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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地方位于群山之間,方圓有六十萬里,九成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沃土。河川密布,良田有億萬頃之巨。
赤陰城就坐落在這片沃野中,在三條大河的交匯處,一座巨大沙洲之上。占地一百二十里方圓,城墻則高四十五丈,氣勢雄渾浩大。
是傳中的三靈交匯之所,是天一世界中,僅有的十幾處諸方靈脈聚結之所。
除此之外,也是陰氣匯聚之地。陰氣隨河而至,聚于沙洲上空,久而久之,便結成了陰煞,阻攔日光與太陽真火。使這片沙洲,常年都是陰寒無比,一年中有八個月,都是滴水成冰的氣溫。
不過此時在赤陰城西南處的一間巍峨殿堂中,卻是熱如熔爐,熾熱灸人。
正中央上首的云臺之上,有一位身著著月白道衣的青年,獨自端坐。這殿內其他人都是汗如雨下,被殿下方引來的幾道地火,烤得苦不堪言。卻獨有這位白衣青年,自始至終都是面色平淡,渾身冒著一絲絲的白色霜氣。
“天機正榜,莊無道此界中排名一十二萬二千三百五十三位?天辰子師姐,她真是這么的?”
音如黃鶯,清脆可人,此時問話的,正是坐于左方下手處的羽云琴。那黑亮的眸子里,全是不敢置信之意。
“是”
那跪在云臺下方的那為筑基境修士微微俯首:“這是天辰子師妹親口所言,因事關重大,恐消息被人中途攔截。所以⊥弟子連夜返回赤陰,親口告知真人”
“正榜一十二萬二千三百五十三位么?”
師曼真呢喃自語著,眼中微含異色:“記得當初師妹初次上天機榜時,也不過是三十五萬一千二百零三位。相差二十余萬——”
“師兄”
羽云琴轉過頭,氣惱的瞪了師曼真一眼。后者則毫不在意,自嘲一笑:“師兄我更丟人,到如今也不過是排名八萬三千。不定只需一年半載,就會被他給追上。”
云臺之上,那青年道人,卻似根本就未聽見了二人的言語。睜開了眼,亦是微透驚容。
“那么天辰子,可曾他天資如何?”
“是”
那位跪在云臺前筑基境修士,眼神復雜異常:“據是三階天品木靈根,還有三階天品土靈根。除此之外,悟性超品,根骨一品,元魂品階未定,卻至少也天品之上,還有未知魂體。潛力榜中,位居第三——”
這殿堂之內,只有寥寥幾人在場。此時卻都是怔驚難言,使此時此地,一片死寂。
青年道人同樣一陣默然,許久之后,才再次開口:“只是如此,似還不足以排名在十五萬之內?還有什么,都盡可出來。”
“謹遵真人之命”
那筑基境再次俯首,盡量字句清楚的言道:“除此之外,莊無道武道排名一十四萬一千三百二十二位,練氣境修士中武道第一劍道排名十二萬三千五十五位,練氣境修士劍道第一拳法排名十九萬五千六百二十二位,練氣境修士中拳法第一術法排名四十四萬三千二百二十四位,練氣境修士中術法第三其余還有不少榜單,師妹她未曾一一查看。”
青年道人又一次久久不言,直到半刻鐘后,才又向望去:“曼真,你與這莊無道相處半年之久,彼此引為至交。在你眼中,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師曼真愣了一愣,隨即就陷入了深思,沉吟著道:“沉穩,冷靜,謹慎無論做任何事之前,都會盡量準備充足,也敢于冒險。幼年廝混于市井,心狠手辣,卻又殘余有良知未泯。對任何人都心存防備,也討厭麻煩,哪怕對宣靈山一脈同門,也同樣如此。可一旦能得其信任,與之交心,就可以生死相托,是重情重義之人。且心性堅忍,百折不撓未來若能修成元神,必定是北方太平道那位重陽子的勁敵。”
到此處時,師曼真已面露出幾分笑意:“學識極其淵博,我與他交談,涉及術法與劍道修行,以及煉器煉丹之學,無道他竟似無所不知一般,各種經典,信手拈來。然而對我天一諸國這數萬年來的舊事掌故,諸方勢力的詳細,卻所知寥寥。也足夠聰穎機智,他平時看似木訥,其實只因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苦修,所以沒心思,用于陰謀算計而已。我看無道他雖不是料事如神的那種謀者,然而別人想要算計他,也絕不容易。”
“如此么?那可是難得的佳友,道侶良朋,得一幸甚”
青年道人微微頷首,悠然道:“前有靈華英,后有莊無道,如此來,我那節法道友,看來真是后繼有人。不定幾十載之后,宣靈山一脈會有三位元神真人,同時而立于世——”
眼中既有艷羨,也有欣慰,更含著一分慚愧之意。
“云琴,你可將你那魏師叔,喚來此間”
羽云琴氣息一窒,忙俯身應是。所謂魏師叔,就是魏鴻德,赤陰城的鴻德真人。
只聽這言中之意,羽云琴就已是知曉自己的父親,赤陰城主羽旭玄,對于離塵宗內的紛爭,再不會袖手旁觀。
“土木二系的三階天品隱靈根?果真如此?”
