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離塵本山一萬里之外的云空,一條血色小船正漂浮于此。模樣似漁家烏篷小舟,船上總共四人,只有一人正坐在船艙之內,閉目靜坐著。若此時莊無道在此,必能發現,這靜坐之人的面貌,赫然正是他正與之激戰的魔檀子。
另還有一人,坐在船頭處。一身白衫,胸襟敞開,恣意隨性的一杯杯喝著酒。可若仔細看,卻會發現那酒水赫然是血紅色,似血漿一般,透著一股強烈的腥氣。
不過這人卻甘之如飴,仿佛自己喝的,是絕頂的仙釀。
而另一人,則在船尾坐著,身前擺著一張琴案。同樣神態寫意,雙手操琴。琴聲有如仙音,悅耳繞梁,引人回味。
不過琴音卻又含著凌厲殺機,這血船周圍三百里范圍內,幾乎所有的鳥獸魚蟲,只要稍有些聽力的,都已死絕。無一例外,都是七竅溢血而死。
這人身前,還有一個海螺一般的事物,發出陣陣靈光。在此處彈琴,卻可音傳萬里之外。
血船上方,無數的都天神雷匯聚,連續不斷的轟擊而下。還有整整千口飛劍環繞,尋機而入,不斷的往船內刺擊。
最后一人,就立在這船頂處。身后張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漩渦。那些高達五階的都天神雷轟擊而下,卻都被這黑暗漩渦,強行吞噬了大半。
而那些飛劍,都被一片片數量相當的血色弧形飛刃,飛掃蕩開。
即便有一兩口飛劍遺露,又或者有五階都天神雷突破封鎖。那飲酒男子,隨手灑出了一片酒水,就可將紫雷撲滅,使飛劍彈回。
一直如此僵持著,直到船艙之內,魔檀子忽然一聲悶哼,口中溢血。滿目驚異的,緩緩了睜開眼。
那飲酒男子首先察覺,笑望了過來。
“魔檀兄,可是已經有了結果?真有七階陰魔血葵?”
“那陰魔血葵我還沒看見影子,卻遇見了一不得了的人物”
魔檀子搖著頭,隨手以袖角擦了擦自己嘴角處的血液:“可否幫我去查一查,那莊無道在天機碑上的排位,到底排名幾何?拳法排位,劍道排位,術法排位。擅長什么樣的無道功體,什么樣的術法,什么樣的玄術神通,又有什么樣的道體,天賦資質,五行靈根等等,最好是一樣不缺。立刻我知你們魔衍門,一向消息靈通,更擅長術算。不過最好是再聯絡一下刺魔宗,探一探此子的根底。此宗對那莊無道的了解,應該最為詳細。”
“莊無道?”
飲酒男子挑著眉,笑了起來:“此子不是兩年之前,才勉強七轉成丹么?現在天機碑上的排位,應該是在千位左右,不入金丹榜內。魔檀怎就如此在意,即便要查也不是現在。”
“千位?”
魔檀子回以冷笑:“三階的不滅道體,硬接我一品‘元滅融金式,連續十三指而安然無恙。金丹境四重樓,力量最高可至六十萬象。這樣的人物,排位只有千位?是我魔檀子眼瞎了,還是此子一身實力,藏得太好?”
見飲酒男子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凝然之色,魔檀子又搖頭道:“此子方才,已經逼我用了一枚血身人偶,代承一死。而我觀那莊無道一身實力,只怕還遠不止此。尤其一身玄術神通,才展露不到一成。若無此子實力詳細,只怕與他這一戰,我魔檀子說不定要陰溝里翻船。這次你我幾家聯手,也再沒什么意
飲酒男子頓時動容,眼中閃過了莫測之意。
“此言當真?此子當真有如此能為o”
“步玄清”
魔檀子面色鐵青,隱現怒意:“若非真是事不可為,我何需如此丟人現眼
“我自是信得過魔檀兄,只是兄臺之言,太匪夷所思,讓人不能置信而已
那飲酒男子一笑,手中杯內的血酒,忽然無火自燃。
“此事簡單,最多一刻之內,就自可見分曉。我魔衍宗能查到的此子一切詳細,都會送到你手中”
中原大地,大靈國靈京城內,天機堡前。此處一如往日,門庭若市,人流如織。出入過往,雖無一不是有道修士,卻都謹守規例,井然有序的依次魚貫入內。天機堡門之外,此時赫然排著一條長龍,近百位修士,排隊靜候,其中甚至不乏金丹修者。
直到一群身穿血衣者,到來此間。為首一人,大約四十歲許,面上兩道如蜈蚣般的血紅疤痕,面貌猙獰恐怖,
修行有成之士,不但可自愈身軀,也可修復舊創。然而此人的瘡疤,卻不知何故,仍舊留在臉上。
隨著這行人到來,整個天機堡前的氣氛都為一變,低沉壓抑,凝冷肅殺。那疤臉修士,視線如擇人而噬的毒蛇般掃了那些排隊的修士一眼,而后冷冷一笑,
“本人魔衍宗金玄齡,今日有事查詢天機碑,還請各位海涵,方便一二
那百余修士一陣沉寂,而后都不約而同,紛紛后退一步,讓開了道路。其中兩三位金丹,稍稍沉思,也同樣往旁一讓。
那金玄齡一笑,帶著身后一群血衣修士,大刺刺的往天機堡內行去。
此時看守堡門之人,是天道盟一位名喚歌幽子的金丹修士,見狀之后,立時眉頭緊皺。
“不合規矩”
雖是這么說著,卻并未有阻止之意。而金玄齡的足步,也微微一頓,回望身后。
“不合規矩么?我金某可未強迫,是這些人自愿相讓。不知你等,可有異意?”
