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莫非就是你所說的冥死之力?”
莊無道此刻心中的震撼,簡直是無以復加。一掌打出,千丈之內的魚蝦,都全數死絕。
這等能耐,已經不亞于一些二階的毒掌魔功——
“確實是有人以‘冥獄腐魔參,修煉毒功的,天仙界有一門化冥死毒掌,威能超凡,亦是三品功法。不過云兒不建議劍主修行。”
云兒說到此處,又語氣一轉道:“其實算不得什么,如今劍主體內的冥死之力,正值最盛之時。隨著時間推移,會緩慢減少,最后大概會殘留十分之一。同時劍主的壽元,還會繼續損耗,最后大概會再減十到十五年左右。”
莊無道的雙眼微闔,隨即又不在意的看向自己雙手,哪怕只殘留十分之一,那也極其可觀了。可使他的大摔碑手,附加威力相當于一階毒掌的冥死之力
死力雖非魔毒,然而難纏卻更有勝之,難以抵御。一旦浸入到體內,就會損傷人之精元氣血,使對手氣力衰落。
“有些奇怪?”
接著似又想起了什么,莊無道詫異的望了一眼四周。方才半月樓外這么大的動靜,也不見莊小湖與聶仙鈴二人現身。是在自家的小樓內閉關修行,還是不在半月山巔?
莊無道把意念散開感應,卻不見這四百丈范圍,有任何的聲息,亦不見莊小湖二人的氣機。幾間靈室,都是敞開著的,內里無人。
也不知這深更半夜,二女都去了何處。是宏山集?可就在四十九日,二女才下山采購過一次,一應物資,足夠他們使用半年之久。
皺了皺眉,莊無道又看向了眼前。這才發現,就在他閉關的這一個多月,身旁已經積累了百余張的信符。
其中大多都是新年賀貼,云靈月這五位師兄,玄機子,竇文龍,北堂婉兒,夏苗甚至還有姬奇武,古月明二人。還有五十余張,是來自于那些在他手中起死回生,從重病魔毒中痊愈的同門。
問候之詞雖有不同,大意卻是相仿。
莊無道莞爾一笑,他情急于閉關,倒是忘了新年拜賀之事。不過此時還未過正月,臨時補上,也不算太晚。
耐著性子,莊無道同樣以信符一一回復了。這些符篥,只需送至諸人居住的洞府之內就可,倒無需用萬里一箭牽來鎖定方位。
不過就在這些,都差不多完成之視,莊無道的視角余光,就望見那地板上,赫然還有著一張紙鶴。
“天鶴引靈符?”
莊無道微一招手,將這張紙鶴取在手里。這張符是來自十二日前,時間隔得太久,這枚紙鶴已靈性全無,不過內里藏蘊的一絲神念意識還在。
“原來是文龍師兄——”
莊無道想起來了自己閉關服用‘冥獄腐魔參,之前,曾請托讓竇文龍打聽查探聶仙鈴的背景之事。
然而這四十九日,他都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自然也就無瑕去理會。
十二日前的消息,換而言之,即便以竇文龍的人脈,查探聶仙鈴的身世背景,也用了近月之久。
靈識感應,僅僅片刻,莊無道的面色,就瞬間凝重似水。
“吾查宣京道館胡芳真人兩年前,上交本宗的一應弟子資料,記載此女出自宣國一家聶姓豪族。然而細加查探之后,發現其籍貫履歷,多有不實。于是親自宣京道館問詢胡芳師兄,才知此女其實出身海濤閣,實為海濤閣前任閣主聶茵仙的唯一獨女——”
“海濤閣?前任閣主聶茵仙的唯一獨女——”
莊無道一口寒氣倒吸入肺,幾乎失態站起。
他所知的海濤閣,乃東南巨商,分樓五十二處,金丹二十余人,雖非宗派,實力卻公認僅在移山宗與東泉宮之下,乃是東南修界中的龐然大物。南屏諸山之內的七處集鎮,就有四處集鎮,建有海濤閣的分樓。全盛之時,幾乎壟斷了東海的修行資源。
而海濤閣的閣主之女,身份等同是公主一般,較之宣國吳國這些大國王室之女,還要尊貴無數倍。
那聶家亦曾是東海大族,傳承了至少一萬余年的修行世家。不過從七代之前開始,聶家嫡脈就子嗣艱難,而在旁支中,亦無出色人物支撐門庭。
到了聶茵仙這一代,更需以招婿來傳承后裔。不過大約七載之前,聶茵仙寒傷復發暴斃,海濤閣也就被聶茵仙之夫封絕無接手。
“傳聞聶茵仙將聶家聚積三千年的家財寶藏,都傳與愛女之手。以至父女失合,后母屢次三番的逼迫么——”
莊無道不禁默然,猶記得當初聶仙鈴曾跟他言道,除離塵宗外,這東南數百萬里地域,再無她其容身之地。這句話,還真是半點不假。
不管聶仙鈴掌握的巨大財富,到底是真是假,對于聶仙鈴而言,都是禍非福。
