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幾句,夜小妍幾乎是嘶吼著說出來,聲嘶力竭
那幻陽子的面色微變,踏前一步想要說什么,卻終是一字都未說出口。
夜君權卻是想也未想,取出了兩枚金針,依著夜小妍之言。一枚刺入宇文元洲的肋下三寸,一枚則插在頸后第三錐骨與第四錐骨之間。
而兩枚針刺入的剎那,宇文元洲就又是一口黑血吐出。然而在他肌膚上四處蔓延的雪白色絲線,卻忽然一頓。
宇文元洲那渾濁的眼內,也恢復了幾分清明。用最后的氣力,看了夜君權一眼。
“師叔,道,去請半月樓莊道——”
話音未落,就已徹底暈眩了過去。
夜君權卻是不驚反喜,眼中透出了幾分希望光澤。幻陽子亦是怔了怔,眼中詫異之色漸濃;“這碧蟾雪魂絲,似被截住了?”
幻陽子的手,下意識的就要往宇文元洲的手腕再次抓過去,卻被夜君權一步,側身攔住。
“確實是被截斷僥幸護住了脈三寸未碎,可也只能保住性命。元洲他,師弟實在不敢再有勞師兄。”
那幻陽子的面色頓時漲紅一片,一時羞憤交加,眼里全是屈辱之色。
而夜君權此時,則回望身后:“莊道?莊道?小妍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保命之法?”
夜小妍此時也到了擂臺上,仔細看著宇文元洲,見后者雖是面如金紙,氣機孱弱,然而那肌膚上的雪白絲紋,卻確是止住了。心神一松,夜小妍是既羞又愧道:“一月之前,我曾陪元洲師兄至宣靈山半月樓,請莊道師弟出手為他診治。莊師弟當時就說這是混毒,不是碧蟾勾魂引,而是碧蟾雪魂絲。說是只需要在碧蟾雪魂絲中,加入一味毒鈴草,就不會再有舍下白絲的癥狀。而若再添一種白魂竹的竹葉,就可在腋下生成黑鉤紋路。然而形狀與碧蟾勾魂引略有不同——”
“然后了?”
夜君權已經猜到了幾分后續,這些日子,他亦隱隱聽到了幾分傳聞。
“然后你置若罔聞,非但不曾放在心上,反而多方奚落可對?”
“是”
夜小妍抬頭看了那幻陽子一眼:“我當時以為他是胡編亂造,所以氣憤之至,然而這些話,我也曾跟幻陽子師叔說過。他也說是稽之談——”
話音未落,整個擂臺下方就是一片轟然聲響。夜君權目光一縮,直接一個耳光,甩在了夜小妍的臉上,也讓夜小妍后面的話,全吞入腹中。
“小女不懂事,幻陽道兄莫怪”
說完這句,夜君權又向擂臺下方一抱拳:“請恕本座情急失禮,借此處曉諭我離塵宗山下。二山七峰中,但有能夠治愈宇文師侄毒傷之人,我岐陽峰必定厚禮以謝“
“居然還真是碧蟾雪魂絲,小師叔他,真的一句都沒說錯——”
擂臺之下,吳煥一聲呢喃,怔怔地看著擂臺之上,而后慘然一笑:“這叫什么?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宇文元洲怎么說也是你好友,怎么能說是自作孽?”
吳煥愕然回頭,只見玄機此時正笑意盈盈,立在了他的身側。
“玄機師兄?”
