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因有大都習有駐顏之術,面貌通常都是極其的年輕,所以一般辨識年紀,都不是通過容貌,而是骨齡。不過這也只有高階修士,看低階修士時,才能看得清楚,
不過眼前這女子,容貌不下于羽云琴,年紀也絕未超過四十。在修行界中,不過是小女娃般的年紀。眼神純凈清明,顯然是未曾有過太多經歷的。
而一身修為,卻已是元神之境。讓到了四十余歲左右,才靠著節法之助成就元神的莊無道,不禁一陣汗顏。
而此時這蘇云墜,先是愣住,而后須臾,就滿臉都是淚痕:“正是云墜,蘇云墜少宮主你還記得我?”
莊無道默然,任山河有靈奴十位,奴仆數百,這蘇云墜正是其一。
昔年萬西林蘇家被滅滿門,蘇云墜其時二歲,被任山河順手救下,帶回自己的重塵宮內。小仙師日理萬機,自身修行之外,還需處理一些宗門事務,其實也沒怎么加以照料。然而這蘇云墜卻似發了瘋的野草,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瘋狂滋長。短短十余年,居然就成就金丹之境。這才被任山河注意,讓其成為自己的隨身侍婢。
后來蘇云墜體內魔種爆發,身軀被染化,神念入魔,再瞞不過世人,開始四處逃遁作亂。赤神宗迫于世人壓力,主動出手將其拿下關押。而后其座下所有的靈奴仆從,都全數星散,只有這位才跟隨任山河不到五年的小女孩,始終如一的跟隨。
在任山河記憶中,因此女修行進境罕見之故,赤神宗內九脈,都對這女孩頗為看重。甚至還有幾家高人,有意將其收為秘傳弟子。
卻都被蘇云墜推拒,以死相逼。執意跟隨照顧自家少宮主,哪怕是一起入魔劫死獄也是甘愿。
這小女子的脾性,確實是倔強,可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真以為那魔劫死獄,是什么好地方?
對于自家的少宮主,也確實情深意重,只因在她幼時救了其一命,便愿以命相抵。
可惜的是任山河,對她卻不怎么在意。臨死之前,對于這小女孩,無一言片語的交代,可見性情如何。
莊無道不禁冷笑,他自問是個寡情之人,可也不如這位心性涼薄。對于真正記掛自己,愛重自己的,并不放在心上。對于那個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反而是情深意重。
不但是個廢物,更是個賤骨頭
不過,自己不認得她,這又是怎么回事?
意念在記憶中搜索,莊無道才知,在幾年之前,任山河入魔最嚴重的時候,確實是神智全無,六親不認。好幾十位同門弟子,都傷在這位手中,
臨到最后,將死之時,才恢復了幾分清明。可惜,仍舊不能徹底清醒過來,了斷情孽,扳回一層。
“我這是在何處o”
目光收回,莊無道繼續看著四周,他身軀俱被鎖在這飛輦囚車之上,動彈不得,只能通過柵欄看著上空。
“你——”
話到嘴邊,卻忽然住口。莊無道只覺自己喉間有如刀割,火燒火燎,難受無比。大半的力量,都在同化身軀,便連體內傷勢,都無力修復。
因太久未得血氣滋潤之故,自己的聲帶,赫然已經撕裂。一個歸元境的修士到了這種樣的地步,已經是差不多山窮水盡。
“此處是劫含山北面,距離魔劫死獄還有兩個多月的路程”
蘇云墜飽含希望。眼中閃爍微光,少宮主即已清醒,說不定可在這兩個月內驅逐魔煞,正本澄源。返回再不可能,可至少能免除‘魔劫死獄,之劫。
不過隨即她就又注意到,莊無道那于涸的嘴唇,枯槁無比的面容,立時起身道:“少宮主且等等——”
身影閃化,蘇云墜消失在這囚車之內。過了大約兩刻時光,少女就又回來,手中多了一個小壺。壺嘴抵著莊無道的嘴唇,里面一道水液,傾倒了下來,
如久旱甘霖,莊無道立時饑渴的吞服著這壺內的靈液。一股清冷涼意,沁透肺腑,說不出的舒適,體內于涸的元氣,也恢復了一些。
這是靈露,也不知蘇云墜是從何處采集過來。正是天地間黑暗與光明交替的一瞬間產生,含著濃郁的日月精華。這么一壺,就可使他恢復身體的時間,節省至少兩日。
可這壺水,莊無道才喝到了一半。一道鞭風,忽然從囚車之外襲來。將蘇云墜手中的玉壺,生生的抽飛。女孩的手腕之上,也多出了一道刺目紅痕。
莊無道頓時目光微瞇,向那鞭風的來處望去,而后只見一個渾身銀甲,氣質桀驁陰厲的中年男子,從囚車之外踏
看其骨齡,大約是六百歲左右,歸元境修士,略微下彎的鷹鼻,尤其惹人注目。此時正神色陰晴不定的,冷冷瞪著蘇云墜:“日月靈露,是誰讓你給他服食?”
