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道面色漸顯凝肅,知道那離寒宮,就如歷年發掘出的那些上古洞府一般,同樣有著大量的禁陣留下。
不過離寒宮的禁陣,又格外不同些。只有練氣境修士,才能夠入內。
一旦修為過了練氣境,立時就會引動法禁,被陣法斬殺。赤陰城嘗試過數次,屢試不爽,此事也天下皆知。
所以歷年來,都只有赤陰城初入門的弟子,才能進入離寒宮。一旦過了這個境界,就與之無緣。
“你們赤陰城,一向都將離寒宮視為禁臠,旁人只要稍有靠近,就有不測之禍,這次怎么就舍得?”
外人不知詳細,卻知赤陰城每十年都會讓后輩弟子,入那離寒宮內一行。
而每一次的收獲,都是豐厚之至。或是百萬年前傳下的靈器,或是離寒宮內生長的靈藥,就好似一個取用不盡的寶庫,總能給人驚喜。
這大約也是各宗各派的精英,匯聚于赤陰城之因。離寒宮的地方廣大,內中的各種靈珍,也莫不都是外界難得一見的精品。
赤陰城敗退西南,卻依然有與中原三圣宗抗手之力,至少有三成緣由在此
那師曼真與羽云琴聞言互視了一眼,同樣都眼現疑惑之色,而后同時搖頭。后者沉吟著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此舉,是由師尊他提議。而其余幾位元神境師叔,無人出言反對。”
“無人反對o”
莊無道的眉頭一挑,眼現驚奇之意。離塵宗內有二山七峰之爭,然而哪個宗派沒有內部沖突?只是離塵宗特別嚴重一些。
赤陰城同樣也有,且矛盾還不小,否則真要是全城上下同心協力,羽旭玄也不會在宗外勢力壓迫之下屈服。
不過似離寒宮開放這樣的大事,赤陰城九個元神真人,居然都是同一口徑,無人反對,這情形就有些詭異了,也啟人疑竇。
“那么開啟的時間,定在何時?”
“兩個月后,一來是更多的人還在路上。二來是離寒宮在霜冬之月,才會開啟。”
師曼真嘆了口氣:“也不知無道你這些日子在修煉些什么,總要關心些外界之事。你那些同門,就從來沒與你說?”
莊無道尷尬一笑,他上一次見人還是半個月前。每天除了要修煉離世蕩魔決之外,還有那門《乾坤大挪移》與移花接木,需要與云兒一起參研。
不過,兩個月后么?那個時候,他的離世蕩魔決應該已可初步入門,疊加六層的離世蕩魔勁。所有的拳術劍法,玄術神通,都可增六成之威。
甚至能夠進入筑基境,那一式花接木,,最近進展極大,已接近完成的狀態。
可既然是要入離寒宮內,那么他的修為,就需再壓抑一段時日。
“可我怎么感覺,你們赤陰城是故意要將天下間,所有實力出眾的練氣修士召集至此一般。羽師叔他,到底是意欲何為?”
莊無道是真的萬分疑惑,這七千年來,那離寒宮遺跡基本已是赤陰城私有之地。
按常理而言,不該是進入離寒宮的人越少越好?進入的人越多,也就意味著赤陰城損失的越多。
天下最出眾的后輩英杰,基本都在穎才榜上。即便有遺漏之人,也不會太
可如今那法智方孝儒,都已盡在此間。赤陰城為何還要拖延,召集更多的修士趕至?
總覺其中,有什么陰謀,不過大約赤陰城,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這些后輩修士中的精英做什么手腳。否則必定要被天下諸宗,群起而攻之。
“這個我也不知。”
師曼真依然搖頭,卻又解釋道:“不過據我所知,那離寒宮遺跡,早在百年前。出產的靈珍異寶,就已銳減。不但靈物不到往年的一成,品階也是大不如往。故而哪怕天下間的練氣修士,都全數進入離寒宮內,對我赤陰城而言,也應損失不大。至于師尊他到底是何用意,我二人言淺身微,不能得聞。”
莊無道盯著師曼真與羽云琴的眸子看,只見二人眼神毫無閃爍,應該并未說謊。
羽云琴此時已不耐煩,一聲輕哼:“你這次只需領先他們,首先進入第三層就可。若是辦不到,那就守住第三層入口,莫讓別人進入”
莊無道裝作沒聽見,繼續問師曼真:“不知羽師叔身中的羽蛇化寒毒,可有好轉?”