不止是海濤閣,不會善罷甘休。那些大宗散修聽聞,只怕亦會如聞到血腥味的虎鯊禿鷲,撲食而至。也只有離塵宗這樣的強橫大派,才能為她提供庇護
怪不得,聶仙鈴自從成為他靈奴之后,就極少下山。每次外出時,也總會千方百計請他陪同。直到莊小湖被他收服之后,情形才稍稍好些。
此時聶仙鈴的身世背景,還未傳開。一旦被人知曉,只怕離塵宗內,也會有不少人,打這批財富的主意。
“三年前,封絕無之妻水湖仙子以四件四十五法禁之寶,十萬枚三階蘊元石,換得一枚上古傳下‘生生血元丹,,為封絕無誕下一子,傳為超品靈根,天資百年難見。此后封絕無閉關,水湖仙子對聶仙鈴逼迫更甚。聶仙鈴,從東海潛逃。由胡芳真人偽造籍貫,推薦入離塵門下。詳情還待查證,我已前往東海探訪究竟,一旦證實,便可上稟節法真人處置。此事事關重大,仙鈴此女,還請師弟多加關注一二——”
莊無道面色怪異,將手中的這張‘天鶴引靈符,,一掌捏碎。就在這一刻,他忽然間明白,當日在離塵本山下,他望見聶仙鈴的第一眼,就有不同的感覺,甚至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之后也總感覺此女,與自己有頗多相似之處。
“原來還真是一樣”
莊無道哂笑,而后目光就陰沉了下來。心里隱隱有種預感,此時莊小湖與聶仙鈴都不在,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個閃身,莊無道出了半月樓外。到了聶仙鈴的居處,此處果然是無人,樓外的積雪,也未有人打掃。估算聶仙鈴離開,至少有兩日。不過日常使用的器皿丹藥,都未收拾,顯然這里的女主人,并未打算遠離。
莊無道皺了皺眉,又去了莊小湖的房中,這里的靈室居室,同樣是空空落落。
不過莊無道在莊小湖床榻之上,卻發現了一份信箋。
“——仙鈴與其女侍有約,欲出宏山集外,奴婢放心不下,暗中跟隨——
莊無道心神依然冷凝,即便知曉了有莊小湖跟隨在后,他也依然放心不下
莊小湖此女,雖為筑基境修士,然而戰力卻是平凡無奇。甚至比離塵宗,尋常的筑基境初期修士,還要稍弱一線。
哪怕是最近追隨他,莊小湖得了不少好處,實力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改觀。在他面前,依然是不堪一擊。
對手是普通的筑基境修士也還罷了,若是換成他這樣,實力強勁些的,莊小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劍主很憂心?”
云兒的身影,幻化在了莊無道的身側:“其實無此必要,那仙鈴也還罷了,那莊小湖的神念敏銳,卻是遠超常人。‘窺天照影環,,更能窺照五百里內,所有靈機。本人又是謹慎小心的性子,不會輕易涉險。有她跟隨,可能護不住莊小湖,卻絕不會把自己陷進去。若聶仙鈴真有什么不測,她定然能夠傳信于你。”
莊無道仔細想了想,果然是如云兒所言,莊小湖應該并無危險。那‘窺天照影環,,不止是可遠隔五百里,偵測對手的動靜,更是跟蹤盯梢的絕佳神器
還有那件‘無影伏光衣,,莊無道也未曾收回,算是無名山之戰,莊小湖聯絡姜羽的獎勵。若這樣還保不住自己性命,那此女也是活該一死。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為何就一定以為聶仙鈴,這次可能會有意外?根本就毫無理由。
只是下山去見自己以前的女侍而已,而聶仙鈴也不是什么魯莽之人。
自己多半又是想多了——
“劍主總說我對那女孩如何如何看重,可依云兒看來,真正看重她的,是劍主你才對只是離開了兩日而已,居然就焦急至此。”
“在離塵本山的范圍內,哪怕是權勢滔天如魏楓,也不敢輕易對我的靈奴下手。唯一能對聶仙鈴手的地方,是在離塵諸山之外。”
莊無道搖著頭,語氣平淡:“云兒你是想多了,我只是擔憂她出事之后,我連累到半月樓而已。”
尤其是此刻,魏楓正對他虎視眈眈之時,哪怕一丁點的破綻,都會成為魏楓的可趁之機。
換成是一些不開眼的散修,要謀奪聶仙鈴掌握的那筆財富,倒是更易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