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六年怎夠?歷年匯龍虎而成丹者,哪一個非是三五十年的積累?這萬年中,身有超品靈根而殞于丹劫之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夫君他也太心高氣傲,也太心急了。偏偏父親他,居然也不阻攔”
說話這時,蕭靈淑卻冷冷的看向了另一側。那個方向,正是太平道冰泉山的主峰所在。
蕭靈淑的修為,雖無法望見六百里外的情景。卻心知此刻,在主峰之上的那人,必定是在時刻關注著此間動靜。
那黑袍老者,也分明聽出了蕭靈淑語中的怨氣,無奈道:“夫人,此事實在怨不得掌教,老爺他也是無奈。盤踞穎才榜第一位長達十年,對老爺而言,既是榮耀,也是負擔。太平道內,這些年也是暗潮洶涌。老爺他一日不能成丹。這繼任掌教之位,就一日不能定下,只能算是后起之秀,。這些年老爺他凡事雖有掌教出面,終究卻是隔了一層,也有顧忌。許多事情,只有老爺他成就金丹,才能平息。”
“那也不用這般冒險夫君他任性妄為,你們難道就不知勸一勸?我要你們何用?”
蕭靈淑怒意稍減,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卻透出了幾分虛弱不甘:“至少也需等到三年之后,宗門培育十年的紫汞出世再說。那時候即便不成,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紫汞珍貴,太平道內不知有多少人垂涎欲滴。”
老者搖著頭,不以外然道:“夫人雖是掌教真人唯一嫡親,然而也正因如此,掌教他反而不可能將這次的紫汞賜予老爺。人言可畏,即便掌教他也需顧忌下面門人弟子的風評。若是因此事而引致太平諸脈不滿,那時反而不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夫君的性命,你們就不在乎。”
蕭靈淑緊咬著銀牙,眸中滿是惱怒之意。然而瞬即之后,卻又平復了下來
“罷了夫君他道心通明,卻唯有一心魔執念,一直不能化解。丹兒隨了我蕭姓,且一意修行,不近女色。沈氏無后,修士至筑基之境養精化氣,精氣收斂,無有靈珍至寶化出精元,則必定絕育。龍虎丹劫最長需歷時三年,九百九十九日。三年之內,你們把那沈烈,給我帶回冰泉山。”
“沈烈?”
那黑袍老者蹙眉:“我聽說此子,如今已是離塵宗真傳弟子,節法真人門下。貿然劫人,只怕離塵那邊不好交代。這位烈少爺早年就數次以死相挾,只怕絕不會甘心就范。沈林等人,至今都無蹤跡,多半是死在此子手中,”
“離塵那邊,還用什么交代?太平離塵,什么時候如此和睦,我怎不知?至于沈烈,已經容不得他答不答應。”
蕭靈淑冷冷的回望,目含殺機:“還是說,你們是辦不到?那我蕭家要你們,又有何用?”
黑袍老者一怔,而后深深一禮:“夫人既然這么說,那么在下盡力便是。老爺他丹劫未消,蕭門之內的金丹修者,都需守護此峰,不能輕離。蕭睿他需護持在公子左右,同樣脫身不得。我會遣蕭政率四位筑基境供奉前往東南,以他之能,想來必可手到擒來,”
蕭氏每年都會大量收養,擁有修行資質的孤兒。雖是太平道弟子,卻更是蕭氏的奴仆。
而蕭睿與蕭政,則是其中最出類拔萃者。
蕭靈淑目光閃動,卻是不置可否,繼續眼望著上方,那座白玉高塔。
以天地為爐,丹劫持續九百九十九日,歷經九轉。時間越長,金丹的品質也就越佳。
她的夫君,乃蓋代英杰,定然不會令人失望
當莊無道再次返回宏山集之時,已經是半個月后。此時他整個人的形象,已是狼狽之至。
不但身上的離塵道袍,已經是破破爛爛,法禁也降到了七重。儲存在小乾坤戒內的回氣丹與療傷丹藥,也是接近河于海落,僅僅只剩下幾枚,而身上也添了好幾處傷疤。
半個月的天南林海之行,使他險險數次陷入到了絕境,好幾次都是從生死一線中掙扎逃出。
不過這次收集到各種材料與靈珍,倒是數目不少,收獲頗豐。在離山宗設在宏山集的道觀內,就能兌換出善功。
總共三千九百,看似數量極多,兩千善功,就足以在離塵宗內,換取一件品質不錯的十二重法禁靈器。
然而僅只是修復他那件靈器道袍,就需用去八百。地蠶內甲也有傷損,修繕同樣需少三百善功。
若非是還有其他收獲,這一次出去,簡直可稱是得不償失。
