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紫金色的光影,如電如光,迅疾難見,直到一千里外處臨敵之時,才頓了一頓。使此間眾人,終于望清楚來者的身影相貌。
赫然正是素寒芳,不過此時的情形,卻與十六年前的時候截然不同。渾身發出熾烈金芒,那紫金光華赫然籠罩萬丈,氣勢就如烈日一般,純凈而酷烈。身后更有著一雙長達百丈的紫金色羽翼張開,點點金光不斷從翼上游離,揮灑數里。
先是冷冷的看了莊無道一眼,而后此女一雙鳳目,就又看向了那血祭臺中。而后素寒芳的瞳孔驟縮,眼神怒極,金色的光輝,從內炸閃而出。
“任山河,你!畜牲——”
整個人瞬時化作了一道金光,朝著莊無道疾刺而來。謝婉清就在附近,見狀不由一聲冷笑,同樣身影虛化,幻成了一的音紋半途攔截。
“小丫頭,那邊我家主上正在敬奉阿鼻魔主,可不能任你驚擾。要想過去,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隨著這一聲輕笑,二人的劍光,在虛空中已經交撞了無數次。都是快得不可思議,一個瞬間,就已是數百余擊。
忽然謝婉清一聲驚疑,忽然身形顯化,右邊肩側,現出了一絲血痕。人則不可思議的,定定的看著素寒芳。
此女應當還只是八階巔峰而已,可方才之戰,哪怕她有‘小天元無量都天陣’加持,又有半法域鎮壓,也依然不能將之壓制,反而受傷。
不是她實力不如,而是這素寒芳的劍,實在太快,就好似真的化成了光,快的不可思議。
而且那真元性質,至陽至剛,對魔性真元,是近乎著壓倒性的壓制。她的雷音劍,雖不能算是真正的魔道功法,然而一身法力,亦被其克制。
這真是見鬼了!以往這紫陽雪仙與她,在同等境界的情形下,戰力當是伯仲之間。最多素寒芳因出身正門大教之故,能稍勝她半籌。
可此刻她已九階,不但有了一品頂尖的半法域,又有莊無道加持的劍衣劍翼,居然反而被其所傷!
這個女孩,短短十六年不見,實力怎就強到了這種地步?全力一戰,自己或能夠保住性命,可想要戰而勝之,卻是休想。
對于她而言,這已是奇恥大辱——
一百里外,那魔天神劫劍,已經再次落到的了莊無道的身側,劍靈一絲意念傳遞了過來:“這定是‘元始狩魔經’!觀她一身真元陽化,修行此法,只怕已超出十三年之久。你那師兄無明果然了得,居然將這門輔修之術,完善到了這等樣的地步。”
莊無道只是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并不出言,繼續望著。
那無明的確是將這‘元始狩魔經’,完善到了極其完美的地步。看素寒芳的情形,似乎不但是能夠吞噬真元,形成獨特的一品‘狩魔法域’,更能吞噬魔修的玄術神通。
此女方才與謝婉清交鋒,所用的劍術神通,就有好幾招,乃是出自魔道劍訣,也赫然全是一品階位。
只是被素寒芳改頭換面之后,以至陽至剛的紫陽真勁催動,大氣磅礴,霞光萬丈,并無半點的邪祟之氣。尋常的修士,根本就無法辨認。
謝婉清之后,還有著呼延九與蘇劍通,二人同樣有著為血祭護法的職責。蘇劍通張弓拉箭,卻是眉頭深皺,手中扣著的箭只,根本就無法射出。
那紫金之光的遁速實在太快,他的神念,完全無法鎖定。這支箭即便強行射出,也只會落空,不會有絲毫的作用。
呼延九則是一言不發,身軀膨脹。而后那‘守山盾’就如巨山一般,往那團穿飛而來的金光砸去。
卻并不聞撞擊聲響,一道金影如浮光掠影般的掠過,呼延九持盾之手,就齊根而斷。接著那光影,又往呼延九脖頸處疾繞而去。快得不可思議,殺氣凜冽。
呼延九的瞳孔驟縮,情急之后,口中猛地張開,狀似大喝,卻又無聲無息。只有一團白光,從呼延九的口中吐出,與那紫金光影交擊在一處。
卻瞬間就被斬破,可就當呼延九身首分離之際。蘇星河的箭,及時趕至。隨著‘叮’的一聲銳利清鳴。那只準仙階的靈箭,亦被粉碎開來。
呼延九面色冷凝,另一靈寶‘裂神破龍鎚’,也轟然揮落。
爆震聲中,呼延九的巨人之軀猛地退后數步。而那素寒芳化成的紫金之光,亦是被震飛到了千丈之外。重新現出身影之時,竟依然是毫發無傷。不過此時謝婉清已然回援,與呼延九三人,恰好形成了合圍。血祭之陣已成,夢念生也無需去照看那些俘虜的修士。一個閃爍,到了莊無道身前定立。
都再不敢有半點輕忽大意,前后四人,如一堵堅實的鐵墻,豎在了莊無道的前方。幾人的法域神通,也都全力展開。不過效果不彰,素寒芳的身周,亦散出了一團紫金光輝。
應該就是以‘元始狩魔經’為基礎修成的‘狩魔神域’,亦是一品巔峰。強悍之極,此時哪怕力抗三域,也未落絲毫下風。
“真是怪物!劍遁與光遁結合,此女的遁速,罕世難有。我還從未見過有人的遁速,能夠在大乘境,就達到如此境界。”
離華仙君此時亦以意念,與莊無道交流著:“真難相信,此女十六年前,都非你一合之敵。短短的十六年,居然成長到如斯境界!感覺如此女踏入登仙,那皇玄夜都未必是她的對手。這真是修行你那門‘元始狩魔經’之故?真是一門奇功。感覺有些不好,主上你這是親手造就了一個強力對手。你那雷火仙元,重明劍衣這些神通,對她作用極小。”
“這豈非更有趣?”
