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里外的位置,那皇玄夜也同樣抬起了頭,遙遙與莊無道對視著。
遠處并不止有這位太陰魔君而已,此時在這附近,赫然還有不少修士。光是散仙,就高達七人之多,九階的登仙境,更達十四人之巨從各處方向圍攏過來。
之前那位妄心魔君,自然也包括在內。除此之外,更多了一位棘手人物,青靈神魔冷靈君,一位七劫散仙,隨在皇玄夜的身周。
當從諸人中,認出這位身份的剎那,謝婉清就是氣息一窒。這是近四千年以來,修為聲威,都幾乎不遜色于天瀾當年之人。亦是身具三域,威名赫赫。
若非是三千年前一時不慎,折損了肉身。這位早就已修成了靈魔果位,入住曇誓魔天。
不過在轉修散仙之后,這冷靈君的氣勢,依然絲毫不減。在短短兩千年中,就連渡七重劫數。只需還有兩劫,就可再溯肉身,飛升離去。
元始魔宗居然出動了此人,可見這次對莊無道,是勢在必得。
這一刻不止是謝婉清心情跌入低谷,那蘇劍通,蘇星河等,知曉‘青靈神魔,威名之人,亦是心情無比的凝重。
這位即便還不如天瀾,可一身實力,想必也相差不遠了
那皇玄夜似乎也自認勝券在握,也是咧唇而笑:“皇某一直記憶甚佳,幾十日前半龍師兄之死,任兄的冷嘲熱諷,一直都還似在眼前一般,不能或忘。不過如今看來,任兄你怕是高興得太早了。”
既然已經被莊無道查知,皇玄夜也就不再想著遮掩形跡,就這么雙手負于身后,大刺刺的向莊無道行了過來。
而在莊無道的周圍,那些登仙境魔修與散仙大魔,也都不再顧忌,四面八方的各選方位站定,試圖圍堵。
那妄心魔君幾人,還未抵達既定的方位。此時于脆是各自燃起了一張血符,而后身影幻化,一個瞬閃,就到了莊無道的后方處,分明是欲封鎖主莊無道,退往別府內庭的路途。
至于青靈神魔冷靈君,則隨在皇玄夜的身后,亦步亦趨。途中只輕描淡寫的,將一枚血色鈴鐺祭起,須臾間就化為千丈巨鐘,升入高空之內。一股無形的恢宏之力,赫然將莊無道身周所有虛空,都籠罩在內。
蘇劍通與蘇星河祖孫二人,都從虛空盾踏出,連續數支星靈箭射出,試圖阻攔住這兩人的進擊之勢。不過完全無用,箭影未至,就被已冷靈君袖中彈出的幾株青藤,強行抽散。
而謝婉清與不死夢念生,則是自發的結陣,之前諸人也沒演練什么特殊的陣勢。故而此時,只是臨時抱佛腳,結出一個大致的七星陣而已。極其粗糙,并無什么特異之威,也無法與那周天星辰呼應,目的只是守望相助而已。
呼延九此時更是一聲低吼,身軀膨脹,雙眼中透出紫金光華。赫然是在這個時候,主動打破界限,邁入到了九階境界
——其實之前的呼延九,就可隨時晉階。只因莊無道的特意交代,自己也欲在第八階時,再嘗試一番提煉純血,呼延九這才刻意將自身元力,一直壓制在八階圓滿的層次。
此刻自知自己,若還保持在八階境界,那么這一戰,他必定是無力再為主上護盾、不但不能,反而會淪落為累贅。所以無比果決,選擇了臨陣突破,
只有蘇云墜并無動作,立在莊無道的身側,斜目看著莊無道,眼含探究之意,卻并不擔心什么。
莊無道得到氵浩劫天圖,與‘盤古血丹,之時,并未禁絕虛空藏盾中與外界的感應。所以諸人,都能得知莊無道的際遇。
別人可能不知這兩樣東西的意義與來歷,可在前世,曾經身為元仙強者的她,又豈能不知?
更何況還有那枚金丹,太皇宗特意留下此物,總不可能對莊無道全無裨益。
此時的‘任山河,,實力到底提升到了什么地步,便是她也不太清楚。
只有一點可以確認,今日看似是危局,可對于莊無道而言,卻未必如此。
“左面那人較弱,或者可以從此處突圍——”
謝婉清潛神感應著周圍那些回音雷劍,以判斷他們,最佳的遁走之途。
那不死道人,也難得的硬氣了一會,蒼白著臉道:“我與夢兄,可以為主上斷后”
不是不怕死,而他與夢念生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那‘玄冥生死鏡,內。
施展了不死代身之術,這一天內,二人都有九次性命。只要莊無道手中的‘玄冥生死鏡,不碎,二人都可得保全
不過他話音未落,那邊遠處,卻突然有一道劍氣沖霄,騰起九霄,幾乎破開了別府內的這方虛空胎膜。
人雖未曾現身,那強絕無匹的劍意,卻已隔著數十里,橫空而至。
“來人可是神淵道?”
