣頻繁的發作。
“啊!啊!啊!”
這種哭聲持續的時間內,第一個忍不住的,居然是戰神刑天!
是了,他只是一個擁有靈魂的骷髏架子,說到底,也就是一只萬年老鬼。
往深里說,他無非就是一只鬼神
可是鬼神也是鬼,在油鬼嬰的無差別攻擊中,最容易受傷的,便是靈魂。
我們人和鬼的不同是,肉體是包裹在靈魂之外的。
其實這就是一個里面裝了東西的氣球,氣球皮再怎么薄,你想拿到里面的東西,也要戳破氣球皮,正如想要傷害到我們的靈魂,便要先破開我們的皮肉一樣。
任何聲音在隔著一堵墻的情況下都會減輕分貝,不管這堵墻是厚還是薄。
這都是一個道理的。
所以刑天,最先受傷了。
靈魂受傷的刑天宛若一個瘋子,手中的巨斧更加肆無忌憚的劈砍下來,完全沒有了真正的目的性。
無巧不巧的,他這斧子劈砍的位置,又是我的身上!
我這個悲催的命啊,好事的時候總是看不到我的好處,壞事的時候就沒一件拉的下我的。
那巨斧轟然直下的時候,偏偏那油鬼嬰也露出了一個隱晦的陰暗笑容,蹦蹦跳跳的向我撲了過來。
此時此刻,我看著眼前依然毫無畏懼的攔在我身前的父親,恨不得立刻站起來把他推開,可是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站在那里,看著那巨斧凌空劈下,看著那更為恐怖的小黑炭頭撞向了他的腰間。
而我的父親,他的身后是我,所以他一步也沒有后撤,一步也沒有躲閃,在那巨斧劈砍下來的時候用自己的手臂去擋,在那油鬼嬰撞過來的時候,生生把他的腰給撞斷!
骨頭碎裂般的聲聲震響,我看到他的左臂上,金光渙散,青鱗碎裂,鮮血直流,我看到他的腰間,骨骼塌陷,身形搖擺。
可是他依然站在那里,沒有退后一步,只因為他的背后,有我!
“爸!”
我再次哽咽,卻連爬都爬不動,只能哭喊。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