“是奴婢自做主張——”
蘇云墜彎下身,面帶乞求向此人屈膝一禮:“還請真君開恩我家少宮主,已經有一個多月時間,未曾進過丹藥食物。又被這滅元鐐困鎖。再這么下去,怕是要撐不住。”
“撐不住了?”
這銀甲真君冷聲一笑,目光掃著莊無道渾身上下,那已被魔化的部分身軀,而后冷笑:“他撐不住,與我何于?也是活該,只要不在這囚車上死掉,活著送入到魔劫死獄之內就可。其余一切,都與本座無關。倒是你,既是自做主張,可已知錯?”
“奴婢知錯,也愿領罰。”
蘇云墜的面色如紙般蒼白,卻依然不愿就此放棄。似知哀求無用,于脆收起了求乞之色,語氣倔強道:“還請乘云真君再考慮一二少宮主在無明上仙眼中地位非凡,離塵宗幾位上仙與大天尊,亦愛重有加。若這些位,得知真君所做所為,只怕會生雷霆之怒”
“雷霆之怒?為了這個讓赤神宗臉面丟盡了的魔道高徒?”
那名喚‘乘云,的合道真君一聲冷笑,口中繼續譏哂道:“你倒是忠心耿耿,不離不棄。不過又可知此時若讓他恢復了法力,有希望掙脫這‘滅元鐐,時,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將你脖頸咬斷,噬你之血?又或者是留你性命,以歡喜之法奸淫,吸你精氣。”
莊無道聞言失笑,這位乘云真君,倒也沒說假話。以他現在的狀態,確有此可能。
也幸虧是五種精焰,還有那混元天極神爐,,都隨著他的魂竅,一起帶了過來,
有著這個半完整的內天地在,否則此時的他,必定是對靈力饑渴無比。渾身麻木刺痛,恨不得生飲人血。魔修對人血精華與元氣的渴望,足以影響人的神智。而他現在,雖未被完全染化,卻也可算是半個魔修。
不過混元天極神爐,乃是半個內天地。雖有‘滅元鐐,困鎖,靈力卻可自給自足。只是恢復的時間,會稍稍慢些
而蘇云墜也毫未動搖,面色不變:“少宮主他已恢復靈智,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且即便少主真變成了魔修,這‘滅元鐐,極其堅固,大乘修士都難破開。以少宮主的虛弱,如何能夠辦到?”
一壺日月靈露,又能使任山河恢復多少法力?只能勉強抵御魔煞。
“這些我不管其實你要給他繼續服用靈露也可”
那乘云真君唇角微挑,目光熾熱渴望的,望著蘇云墜白嫩優美的脖頸:“還是那句話,我頗羨云墜你的人品姿色。只需你能從我之言,如了我愿。那么一切都可依你。這靈露無論他服用多少瓶都可,甚至可出手助他體內的鎮壓魔煞之力。云墜你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