而除此之外的收獲,就是那面‘磁元靈盾,了。連續五次血祭,果然是取悅了那位阿鼻平等王。
血祭之后的反饋,莊無道只收取了一起,其余則全都留給了這面靈盾。而此時的‘磁元靈盾,,已經是十三重法禁,晉階成一件中品靈器,威能倍增。
十二重法禁與十三重法禁,二者之間的法禁雖只差一重,然而卻是天與地的區別。就譬如練氣境巔峰,與筑基境修士間的差距。
十二重法禁時,莊無道對這面‘磁元靈盾,,還可輕松御使。然而到了第十三重,卻已是力不從心,幾乎無法掌控。
自然最大的變化,還是此器內部。那‘魔噬,之陣已經完成了大半,已可吸收生靈精血,吞噬萬物精華靈性。不過在靈盾合攏時,從表面看,依然是無半點異樣。
此時就連莊無道自己,也尋不出哪怕一丁點的異樣。
而連續五次血祭,也足可將他供奉阿鼻平等王的時間,拖延到一年半之后
莊無道把自己的那件傷痕累累的離塵道袍,丟在道館之內讓人修理。又用善功,隨意換了另一件六重法禁離塵法袍暫時穿著,這才離開了宏山集。
而就在返回到半月樓的時候,莊無道卻發覺一個身姿曼妙的少女,正站在山峰一側,遠遠往自己來處的方向望著。
可能是修為不夠,視力遠不如他,直到莊無道到了半山腰處,聶仙鈴才發覺到他的身影。
那一刻的少女神情卻是如釋重負,憂色盡去,是難以言喻的安心與欣喜。兩眸內竟留下了淚水,就仿佛是在久候丈夫歸來的妻子一般。
莊無道不由怔住,而后突然間就意識到。現在的他,可能是這女孩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支柱。
深入天南林海近二十余日,對他而言或者不算什么,在越城的時候,哪天不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然而對聶仙鈴而言,卻多半是個噩夢,只怕日日都是在心神不寧,提心吊膽中渡過,擔憂自己會有意外,離塵宗會將她趕下山去。
也是自己疏忽了,應該為這女孩尋個妥當的退路才是。
將此事記在心里,莊無道面上卻恢復了笑意,像什么事都沒看到一樣的回到了峰頂。
果然當他一路遁行到半月湖畔時,聶仙鈴就已經回復了平靜,臉上是半點異色都不顯。對莊無道噓寒問暖,盡著一個靈仆的本分,看似親熱的言語中又略帶著幾分矜持梳離。
仿佛剛才為莊無道流淚哭泣的女孩,根本就不是她。
莊無道懶得拆穿,回到樓內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聶仙鈴探脈。然而眼眸中,就流露出一絲異色。
“養氣五階?不錯。”
何止是不錯而已加上先前四十余日,這聶仙鈴只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已是踏到了練氣境的門檻前
而他莊無道,從武道入門到練髓境,卻是足足用了十年時光
還是最好依靠云兒的幫助,才勉強在十六歲前,進入到練氣境界。
這就是超品靈根?兩人的差距,簡直不可以道理計。這樣的修行速度,簡直就是讓人發狂。
便是莊無道,早已有心理準備,也頗不是滋味。
放開聶仙鈴的手腕,莊無道卻是眉頭緊蹙。
“記得離開半月樓之前,我讓你這些日子最好停一停,穩固一下根基。怎么就不聽?養氣五階,你就如此迫不及待。”
“不是的老爺不是奴婢不聽老爺吩咐,而是另有緣故。”
聶仙鈴的神情驚惶,生恐莊無道發怒,急急解釋道:“其實這些日子,奴婢跟本就沒入定修煉過,除了易骨煉筋丹外,其他的丹藥也已停用。可修為還是無緣無故在增漲,奴婢自己也很是不解。”
莊無道聞言,卻不禁是一陣發楞。沒入定修行,沒服用丹藥,修為就能自然而然的暴漲?這個世間,還有這樣的奇事?
這讓他們這樣,每日里辛苦修煉,只求有些許進境之人,情何以堪?
還是云兒,在莊無道的心念內出聲提醒:“你再問問她,那靈田到底已開辟了多少?每日練習了多少次術法?”
莊無道目光微凝,照本宣科的問:“你這二十余日,又開辟了多少靈田?每日又有多少時間,是用在練習術法上?”
聶仙鈴想也不想,就開口答道:“奴婢總共已開辟了四百畝田,其余的靈田因播種的時節已過,所以暫時還是在拋荒,奴婢只是深耕了一番,稍加整理而已,以待來年。至于術法,我現在每日要練習三百次火蝶術,三百次石火盾,一百次石火力士。老爺,可是仙鈴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