那皇玄夜一聲輕笑,看向莊無道的眼神,已帶著幾分憐憫:“我元始魔宗正在辦事,此為我魔道自家紛爭。就請神淵道的道友,先袖手旁觀如何?”
“元始魔宗o蒼茫魔君此獠,罪孽滔天,我正教人人得而誅之”
那邊也是一道宏朗的聲音傳來,滿含著輕蔑之意:“不過,既是你們元始魔宗之人,已經先到了一步,我那么神淵道,倒也樂得見你們狗咬狗。坐觀魔道內爭,倒也有趣。”
接著又有一人,也高聲言道:“另外告知爾等一句,今日此方之路不通。如有機會,我神淵道必定要將你等所有魔類,盡數斬于劍下”
此言道出,包括那青靈神魔冷靈君,十余位魔道絕頂強人,都是微一擰眉,眼現怒容。
不過卻都暫未有發作之意,依然全神貫注,望著莊無道及其麾下諸人。
那皇玄夜也同樣毫無惱意,此時他距離莊無道,只不到三里之距,而他唇角上的笑意,則在此時漸漸淡去。
“看來任兄劫數已盡,這些殘余劫力,怕是傷不到任兄分毫。如此說來,本座等人,倒也不算趁人之危——”
雖是沒能夠如愿,在莊無道專注渡劫時抵達,不過這也并非是最壞的結果。
至少他眼前這位,還沒掌控住這太皇別府,還有太皇宗那件不知名的氣運至寶。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忽的也從后方穿飛而至。光影快極,只是一瞬,都到了戰場之內。而后就見一位白衣少女,風姿綽約的,立在一座三層小樓的檐頂之上。
素寒芳?
皇玄夜往側旁瞥了一樣,心中冷笑不已。這個女人,總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還要與他為敵,要將他這與任山河同樣罪孽深重的魔頭,先行除去o
譏諷的一哂,皇玄夜就不去在意。這人來了也好,任山河逃遁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
且素寒芳到了,那么楚靈奇與貞陽等人,想必也已在附近,隨時都可趕至。
“確實不算!”
與皇玄夜不同,莊無道從始至終,都不曾對素寒芳有絲毫關注。依然是浮空立著,身周青雷環繞,不過身后已是一雙劍翼張開,紫金色的重瞳帶著絲絲迷幻光澤,俯視眾人,將所有的魔性,都展露無疑。
“不過你們可確定,今日要在此地,與我任某一戰?不會后悔?”
太皇別府之內,他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這些人,似乎是搞錯了什么。
此間的獵物,絕不是他。
當這句話道出,皇玄夜不禁愣住。聽起來,眼前他這位不但毫無懼意,反而十分自信篤定的模樣。
皇玄夜甚至有種錯覺,看見對面這蒼茫魔君的眼中,全是戲謔興奮與嗜血殺意。
就好似一只在幼年期備受欺壓,四處逃命以求生的神獸幼龍,在成長之后,急于向周圍的一切,宣泄展示著自己的力量。
猛地搖了搖頭,皇玄夜將這可笑荒唐的念頭,全數驅趕出腦海之外。
并不以為意,皇玄夜反而嘲弄道:“任兄之言,莫非是在說笑?我等辛苦尋至此間。甚至不惜請動我家魔督出手,費時數十日壓制這別府之真,難到就是為今日見魔君一面,而后空手而歸?”
素寒芳卻在此刻瞳孔一縮,眼神不可思議中,又帶著幾分慌張驚惶。
此間諸人,居然只有她,能夠感覺到那無形的威壓,還有那極致恐怖的危險。
強壓著掉頭逃遁的沖動,蘇寒芳渾身寒毛聳立,就似如一只炸了毛的貓,無比警惕的看著自己的大敵。
可此時察覺異常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謝婉清也同樣全然未覺,清秀的雪額上,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有劍翼加持,他們這些人,可相當于四五十位登仙境,卻只是四五十位登仙境中期而已。
而眼前他們的這些對手,無不都是當世最絕頂的存在。要么是身擁法域神通,要么是登仙圓滿,要么則是散仙高
且都是有備而來,針對他們等人,做了無數的準備。一旦戰起,必定是壓倒性的結果。
即便是心志強韌,一向戰意高昂如她,也不由叫苦不迭。自家這位主上,在此處呆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就好似故意在等待什么一般,她幾次提醒,這位都只做不知
這次在毫無準備下,進入太皇別府,也實在是失策太過貪心——
“主上,與其被他們在此處聯手合圍,倒不如主動選擇一個芥子世界密集之處避入。主上得太皇宗傳承,可在此間大陣中自由出入,應當能夠逃走。至于我等,能走則走。不能走,由主上帶走一些精血精魂,當不至于落到徹底魂飛魄散之境。”
“逃?為何要逃走?”
蘇云墜此時,卻仿佛是聽到了再荒唐不過的話,忽然笑了起來:“墜兒要恭喜少宮主,看來那幾日的劫雷,果然是因少宮主,已成就了一門無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