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三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現在是第四重天么?”
莊無道往上方眺望時,也在心中猜測著。前六百六十六級,他并未消耗多少時間。
然而若真是第四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那么他即便是已將大摔碑手與牛魔霸體兩種功法,完美的統合,也未必能夠踏過這剩下的三百三十三級。
“不會”
云兒斬釘截鐵的否定道:“道業天途不會是死路,武道上的考驗,絕不會遠遠超過你這個境界。那位絕塵子在此處傳下道業天途,是要為宗門試煉真正可以支撐門庭的弟子,而不是為制造殺孽。第四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那已是元神級數的劍道實力。練氣境中,有何人能夠通過?”
莊無道微微一笑,繼續踏步往上。第六百六十六級,第六聲鐘鳴,亦隨后震蕩長空。
上方的‘一線天,裂隙,已無陽光照落。只能望見幾點,隱約的星光閃耀
“原來已經有半日多了——”
第三條道業天途,六百六十六級,從午至夜,已過了整整四個時辰。
“我看劍主,似乎又自信了不少。”
“是這兩百級石階,我受益良多。道業天途,果然不愧其名”
“確實。”云兒語含酸意:“你這四個時辰所得,已足可抵達夢境中一兩年的修行。碎山河與行無忌拳意同時施展,我教了你足足一年你都沒學會。在這里僅二百級臺階,你就已掌握了。”
莊無道啞然失笑,繼續往上行走。據他所知,在宗門的記載中,六百六十六級之后,才是真正最為兇險的一段。
六百六十六級之前,還可以安然退離。六百六十六級之后,卻是不死既殘,少有例外。
然而莊無道這一步踏出時,卻依然不曾有分毫的猶疑猶豫。只是當足步落在時,莊無道卻只感覺渾身上下,一陣溫暖。一絲絲熱流,沿著足部而上,流經自己全身上下。
“這是——”
莊無道一時之間也說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覺,只能感覺身體內的經絡,都在微微發熱,也說不上是好是壞。
“原來如此”
云兒在莊無道忄竅,之內,已首先明白過來:“如此看來,這一百一十一級,是考驗你的靈根資質。若然是順利走過了,對你以后會有莫大好處。若然走不過,就有靈根殘破之險。這是乾火煉脈補竅法,那絕塵子的手段,依然是這么陰損小氣。”
“乾火煉脈補竅法?”莊無道不解。
“嗯,此法的精要,是以你自身血氣潛能,燃乾天之火。為你煉脈補竅,遺骨伐髓。可若是你的血氣潛能,不足以支撐,那便是靈根經絡殘破之局,所以我才說他陰損小氣。這道業天途,確實能給弟子一些好處,然而這些好處,卻都是由自身得來。可若是通不過,那就是連本帶利,輸得于于凈凈。”
“原來是這樣?”
莊無道倒是不覺什么不妥,離塵宗在每條道業天途之前早已危險的警示,甚至將歷年死亡重傷之人的名姓,都一一刻在石碑之下。
是否闖這天途,全由人自決。即便身死于此,那也怪不得他人。
那么以自己的資質,是否能越過這一百一十一級石階?
云兒并不說話,莊無道也未再問詢。知曉若有什么不妥,云兒定然會提醒
果然前二十八級,他是輕輕松松的就已跨越過去,毫無阻礙。
“是因我這三階的天品隱靈根?”
腦海中閃過這年頭,莊無道胸中,略生忐忑之意。然而當他再上一級時,卻依然是無半分阻礙。
只那一絲絲的熱流,赫然蔓延入他的元神之內。而后周圍的光影,瞬時大變。
整個‘道業,山的山體,微微震蕩。一股紫紅輝煌的光輝,從莊無道的立足處,直沖霄漢
在這黑夜之中,尤其的刺目。
“這是?”
莊無道愕然不解,看著自己身周的光影變化。更可覺從腳底處,流入到元魂內的熱流,愈來愈多,如潮水般洶涌不覺,澎湃不休
他甚至隱隱可感覺自己的魂體之內,正在發生變化。連帶著渾身骨骼與經絡,亦在微微發癢。
有種若有若無錯覺,冥冥中似有一股意念,正欲從遠處,降臨此間。卻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隔在了億萬里星空外,無法抵臨于此。
“我不是說過,劍主的天生戰魂,乃是世間最頂尖的修行資質,是先天十大魂體之一,亦是先天十大戰體之一。那塊破石碑認不得,那絕塵子分離在此間的意念,卻定然能夠識得”
莊無道默然看著上方的石階,他說不出此刻,自己是何等樣的復雜心緒。
“也就是說——”
不等莊無道說話,云兒就已接過了話,一字一句的言道:“也就是說,天品隱靈根塑造之后,劍主修行,再無過不去的障礙。這一百一十一級,劍主皆可暢通無阻”
道業山上,沖起的輝煌紫光,遠隔千里都可目睹。離塵本山,距離道業上,也不過只有二十里之距。從此處望,自然可將那邊的一切,一覽無遺,甚至會感覺刺目。
“紫光?為何會有紫光?”