歌幽子依然眉頭不展,眼蘊怒意。說什么自愿相讓,只是因懼魔衍宗勢大,行事也不擇手段而已。
今日這里,有誰敢對金玄齡說個不字,只怕明日就要橫尸街頭。
此事他也無奈,這金玄齡至少表面上,確實沒有違逆天道盟敲定的規條。可這等舉動,卻等如是裸的,扇著天道盟的臉面。
“沒有么?那就多謝諸位相讓了。”
哈哈大笑,金玄齡隨手將一個鼓囊小袋丟到了歌幽子手中。
“三百枚四階蘊元石,接著你們天道盟的規矩,單獨使用天機碑的價格,我魔衍門翻三倍。歌幽子兄,你們天道盟與燕家最近麻煩不小,我魔衍門,并無意與你們天道盟為敵。行個方便,應當無妨?”
卻不等這歌幽子回話,金玄齡就已大步邁入堡內。
此時堡內那天機碑前,還有著二十余人,同樣在列隊等候著,望見這群血衣修士進來之后,都是面色大變,似乎遇見瘟神一邊,都下意識的后悔數步。
那金玄齡也不理會,直接走到最靠近天機碑的一人身前。
“小修魔衍宗金玄齡,有急事需使用天機碑。不知諸位可否將查詢天機碑的順位相讓?我魔衍宗愿出十倍重金”
那人臉上血色褪盡,忙又退后數步:“不敢,金兄只管用便是”
金玄齡的唇角,頓時微微挑起,而后目光又再次陰冷起來,掃視了周圍諸
“那么爾等,還站在這做甚?魔衍宗查碑,封堡了”
說完之后,金玄齡就不再理會這些人等,直接大步就走到了天機碑后,五顆三階蘊元石同時丟落。
“查詢,離塵宗莊無道”
此時那些查榜的散修,還未來得及退走。有人大著膽子偷偷側目眺望,只見那石碑之上,赫然一行字跡顯出。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總榜排名兩萬五千九百六十四位。生于周國沈莊,現居南屏山脈地魔窟。離塵宗天一別院門下弟子,年歲三十四,筑基境十二重樓。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
幾個窺榜之人,皆是面面相覷,眼現不解疑惑之色。這魔衍宗,為何要查那離塵宗莊無道?
難道說,這當世第二魔道大宗,與這離塵高徒,有了什么恩怨不成?
不過這些人雖是好奇,卻都不敢議論,也不敢多留。在那血衣修者的目光逼迫之下,陸續走出天機堡外。
而此時,金玄齡又是十幾枚三階蘊元石丟出。
“仍是離塵宗莊無道,術法,拳法,劍道,遁法,天資潛力——”
隨著金玄齡的聲音,那天機碑上,也顯出一排排的紫色字跡。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術法排位八千四百二十二位。生于周國沈莊,現居南屏山脈地魔窟——”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拳法排位九千二百零三位——”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劍法排位一萬一千二百二十四位——”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遁法排位三千四百七十四位——”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潛力排位未知——”
每一行字跡顯出,金玄齡的眉頭就更緊數分,結成了一個刀刻的‘川,子
而在身后一個二旬左右的青年。則發出了一聲輕笑:“看起來,這曾經穎才第一,也不過如此。倒是遁法,甚為了得。不過為何是筑基境十二重樓,難到真的渡劫失敗,或者跟本就未曾結丹?”
金玄齡‘嘿,的一笑,這說話之人,是門內一位金丹長老的弟子,天資不錯,筑基六重樓境界,一向都很受寵愛。
他卻猛地回身,一拳砸出。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這說話之人的頭顱,就被生生砸爆。血肉碎散,灑于碑前。
而金玄齡,則面無表情,將整整一袋的四階蘊元石,灑落于碑前。
“再查,離塵宗莊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