說及此事,師曼真的面色,頓時就不太好看。羽云琴的眸子里,也透出了幾分憂容。
“已經換了十幾位醫修,全是聞名天一諸地的金丹前輩。為師尊他診斷過的醫者,也已達百位,都說如火玉丹與三分凰血丹無用,那么他們也無能為力
師曼真的神情一肅,終于說起這一次前來拜訪的真正目的。
“不知明日午時,無道師弟你可有空暇?師尊他想要見你一面,順便請教,那羽蛇化寒毒可有治愈之法。”
莊無道聞言,唇角不禁微微上挑,浮起一絲笑意。
好嘛,總算是輪到他了么?算起來他到赤陰城已經有兩三月之久,這位赤師叔。總算沒讓他等到更久以后。
不過此時那‘赤陰玄明煞,,已經被他蒙騙到手。對于羽旭玄的病情,他已沒當初那樣的熱心。
不過去看看也無妨,聊盡心力。能不能幫到忙,他卻是心中無底。
赤陰城內別處都是陰冷如獄,哪怕是在炎夏之際,亦如寒冬也似。卻只唯獨羽旭玄的居處附近,是赤熱如火,有如置身于火山熔巖之內。
莊無道是在羽旭玄日常起居的靜室之內,見到的這位節法師尊的至交好友。只覺渾身上下,都快融化了一般,全身汗透重衣。卻必須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失禮,甚至不能以術法,讓自己稍微涼快一些。
羽旭玄并非赤陰城的掌教,然而對于赤陰城的作用,卻更勝過節法,是赤陰城真正的鎮山之石。
不說那天下第七修的身份,只憑羽旭玄與他師尊的交情,莊無道就需得畢恭畢敬。
羽旭玄修行至今也不過一百九十余年而已,看來大約二旬年紀,面相年輕俊美。
不過當莊無道面見時,卻仍能從羽旭玄眼中,發現幾許疲態。不過依然自信,眸子里精光熠熠。
“——老友節法愛徒,穎才榜第二十六位,離塵宗本山秘傳,當世練氣境第一人。本來兩月之前,我就想與無道你見上一面。然而諸事纏身,又身有不便。結果一直拖到了現在,卻是我羽旭玄失禮了,還望無道你莫見怪”
“不敢”
莊無道微一俯身,以示謙遜。說沒什么怨氣,那是假的。然而他也知曉羽旭玄這兩個多月,確實是忙的腳不沾地,除了自己的寒毒病情,還要接待諸宗諸派的來人。光是中原之地,就有五位元神修士前來。
能夠專門抽出時間來見他,已經極其不易了。
“師叔乃我等后輩弟子楷模,威名遠播四海。無道亦欽慕師叔已久,能見一面就已是幸事。”
今日一見,確是聞名不如見面。羽旭玄的風度氣量,無不讓人心折。
便是莊無道心內,也生出了幾分崇敬之意。不知自己日后,能否做到如羽旭玄這般?
“吹捧之言,就莫要提了。你不見怪就好,日后無道你的成就,只怕更勝于我。說來我那節法老友,如今可還安好?”
禮儀式的寒暄了幾句,又問了些離塵宗內與節法真人的情形,羽旭玄滿意之后,才又笑問。
“我知無道擅長醫道,我那徒兒困擾十余年的腐骨噬心掌力,便是由你治愈、這次喚你過來,一是為見一見,一百年后將蓋壓當世的英杰。二則是想要無道你幫我看看,我這體內的羽蛇化寒毒,可有辦法治愈?”
莊無道精神微振,知曉已入正題,聲音沉靜自如道:“羽蛇化寒毒,最佳的解法,就是火玉丹與三分凰血丹。其余的療毒之法雖有,卻遠不如這二種丹藥之效。若是連那些金丹醫修都無可奈何,那么無道也無能為力。這次無道來此,只能看看此毒是否變異,又或其他緣故,還請羽師叔,莫要抱太多希望。
羽旭玄差點苦笑出聲,他還能抱什么希望o請莊無道過來為他探診,只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已,是逼不得已后的無奈之舉。
哪怕是莊無道,曾經為師曼真治愈了煞掌。
“不知無道,能否為師叔探脈?”
莊無道只看羽旭玄的表情,就已知這位羽師叔心內的大致想法,不過卻并不在意。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差不多的念頭?權且一試而已。
“探脈么?可以”
羽旭玄略略思忖,就微微頷首,表示同意。探脈對修士而言是禁忌,自身的功法品階,秘術層次,甚至靈竅的數量,在他人眼中再無秘密。
不過這些天為他探診的不下百人,也不差這一個。
莊無道則默默無聲,走到羽旭玄的身前,伸出了兩根手指,搭在了羽旭玄的左腕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