“黃為尊,紫為極,紅為貴,紫紅之色,莫非——最絕頂的天資么?”
“最絕頂,怕是有些過了——”
“不明其意,萬年以來,都無相關的記載。當年怒江祖師將傳法殿,登仙臺,還有那第三條天途九百九十九級石階帶來此間,卻偏又無什么交代。”
“此乃異像此子的天資,定然是有不凡處,才會如此。天機碑潛力榜第三,果然是僅僅只遜色那重陽子沈玨一籌而已。”
“我只知,他如今的速度,又加快了。已經七百三十四級,三十五級了。所有前例中,大半之人,都在這一段前功盡棄。可這一關,對他而言,卻似乎并非難事——”
魏楓的面色,此刻是異常的陰沉難看。無法掩飾,也不用掩飾。甚至能夠感應到身后,來自上方那宏法真人,有如刀鋒般的目光。
不管莊無道今日,能不能通過這條道業天途。離塵秘傳弟子,穎才榜第二十六位,莊無道都已當之無愧。
然而如此天資絕倫之才,本該是屬于明翠峰門下。
而此事雖與他無關,然而那吳京道館真人風玄,卻正是出自于他魏楓親自舉薦。
甚至那越城學館之主李崇貞,也與他魏楓,有莫大關系。
莊無道不死,他魏楓必定將承受明翠峰上至首座真人,下至筑基境同門的滔天怒火。
“我現在該感謝魏兄么?”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聲線清朗:“若非是風玄,我宣靈山要把無道師弟收歸門下。怕是還要費些苦工呢——”
司空宏?
魏楓的眼角抽搐,往身旁望了過去。只見司空宏正立在那里,神態閑雅自若,只唇角旁帶著若有若無的嘲意。
這就已得意忘形?
魏楓環視了四周人群,卻也不愿多說什么。反唇相譏,只會凸顯出自己的窘迫。當下便只暗暗搖頭:“還只七百五十級而已——”
“七百五十七級”
說話之人,卻并非是司空宏。魏楓視角的余光,正可看見那夜君權,正在自言自語。
魏楓差點冷笑出聲,你也后悔了么?只是為時已晚。岐陽峰做得太過份,以節法的性情,是否會忍氣吞聲,重新接納,真是未可知之事。
二山七峰,沒有了岐陽,宣靈山依然還有水云峰,還有素云峰,可以拉攏提攜。
此時峰頂之上,已不止是最初的那百余金丹。有近千筑基,都匯聚在此,同樣御空遠觀。
還有上萬的練氣境,就在附近的山頭,各運靈目類的術法道決,遠觀那道業山巔。盡管大多都只是徒勞,第三條天途,一線天內,已只有離塵本山峰頂這一個角度,可窺知詳盡。
在那山腳之下,還有更多的修士蜂擁而至。道業山一日間六次事聞鐘響,傳遍此間三千里地域。哪怕是住在距離塵本山千里外的弟子門人,此時也已接到了消息。
而此時就在一條山道之上,穆萱腳下綁著甲馬符篥,緊隨在莘薇之后,往道業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四個時辰的時間,急速的飛馳。哪怕穆萱自問修為扎實,真元雄渾,也依然是顯出幾分疲態。
終于力不能支,無法繼續,穆萱停下了腳步,一邊急急的喘息著,一邊服用著丹藥,恢復著體內氣脈。
而她一雙秀目,則至始至終,都是眼神灼熱的,望著遠處那座,似已近在眼前的大山。
莘薇也發現了身后,穆萱已經停下。連忙回身,御劍到了穆萱的身側,聲音清脆道:“師姐,我帶你一程?”
“你少來了”穆萱揮了揮手,不以為然道:“四個時辰,趕路一千多里路,莘薇你現在還剩多少力氣?這里距離道業山還有一百多里,別飛到一半,就摔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