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道瞇著眼,看向了虛空中某個方位,眼里也現了幾分憂色。
他不知這人是誰,不過自從與劫世塵動手時,他就已能隱隱覺其存在。
不但隱遁之法,高超之至,更有著虛空穿梭的異能。
除了牽制住了素寒芳與聶仙鈴,不得不一明一暗,護在他身側之外。
還有對面,隱在虛空獸軍內的那位名喚‘都絕’的真魔魔尊,也同樣是威脅巨大。甚至遠遠超越過,那隱遁在他身后的那個身影。
估測此人的實力,可能不遜色于劫果。這就使他那兩具身外化身,還有本命靈寵墨靈,也同樣不能動用,只能藏在虛空藏盾之中,防范著這兩人可能的襲殺。
劫世塵說這一戰不公平,此言確實,擁有九座大陣為后盾,他一身法力,至少可提升十倍。
然而他這邊,卻也同樣是有著種種掣肘,內憂外患,不能全力應敵。
一身所有的實力,他現在能夠使用上五六成,就已很是不錯了。
而方才他之所以停手罷戰,除了是因再沒有了先前那么好的時機,也沒有將這劫果徹底留下滅殺的把握之外,其余大半都是因莊無道,不放心追襲而去聶仙鈴。
那劫君已經越去越遠,直接就消失在了那龐大獸群之中。而對面那支氣勢兇悍,如拍岸怒潮般一洶涌而來的虛空獸軍,此時也似退潮的大海,群起而去。
也不講究什么斷后,就這么大刺刺的轉身飛離。星玄界這般的大教玄門,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不用莊無道的吩咐,就已自發的開始追擊襲殺著。
都知那劫果必定會卷土重來,而此時他們每將這只兇獸大軍削弱一分,之后面臨的壓力,就能少上一分。
可見一頭頭的虛空巨獸,陸續被斬碎寂滅。可能是那劫世塵,確無再戰之心,也無再戰之力。哪怕損傷再怎么巨大,傷亡再怎么巨大,這支虛空獸軍,都沒有任何回頭之意。
莊無道卻仍擔心這劫世塵,會殺個回馬槍。那劫果雖是沒有這樣的智慧,可那位都絕魔尊卻有,若然他所料無誤,方才那枚仙品四階的符寶,多半是出自這位的手筆。蒼茫神界之變,也很可能與這位有著極大的關聯。
這讓他不得不用十二分的謹慎,來對待這支劫果麾下的大軍。哪怕再怎么擔憂聶仙鈴,也不得不以本體坐鎮于此。以免這星九二界的修士,損傷太重。
不過他本體雖不能動,兩具身外化身,卻已悄然施展著因果遁法,追尋著聶仙鈴的蹤跡而去。
那神秘人的實力,極度的強悍,哪怕比不上他與劫果,也不會差到哪去,至少要強過無明一籌。他不放心聶仙鈴,讓兩具化身尾隨,一旦遇險,多少能接應一二。
也不知仙鈴她,能否安然回返?
暫時將這些念頭強行壓下,莊無道又掃望了一眼那無量虛空。
他現在的神念強度,完全是與元仙境通一個層次。所以能夠感應得到,這周邊虛空海,正在窺視著他這邊的視線,神念還有術法,實在是多了一點。
這并不出奇,那劫果牽涉天道大勢,牽涉一域之興亡生滅,自然是惹人注目。連帶著他這個星九二界的氣運之子,應劫之人,也同樣進入到了天仙界那些強橫大教,以及此域諸多大能的視線之中。所謂一夕成名,就是如此。
對于他而言,這真不知是服是禍。
莊無道不禁自嘲一笑,這又是一個讓他保留實力的因由。那劫果沒能使他畏懼,可這些諸教大能,卻讓他生出了忌憚之心。
若是那‘陰陽劫劍’能夠使用,也無需將自己鴻蒙開天級的乾坤無量之術,始終壓制在超品無上層次,今日哪來能有這樣的麻煩?哪怕劫果將他的神魂本源,藏于此域無處不在的劫氣之中,他也有著辦法,將其一劍斬之!
