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蝶過處,所有的綠霧皆被排開。莊無道隱隱望見,一個雙臂化成無數觸手的煞尸身影,在往遠處奔逃,
還沒來得及細想,在他的身下,就又有無數綠藤,抓住了他的足部,而后迅猛如蛇的攀援而上。而綠藤之上,更似附有劇烈的魔毒,與他身外的罡氣接觸,立時就發出‘茲拉,的響聲,黑氣蒸騰。
不過就在一瞬之后,那王燕兮真人的身影,就到了他的身前。一聲冷哼之后,信手一拂,就有一團火焰燃起,將那些綠藤,就在一個眨眼間,全數燃燒成了火焰灰燼,
而后王燕兮又屈指一探,隱在尸毒綠霧,向莊無道襲來的近百只綠色甲蟲,也被一股強絕之力,碾成了碎末。
一口紫色小劍,往綠霧深處穿擊而去。將那只百臂煞尸的胸部,一舉洞穿
后者頓時身軀一軟,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戾煞之氣升騰,已是死得透了
這煞尸之屬雖是人形,然而身體的結構,卻與人與獸皆不相同。要害不在頭部,而在蘊藏于胸膛之內的尸核。尸核破碎,這只煞尸也就再沒有了憑依。
此時諸人都已安寧了下來,其實本就沒多少險況,且一大半的襲擊,都是正對莊無道而去。其余諸人,最多只有牽制而已,故而無人身死,只有寥寥三人受了輕傷。都是被隱在毒霧,另幾頭三階煞尸所傷。只需服用預防尸毒感染的丹藥就可,以筑基修士的體質,不用半日就可愈合。
“這位尸王,看來還真是個明白人,估計是已盯上了莊師弟。如此說來,我等仍需小心。”
那任寒輕聲一笑,語雖無譏諷之意,位置卻是不經意的,向莊無道再靠近了幾分。
那衛則臣三人,也都是同樣的動作。這個距離,既可互相照應,隨手出手援助,也隱隱將莊無道,護在最央處。
四人都是出身離塵的金丹修士,此刻雖是脫離了宗派,本身卻仍與離塵宗榮辱一體,關系密切。
不論同門之誼,僅只是東泉宮覆亡之后,幾人身后宗族的收益,足以值得他們盡全力對莊無道照拂護持。
而嚴銘的臉上,卻已覆上了一層青黑之氣。他言語未落,就有煞尸襲擊,幾乎就使莊無道落入險境,這無疑是在他們臉上,重重扇上一個耳光。
不過這些天,可能已經被墓內煞尸打擊的麻木。嚴銘并未生怒,只搖著頭道:“看來還是有些漏網之魚,莊道友是此行關鍵,下面那位,只怕不會就此于休。我估計這次,只是試探而已。”
莊無道倒未怎么在意,轉而用贊賞的眼神,看著旁邊的莊小湖。
剛才臨機應變,還算不錯,用他賞賜下的一件紫水旗護住自身,另以一口水云靈劍傷敵,將襲來的一只三階煞尸逼退。又在這不到無息的時間內,用蘊元石在自己的腳下,布下一個小小的三才靈陣。
雖是依靠身旁的同伴相助,才最終將那頭煞尸斬殺,可就憑她這番布置,就至少可支撐至少一刻時間。
臨敵反應還算不錯,也不全然是一廢物。
莊小湖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奴婢以前,也曾與其他修士爭斗過的,也常出入那些古修洞府遺跡。像這類煞尸,見過不少。”
莊無道這才想起,當年初遇此女之時,莊小湖也能在大戰之,從容破陣
哪怕是后面身處劣勢,也未曾有絲毫裝張動搖。
只因此女當初降服于他時,怯懦的形象,太過深刻。而這幾年在他面前,一直是畏畏縮縮。
以至于莊無道都差點忘了,似莊小湖這樣的散修出身,能夠筑基成功,又怎可能是幸至?與人爭斗,是常有之事,手只怕也有不少條人命。
能夠護住聶仙鈴,不被那莫法懾服,就已可見此女性格,并不是真正的怯懦
怕是因幾年前之事,獨獨對他畏懼有加,在他面前才會表現的如此不堪。
繼續前行時,所有人都多了幾分警惕。莊無道亦是凝神戒備,正如那嚴銘之言,那位尸王既也知他的關鍵之人,那么其手段又豈會就此而止?