吳煥微覺意外,而后搖頭道:“朋友?算什么朋友。從此之后,我與他以恩斷義絕。”
“也需如此”
玄機皺起眉,不以為然道:“沒必要分得這么清楚,畢竟還是同門師兄弟。宇文元洲的為人,其實真的很不錯。這些日子之所以如此,不多的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吳煥想要冷笑,可臨到最后,卻是意興闌珊的搖頭:“罷了吧以后的他,多得是迫不得已的時候。他會兩難,我也兩難。這樣的朋友,不做也罷。”
“吳煥——”
玄機還想再說什么,吳煥卻已是嘿然一笑:“玄機師兄需多說了,也毋庸再勸。我還當他是朋友,卻已不能算是知交。倒是現在,師兄不覺是個機會?夜小妍那個蠢貨,這句話一說出來。岐陽峰與極峰兩家即便不愿翻臉,也必定要生出心結,只怕再難默契。”
在小山洞內,莊道與莘薇穆萱二人在一起呆了整整六日,才等到將莘薇體內的余毒徹底清除之時。傷勢也已妨,雖未徹底愈合,然而已不影響莘薇的實力。
不過當莊道打算與二女告別,獨自離去時。莘薇卻怎么也不肯就這么放他離開,死纏爛打,定要一起隨行不可。
“小師叔,我知道你實力出群,遠超過我與萱姐。然而在這天南林海,總有你一人應付不來的時候,多一個人就多出一分力量,我與萱姐她都不會成你累贅的。小師叔你幫了我們這么多,救命之恩以為報,若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盡可吩咐我們的。”
那穆萱雖不說話,可明顯對莘薇之言,亦是深以為然的模樣,
莊道奈,他唯一想要二女做的,就是在他面前趕消失。不過他卻是懶得廢話與莘薇分說清楚,也知這小女孩纏人的本事,在他見過的人中絕對是數一數二。于是在打過招呼告辭之后,莊道就徑自御起了自己的‘磁遁,,加速到極致,準備直接就將二女遠遠甩開。
而后面的莘薇穆萱,也果然追了過來。后者追得較為吃力,莘薇憑借‘赤流金,與御劍術,卻能保持一段時間與莊道并行,笑嘻嘻地道:“我知道師叔要去哪兒,是東面四千里外的火梧林可對?師兄你先行一步,我與萱兒姐隨后就到。”
莊道氣息一窒,身影驟然止住,驚愕道:“你怎知道?”
這個莘薇,難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不成?這都能夠知曉?
“前陣子恰好聽說師叔在宣山,借閱了許多前輩修士的手記,大多都是與梧桐木有關。所以薇兒大膽猜測,詐一詐師叔而已。”
莘薇神情靦腆的笑了笑,而后眼現異色:“沒想到還真是火梧林。”
“火梧林?”
此時穆萱也從后面追了上來,急速奔走后微微見喘,不過卻不等氣機平復下來,穆萱就已急急問道:“四千里外的那個o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不是尋常修士能夠去得的。”
火梧林在天南林海的東南一萬六千里處,已是絕對的兇險區域。不止有大量的二階妖獸游蕩,其中不乏二階中期與二階后期的強橫存在。
而火梧林在離塵宗門人的眼里,是公認的禁地。內有大量的火系妖禽,甚至還有三階——
除此之外,還有那只白背妖猿,將整整一片方圓七千里的林海,都視為自己領地。據說就連宗門內的金丹修士,都要見之遠遁。
“那里現在應該沒幾只妖禽在,都還在宣靈山外。”
莊道隨意解釋了一句,見二女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便又搖著頭道:“放心,我還沒活夠,也沒打算進去,只是在外圍看一眼,望望那里的火梧樹最高有多少年份而已。”
——主要是想看看,那里是否有他想要的萬年火梧。
“只是看一眼而已?”
穆萱一臉的狐疑,不過卻未再未說什么,而是輕笑道;“那也需冒險去火梧林外,薇師妹手中有一異寶。只要法力足夠,能夠窺測六千里地之內,任何一處地方的景象。你要看那里的火梧年份,只需請薇師妹借你這件寶物就可
莊道楞了楞,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莘薇。只見后者正是唇角微挑,現出幾分得意之色。
“我手里有一面‘千里鏡,,是鳳雪師尊尋來之物。知我喜歡術法,就給了我玩耍。師叔你若早跟我說,兩日前就可知究竟了。”
莊道苦聲一笑,還真是如此。只是即便現在,他對這兩個女孩都仍有防備之心,又其會將自己的去處目的,如實相告?
“如此,那就有勞薇兒了”
若有加安全的辦法,他也不愿冒險去那火梧林。畢竟他對自家的遁術再怎么自信,可終究修為還弱。一旦遇到什么二階中后期的妖獸,依然是兇險難測。
正說著話,莊道卻忽而神情凝重,遠遠往前方眺望。
是他散開在前面的火蝶,感覺到了幾許異動。不是修士,而是妖獸的氣機
首先感應到的也非是他,而是身后的輕云劍靈。
不過來者速度極,幾乎直面朝這邊飛遁而至,轉眼間就接近了千丈。
此時即便莊道,亦能感應到。那邊莘薇,神念僅在他之下,也隨后警覺道:“有東西來了,好的遁速也不知是何種妖獸,只是有五十丈身軀。”
莊道搖頭,斟酌著道:“應該是一只二階妖獸,遁速雖,氣機卻略有不穩,似乎是在逃命?”
“二階妖獸?”那穆萱的眉頭一挑,已經明白了莊道語中之意,目中隱隱透出興奮之色:“逃命?你的意思,它是受傷了。那還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