不過即便他已隱藏了不少實力,可在那些他命定的大敵眼里,只怕也已產生了足夠的威脅。
甚至是在更早之前,自己以一己之力,迫退十四位真仙時,就已使得對方警覺。
而今日這一戰,就是明證——
這次滅殺劫果不成,反而使這劫世塵有了警惕之心。這無異是打草驚蛇,下一次很難再有同樣的機會。
然而他那些潛藏大敵的動作,卻也同樣把他給驚到了。對方能動用的人力物力,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與劫果下一戰之前,他必須先盡力將這所有的麻煩,都盡量剪除。
莊無道在眺望虛空的同時,有人在虛空海外的遠處,定定的看著他。
其中就的有著被莊無道迫退,不得不遠離開星玄世界的靈微子,王九重與劫血等人。
這是含靈界,距離星九兩界極近。同樣是介于大千與中千世界之間,后者只能勉強容納靈仙境修士,前者卻能使天仙修士,也能悠然自在的在界內修行。
所以哪怕是他們自身的大道法則,并未能融于此方天道,他們這些真仙境強者,也能暫時在此界存生。
十年前被莊無道強行驅逐,諸人都不約而同的,未選擇就此返回天仙界與魔淵魔獄。
都是匯聚在此,坐等莊無道與劫果之間的這一戰。
然而方才目睹之景,卻讓此間的諸人,都是一陣沉寂無語。
“居然真能將這劫果斬滅——”
王九重一聲呢喃,眼神變幻莫測。盡管那劫果,最終還是在莊無道的手中,保存住了性命。可在他眼前,這劫果還是敗了,是臉面盡失。毋庸置疑的大敗。
“只是借助陣法之力而已,本宮若有這樣的九座大陣同時加持。別說是劫果,哪怕是金仙,仙君,也能斬得。”
劫血魔尊一聲冷笑,對于莊無道,她很難維持住平常心,所以語聲格外的尖銳。
“那劫果一向以來,都是所向披靡,肆無忌憚。對此人心存輕視之下,吃虧在所難免。不過這位雖是心性單純,可不是蠢人,不會給他第二次這樣的機會。”
雙方的實力差距依然巨大,第二次交手,必定就是這蒼茫魔君的死期!哪怕是那位保住了性命,她也一樣不會容忍這人還存活于世。
“然而那位的法力,也確實可畏可怖,哪怕是沒有那幾座大陣,也足堪與劫果一戰。”
靈微子對莊無道的判斷,倒是甚為公允:“三大超品法域疊加之能,可以抗衡一氣大黑天的乾坤無量,甚至可能還有那可能的太陰太陽法域。只怕不出四萬年,這位必能登頂。哪怕最后比不上那皇天劍圣,也不會遜色太多——”
這確實是實言,然而正因如此。諸人眼中,才會殺機更盛。
“皇天劍圣何止是皇天劍圣?哪怕是太古時間的先天神靈,都比不上他。”
“那位蒼茫魔君,確實是此域幾十萬年才得一出的人杰。不過我那劫果之能,實力卻更為恐怖。果然是名不虛傳。未來萬年之后,確有毀滅此域之能。”
那王九重微微頷首,認可了靈微子的言語,不過也同樣不看好莊無道未來:“正面一戰,那任山河的輸面至少是九成。三大超品法域是不錯,可惜法力不足,并無太大價值。想要在無外力的情形下,勝過那劫果,幾無可能。不過料來這一位,想要保住性命不難,應可在劫果面前安然退走呢。”
“安然退走呢——”
那玄海魔尊似笑非笑,瞇起了眼睛:“剛才助劫果脫身的那位,應該是那一位吧?以神尊大帝之能,看來也無法再坐視。就不知我這位魔君日后登頂,成為絕代仙王之時,我等會是如何情景?”
這句話,使此間眾人,頓時又一陣沉寂。
只因任山河崛起太速,他們還不清楚這位即將崛起的魔道大能,到底是什么樣的性情手段。
按說以任山河,最初那幾十年,在離塵宗的經歷,應該可使諸人放心才是。這樣一位仁厚君子,料來也不會將這點沖突小事放在心上。
然而在任山河入魔之后,那風格卻又是一邊,手段之殘酷,行事之霸道,都讓人記憶深刻。
當年逼迫任山河入魔的那些仇家,幾乎都已付出了沉重代價。
這人還說不上是睚眥必報,可未來如有一日莊無道登頂絕代仙王,甚至成就半步混元之后。當想起他們的時候,哪怕只一個意念,一句言語,就有可能將他們置于死地,萬劫不復。
諸人都不說話,只有劫血一聲冷笑:“你也用不著試探,這里別人我不知怎樣,本宮卻要與他不死不休。這人即便能從劫果手中逃脫,本宮亦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那蒼茫魔君在劫果面前敗逃,脫離星九二界之時,也將是這位最虛弱,戰力最低之時。
在這虛空海外,無有一個世界的天道法理作為依憑,這個小小的靈仙,又豈可能是他們這些真仙境的對手?
失去的天道眷顧,運勢轉衰,幾人也無需顧忌那氣運反噬。
那個時候,也將是他們,最佳的動手時機。
其余諸人,聞言都面面相覷,皆神情莫測。不是不心動。而是對莊無道的這樣的存在對手,必定是要冒著極大的風險。想要在虛空海中截擊,也不太容易。畢竟那莊無道,前往天仙界或者魔獄途,并不只是一條。
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稍有理智之人,都會慎而又慎、
劫血與玄海,都與蒼茫魔尊之間,有著深仇大恨。其余諸人,卻沒必要定需冒這風險不可。
最后還是那靈微子開口笑言:“此事大可待過些時日再說,畢竟那位劫果還需養傷。我看這二人間的下一戰,至少也要等到三五年之后爆發,那時再做決斷不遲。”
接著又在劫血魔尊露出嘲意之前,又語氣一轉:“且以本道之意,諸位做出決定之前,最好是再問一問,那一位大帝之意,說不定能有不少好處可得,彌補你我這次的損失。”
語自此,包括劫血與玄海在內,都是眼神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