這次試探,多半只是看看諸人強弱如何,他莊無道本人實力又是怎么,該從何處下手。
不過到底是煞尸之屬,這尸王雖有智慧,卻也有限得很。這樣固然是探出了他們的虛實,卻也是打草蛇驚,讓諸人有了防備。
只是不知為何,莊無道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妥,可一番長考沉思,卻始終沒能尋到其關節所在。
進入第三層時,莊無道就已能看清楚許多戰斗的痕跡。整個墓室規模宏大,數十上百條廊道縱橫交錯,在綠色毒霧籠罩下,宛如一座迷宮。
對于修士而言,倒是沒什么,即便神念不能伸展,也可在這墓出入自如
真正危險的,是隱伏在綠霧,似乎無處不在煞尸。一不注意,就可能遇襲,運氣差點,甚至可能直接走入尸群合圍而不自知。
這幾十天內,珠光樓的修士,大半都是因此故而受傷身死。
而就莊無道眼前望見的那些痕跡,戰況可稱是慘烈。整個三層,到處都是坑洞,有些甚至于脆就是坍塌了下來。
不過諸人猜測的尸王后手,一直都沒有到來。莊無道四處看著,而后好似不經意的詢問。
“嚴兄之前遇襲之處,莫非就在此處附近?”
“不是,是在第五層的東面。”
嚴銘并無防備,也想不到莊無道,會對差點把他襲殺的那頭煞尸感興趣。
“這第三層,我與幾位同修曾仔細清理過一次,到現在還不足十天。即便還有些隱伏,也不會超過十指之數。真正麻煩的,是第五層之后。”
莊無道目光微閃,就不再多問。只是這一刻,他卻覺后背,微有異樣。
猛然回頭,莊無道就見身后處那蕭靈淑正注目著自己,當與他視線相對之后,又忙偏開視線。
莊無道略略凝眉,而又掃了那其余太平道修士一眼。這幾人一直都還算老實,方才哪怕是他看似陷入險境時,也沒什么可疑動作。
也不知這幾人,是真對他沒什么想法,還是顧慮王燕兮,未敢出手。
“這些太平道的人,好生古怪,該不會是沖著主人你來的?”
莊小湖小心翼翼的猜測,眼神忐忑不安。對蕭靈淑的防范,還在那些煞尸之上。
莊無道沒理會,心里已經在謀劃,如何找個機會,坑這些太平道修士一把
兩家本就是死對頭,做這種事他是毫無心理負擔,只需不讓珠光樓之人察覺出端倪就可。
想必太平道之人若有機會置他于死地,也絕不會錯過。
然而一直到第四層,都是無驚無險。莊無道終究還是沒尋到合適的世紀,本身也再未遇到險情。
四層內零星幾只煞尸,也都被珠光樓的修士利落清除。
可那嚴銘與王燕兮,卻并不見絲毫輕松之色,反而眼神更是凝重。
莊無道心內亦微微一沉,遠處不到一萬二千丈,就是珠光樓選的布陣之地。而此刻越是風平浪靜,越是證明那位尸王的隱忍。
不動則已,一動則必如雷霆之勢,凌厲兇險到極致。
而就在這時,他靈念突有感應,準確的說,是墨靈的感應,
哪怕是妖仙之后,墨靈的神念也不過只能遠及四千丈左右,與現在的莊無道相當。
這頭三足冥鴉初生才不到一個月,相當于妖獸的哺乳期,連站立都困難。
每天十二個時辰,墨靈有大半時間都在沉睡,剩下的時間就是在進食。
不過自從進入這大素皇陵之后,這墨靈就不知何故,精神十足。
而此刻三足冥鴉感應到的,就是在二千七百丈外,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機。
不過那王燕兮真人察覺異樣時,還在莊無道之前,冷聲一笑。
“孽障,你總算是忍不住了——”
抬手就是三道刺目光華,往那兩千丈外遙擊而去。
莊無道隱隱認得,那正是太一誅邪神光,以四階符寶打出,整個千丈方圓之地都被籠罩。
那處附近的慘毒綠霧,也在一瞬之間,就被那刺目白光強行凈化消除。里面的尸毒蠱蟲,全數蒸發消融,四處都是水白煙霧。
太一誅邪神光是幾十萬年前的太一門流傳下來的功法,本身威能泛泛,最多不過四品,卻極善誅邪除魔。辟邪之效,遠在都天神雷之上。遇到煞尸邪魔之屬,效果比之一些二品的功決,還要強力。
當年的太一門已經煙消云散,可這門功法卻流傳了下來,而據說這位燕兮真人,就曾得到過這門功法的完整傳承。
三枚符篥打出,王燕兮的那口紫色小劍,也同樣疾飛而去。有綠霧阻隔,在場主諸人只能聽得一連串金石交擊的聲響。
只有莊無道,能借助三足冥鴉的靈念,能清晰感應到那邊情形。
那赫然是一頭三人高,渾身肌膚泛黃的高大煞尸,在硬接三道太一誅邪神光之后,與那紫色小劍纏斗著。赤手空拳,動作笨拙,頃刻間就被那紫色小劍,斬十數次。
不過這煞尸肌膚,卻有如鋼筋鐵骨般,被這法寶級的劍器斬,也不過是在肌膚上留下一條條白痕。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