無獨有偶,此時在宣靈山巔處,節法真人,也同樣這么問著。
此時在他座前別無旁人,只有一個竇文龍,拜在真人座前:“天機榜上顯化,是我親眼所見怎能有假?莊師弟在天機正榜,排名一十二萬二千三百五十三位練氣境修士中,資質第一,武道第一,拳法第一,劍術第一,術法第三天辰子走后,玄節師兄更曾詳細查過,無道的橫練霸體,亦是練氣境第一,排名四萬三千零五十位——”
“已經足夠了”
節法真人從云臺上立起了身,苦笑著望向了東南方向,眼中全是唏噓之意
“原本以為,他身具靈根,只是介于超品與天品之間,最可能是土系,可修至筑基境界,有八成機會成丹。倒不意最后,那孩子居然能給老道我這般的驚喜。”
“是真人你慧眼識人也是我宣靈山一脈前輩之靈,在天護佑。”
竇文龍眼神崇敬,發自心底的拜服:“有莊師弟在,我宣靈山一脈可屹立不搖百年之后,天機正榜前百人中,遲早有他姓名這離塵宗,依舊是我宣靈山一脈的天下”
“什么傻話,什么宣靈山一脈的天下?離塵宗,自始至終都是二山七峰共有,不是一家天下”
節法真人皺眉,語含訓丨斥之意,不過也看到了竇文龍眼里的不以為然。
節法真人不禁搖頭微嘆,知曉這是宣靈山上下的成見,尤其是這次山試大比,被七峰七脈聯壓之后。
一時之間,不是他幾句訓丨導之言,就可以消除。
“文龍你這次回來,可還是欲返回北方大靈國內,積累善功?”
“自然是要盡早回去——”
到一半,竇文龍忽然醒悟:“真人可是另有所命”
“確有事拜托文龍”
節法真人了頭:“無道此時他正在南方,我一直在發愁,護他安危的人選。一個玄機子,可能不夠,玄機他也另有事務,不能時時照料妥當。然而托我那五弟子的福,無道他如今在宣靈山同門中,名聲狼藉,也不知何人能夠信任。你既知無道之事,在同門中頗具聲望,又一向是守口如瓶的,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我要你盡快趕去越城,一旦有事,可全力助他。”
竇文龍的眼里,卻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若只是護莊無道周全,似也用不著他。
節法真人手中,難道真無可用可信之人?
然而聽到后面‘聲望,二字,頓時隱有所悟。自己要做的,應該是助師弟他,在同門中立下聲威——
還是那‘一旦有事,四字,到底是意為何指?
不過竇文龍也不再追問,深深一拜。道了一聲,便毫不拖泥帶水的起身離去。
片刻之后,節法真人也從云臺之上起身,步入了這間樓的后方。
這里是一間丹室,藥味撲鼻。中央處赫然是一座大鼎,鼎內深綠色的藥液已經沸騰,不斷浮出氣泡,鼎中還座著一人,卻是面容金紫,雙眼緊閉。
“剛才文龍的話,你聽到了?”
節法真人問的,卻不是鼎中之人。而是大鼎之旁,立著的一個青年,與鼎內之人的面容,赫然相似到了極致。
“半句不漏練氣境修士中,資質第一,武道第一,拳法第一,霸體第一,劍術第一,術法第三這一百年來,也只有那位太平重陽,在初登天機榜時,有這樣的氣勢”
青年一笑,轉過了頭:“不過也不覺太出乎意料,聽五師兄,他曾在越城,親眼見過無道師弟的二品玄術靈骨寶船上,亦曾見過無道師弟,參悟碎山河拳意,引來血猿戰魂。而數月之前,我更是親眼看見。師弟他凝練的一式玄術神通,引發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