莊無道反而一笑,他不會說對手越強,自己才不會寂寞這樣的話。不過此時,眼看著素寒芳,將‘元始狩魔經’修煉到了如此境界,的確是開心不已。
忽然感覺到身后一道目光望來。卻是那祭陣完成之后,蘇云墜正遲疑的向他看了過來、
莊無道也不回身,直接向后一拂袖,示意無妨。蘇云墜哭著臉,開始誦念著無間平等經文:“阿者言無,鼻者言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故阿鼻無間——”
“亦名熱鐵猛焰熾然攢射支體,亦名常于六觸處門受諸苦惱,亦名自受業所招苦。復有說者,以于此中,無間無隙,可令樂受暫現在前,故名無間——”
也并不止是無間平等經,還有蒼茫魔主的經文,一起合誦。
“世尊,有情短命何業所獲。魔告長者子言:殺生所獲,復次殺業然有十種。一自手殺、二勸他殺、三慶快殺、四隨喜殺、五懷胎殺、六勸墮胎殺、七酬冤殺、八斷男根殺、九方便殺、十役他殺。如是十種殺孽,可獲業報!”
“爾時魔告長者言,汝應善聽。一切有情造種種業起種種惑,眾生業有黑白,果報無分善惡。黑業三涂受報,白業定感人天!”
隨著經文,那陣中諸多修士之身,都紛紛從腳底開始燃起了黑火。一步步蔓延往上。這些人都說不得話,只能在靈魂中,做無聲哀嚎。使天地間,元氣巨潮憑空而生。
“任山河,你這畜生!給我住手——”
那素寒芳的渾身上下,也同時燃起了金焰,眼神暴怒赤紅。似乎知曉呼喊無用,素寒芳身影再次化光,劍意遙指:“可敢與我素寒芳一戰?你不是想要復仇?若勝了我,我體內的阿含魔種,就任你收取。”
可仍難突破,連續數次金屬交擊響起,卻徒勞無功。呼延九左臂早已恢復,在蘇劍通的掩護之下,不斷與素寒芳幻化而成的紫金劍光碰撞交擊,盡力封鎖著每一寸空間。
之前是猝不及防,對素寒芳的遁速并未適應,才在一瞬敗北。可如今呼延九已經有了準備,有蘇劍通幾人為后盾,加上素寒芳的修為,也被幾域稍稍壓制。二人的修為,本就差距不遠,故而此時的呼延九,已能勉強匹敵抗衡。
一面守山盾運用得密不透風,牢牢的阻攔著素寒芳,使之不能突破。不過也是險象環生,哪怕露出絲毫的破綻,以素寒芳的劍速,呼延九都必是潰敗了局。
也就在二人之間的交鋒,越來越是激烈之時,那謝婉清也已從后趕至,眼里也同樣閃爍著暴戾劍意。
“咯咯,你這是要挑戰主上?你素寒芳,只怕還沒這本事。要想過去,待勝了我等再說!”
身影再次融入了震音之中,天空中頓時就有一道天藍色的劍光閃耀,音鳴爆炸,氣浪波動,直震萬里之外。
紫藍二色的劍光,看似乍合就分,可就在這一個彈指之內,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碰撞。
呼延九近在咫尺,卻完全無力插手。只聽一連串的爆鳴劍音,在自己的耳旁不斷響起,震得他雙耳滲血,幾乎失去了聽覺。
那素寒芳身影,被迫又退出了數十里。身上也終是出現了幾道傷痕,不過傷勢極其輕微,并不影響戰斗力,只目光不時瞥向那血祭陣中,正被化成魔燭中的諸人,眼中現出焦急憤恨之色。
謝婉清的人,亦非是完好無損,衣裳破損,模樣同樣狼狽,與素寒芳差相仿佛。此時正是邪氣說了的笑著:“如何?素寒芳,不要太囂張了。以為學了這勞什子功法,就可橫行無忌。若論劍道,你還差得遠了!”
方才的劍爭,她略勝一籌,總算是挽回了些許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