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殿堂寬達三百丈,高亦有十丈之多,完全拓印下來所需的二階獸皮與蘊元石,堪稱海量。
還有那穹頂的群星圖圖案,亦有百丈方圓,哪怕缺了一邊一角,都有莫大的影響。
不過莊無道在數月前收了葉真的小虛空戒,此人明顯籌謀已久,其中就有不少用來印制功法的器具。而后他在方孝儒,還有四象殿那里,也搜刮到不少。莊無道手中的材料充足,就是以一人之力,要完完整整將圖壁中所蘊的劍意一并保存,頗有些費功夫。
好在還有飛鵠子,兩人聯手一起合力,彼此配合默契,過程倒也算輕松。用了兩個時辰,才將這門‘七殺無妄劍,錄制了兩份,各自保存。
而后當二人,從內門走出這星海殿時,只見眼前,又是一座一百丈的白玉石橋。
核心處的云海殿連帶周圍的園林,占據了足足五里方圓,位于這小湖的中央處。
有四條白玉石橋,與包括星海殿在內的內四殿連結。此處由照空鏡灑下的紫色靈輝,更為強盛。
當年的小湖早已與這大湖為一體,而云海殿周圍的園林,則亦殘破不堪。
不過莊無道此刻注目的,卻是他遠遠望見的那數個身影。燕鼎天、智淵、法智、司馬云天,還有兩位容貌陌生的年輕修士,或立在那斷浪殿前,或站在了烈陽殿橋頭之上。俱都是筑基初期的修為,年紀也都在二旬左右。
莊無道看時,那邊幾位,以都發現他二人到來,紛紛注目。法智司馬云天與他對視了一眼,瞬時火花四射,殺機隱伏,而后三人,就又不約而同,齊齊移開了目光。
那燕鼎天則大笑這高聲言道:“之前我與智淵,還說起無道你。萬幸能見你安好,總算可以放心。我就說以你莊無道之能,又豈會失陷在這區區禁陣之內。”
“勞燕兄擔憂了”
莊無道笑了笑,淡淡應了一句,又朝著智淵頷首示意,接著才又看向眼前的這座石橋,而后莊無道的眼神,就漸顯凝重。
“我與智淵,是大約一日之前到的烈陽殿。在這里,已經被阻了十多個時辰,毫無辦法。”
燕鼎說完,又瞥了那法智與司馬云天一眼道:“這二人,來的還要比我更早些。至于他們在此處,呆了多久,這我就不知了。”
一邊聽燕鼎說話,莊無道一邊仔細觀察,總算確證了自己方才的感應。確實沒錯。
他與飛鵠子的眼前,看似有一座白玉石橋,可通往云海殿。可其實這座橋,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說,這座橋已不在他們所處的這一空間之內,其實是在另一時空,單獨存在著。就似一副畫,中間被生生的挖去了一塊。
——這里的世界,同樣已被大面積的割裂,眼前分明有著一層看不到的界限,一堵無形的墻,攔阻在前。
不止他這里如此,恐怕那斷浪殿,烈陽殿與羽衣殿,也是類似的情形。才能使法智與司馬云天頓足于此,一日一夜都束手無策,不能再前進一步。
不過看此處幾人的神情姿態,都是淡定自若,并無什么憂愁之色。耐心十足的在原地等候。
即便身側的飛鵠子,也似乎是胸有成竹,并不試圖突破,這層無行的屏障。反而眼神饒有興致的,看向另兩位年輕修士,
“正道之中,似乎無此二人既然進入離寒宮之前,都與我等一般是練氣境。估計這兩位,也不在穎才榜上前三百之內。”
飛鵠子猜測著:“身上煞力隱含,應該是魔修一脈,就不知是魔衍門,還是森羅寺的弟子。”
魔道修士在天機碑上的評價,一向不高,不過莊無道卻絕不敢小視。
別看這二人的修為,如今與他相仿。穎才榜上的排位,可能不入前三百,甚至未曾名列榜單之上。
然而魔門功法,入門極速,修為可突飛猛進。今日他們同為筑基初期。然而最多三五年內,這兩人就可修到筑基后期。快了他們這些正道修士,不知多
魔門功法真正的難點,是突破屏障之時。莊無道自己也是如此,進階之前,需要以大量的時間,來純化打磨自己的真元道力。而魔修則更需大量的法力積累,同樣耗時日久。
除此之外,魔道修行,靈根天資同樣很重要,然而心志毅力的重要性還要更強過資質。金丹境是一個死關,天一界近九成的魔修,都因心志不足,在沖擊金丹時折戟沉沙。也因此故,穎才榜上的魔修,大多都是墊底。
然而只需安然度過這一關,那就前程無量。這些金丹魔修在天機碑上的排位,也會大幅度的提升,名次往往會躍居許多正道修士之前。
而魔衍門與森羅寺,更是世間少有的幾個,可以公開亮出名號,甚至盤踞一地的魔道宗門。一個地處東域,幾乎與離塵宗接壤。一個則是緊臨著玄圣宗,都控制有百余國度,雄霸一方。
控制的地域雖少,然而其宗派內的元神魔修,卻都不在少數。排名魔門第三的森羅寺,也有著足足六位元神。所以能在玄圣宗的眼皮地下,逍遙自在。
不過魔門在天一諸國實力不弱,卻終究不是主流,只能抱成一團取暖,茍延殘喘而已。
萬年前魔修橫行,然而諸多正派養精蓄勢,在大靈朝崛起之后,聯手一場誅魔之役。將天下魔修,誅絕掃滅了大半,才有這萬年以來的天一盛世。
莊無道同樣仔細注目了這二人一眼,可除了感應這二人,的確身后魔息煞力之外,就看不出什么究竟。
而也就在這時,最后那座羽衣殿前,也出現一個身影。卻是一位二八芳華女子,手持著一口劍,一襲粉紅紗裙,臉上蒙著白色面巾。膚如凝脂,氣質清秀絕俗,那雙寒星般的眸中,卻又隱透銳氣。
望見這女子到來之后,那飛鵠子的臉上,頓時浮出了幾分莫名笑意:“人總算湊齊了——”
“湊齊?”
莊無道挑了挑眉,不知飛鵠子之語,到底何意。不過轉瞬之后,當那蒙面女子,也踏在了白玉橋的橋頭之前,莊無道就已霍然明白,飛鵠子方才語中之
整個空間,都在震顫,那上空的照空鏡,更是紫光大放。瑞氣千條。垂照而下。
周圍的空間封禁,迅速消弭。割裂開來的虛空,在不斷的彌合。
那白玉石橋前的無形屏障,也在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燕鼎天一定會告訴莊兄,禁湖宮內一共是有離寒宮內九門最上等的傳承功法吧?確實是如此,只是云海殿的這門傳承,卻又與其余八種不同,據說是介于秘術與功法之間,這才是離寒宮真正的根本。離寒宮所有內四殿的圣子圣女,都有資格修習。而能順利通過這禁湖宮內,諸般禁法之人,對空間術法的領悟與運用,往往也都能有不錯的天賦。”
天地震蕩,這湖泊內暗潮四起,飛鵠子渾不在意,踏上了那白玉石階。
“不過離寒宮每次試煉弟子,卻有一個規矩,需得內四殿的圣子圣女全數就位之后,通向云海殿的石橋才可通行。由擁有圣子與圣女資格的幾人,在云海殿中再決一高下,爭奪云海圣子的資格。萬年之后,這些都已無意義。傳說中,云海殿那門絕頂圣法,也毀在離寒宮那場滅門大劫中,早已不存——”
遠處的云海圣殿,確實只剩下了殘垣斷瓦,一片廢墟。哪怕是由這世間最堅硬,最牢固的石材,在元神境的爭斗中,也無法完整保存。未曾徹底化為齏粉,就足可見當初的離寒宮建造這座大殿時,的確是用料十足。
此刻莊無道遠遠的看去,更生出一種怪異的視感。只覺里面那些事物的比例,有些不對,都似縮小了數倍一般。尤其里面生出的那些水草,顯得特別的細密。可惜模模糊糊,有一層視障阻截,看不太清楚。
然而中央的云海圣殿,僅從那殘余的幾段墻壁來看,除了多出了幾個偏殿以及一大群配屬建筑之外。那主殿無論長寬高度,又都與其他八座圣殿相仿。
“——不過這卻是我赤陰城與天道盟,還有那中原三圣宗的一個機會。只需這天下數萬練氣境,有八九人得入內四殿,就可使這離寒宮第三層最核心的禁制破除”
隨著飛鵠子的言語,天空中那面青銅境照下的紫色光輝,終于漸顯黯淡。
然而這云海圣殿附近,卻并未就此消停,那異常的空間震蕩,反而在不斷的加劇。隱隱可見有六七道刺目光痕,陸續出現在了云海殿的外圍。尤其是在西側,那烈陽殿相對的橋頭處。
都是由外力破開的空間裂隙——并非是如早先四象殿前那般的空間割裂。而是來自于離寒宮外的力量,正試圖強行打通與這封靈之地間的通道壁障。
而出奇的,這禁湖宮上空處的照空鏡,卻對此全無反應,仿佛沉睡了也似
是因此處的禁法,早已在萬年前,就已被摧殘大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