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里放著一個打火機,兩根蠟燭,一塊面包、兩根火腿腸、一袋雪餅、一個果凍、一個雞腿、涼快壓縮餅干、一盤荔枝、兩袋干脆面、以及一把鑰匙。
而這些東西全部是分散藏在不同位置的,或者在沖氣軟椅下面,或者在墻角,或者在墊子下面。這些東西足夠一個孩子吃好幾頓的,他們進來之后得尋找,然后在里面呆上24個小時。但并非必須得呆夠24小時,這是分段的:6小時、12小時、18小時、24小時。
這是最重要的一項測試,將直接呈現出每一名孩子的特性。陳紫星將針對所有小黑屋里孩子的表現,對其打分,呈報上去決定幾年的錄取名額。當然,這還不是最終的,因為淘汰每年都再進行。
“頭兒,你偷偷的翻墻跑進來是來壞規矩的嗎”陳紫星笑吟吟的看著偷偷跑進來的蕭援朝。
“我是來挑選好苗子的。”蕭援朝一臉嚴肅。
他現在的身份是家長身份,不參與評定測試。可他又是赤色兇兵的大隊長,跑到這里看這些孩子的情況似乎無可厚非。
“你覺得你很會說笑話嗎”陳紫星走到蕭援朝跟前,胳膊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不就是被一群想走后門的纏的沒辦法了嗎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嗎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在你眼里,恐怕蕭戰才是唯一的好苗子,是嗎”
聽到這話,蕭援朝尷尬的笑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反正已經習慣了。基本上他們赤色兇兵的人一旦被陳紫星盯上,幾乎藏不住自己心里的那點東西。可以這樣說,陳紫星基本掌握他們每一個人的心理狀況、一季度一次心理評估,任務歸來心理評估,任務出動心理評估、休假歸隊心理評估太多了,整個赤色兇兵的心理評估都是由陳紫星來完成的。
“蕭戰很不錯,不愧是你跟都寶寶生的兒子。”陳紫星笑瞇瞇的說道:“知道他昨天晚上睡覺干了什么事嗎”
“什么事”蕭援朝問道。
“帶著他的小伙伴又打了兩次架。”陳紫星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打架對他來說不算事,就是一天打十次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不”陳紫星打斷蕭援朝的話,凝視他的雙眼道:“兩次打架分成兩個時間段,第一個時間段是零點。他帶著自己的小伙伴把昨天打架的另一方在睡夢里打了一頓,清醒的打睡著的,完勝。第二個時間段是早上五點,他又帶著自己的小伙伴把睡的正香的另一伙人再次打了一頓,依舊是完勝”
聽到這話,蕭援朝的眼睛睜大了,有點膛目結舌的感覺:“媽的,這個小兔崽子狠啊,比他媽都強”
一晚上打人兩次,零點一次,早晨一次,不嫌累嗎
“頭兒,你跟我裝傻呢是不是”陳紫星抱著膀子沖蕭援朝道:“蕭戰有一種天生的戰術意識,并且具備強盜式的邏輯,還有領袖的思維不,在他身上不能稱為領袖,應該稱為元首思維。他知道昨天打一架過后,對方肯定不服,采取晚上偷襲的方式。偷襲之后,趁對方以為不會再有事的時候,早晨再打一次。早晨的一次至關重要,直接把對方打的服服帖帖,甚至說打完之后所有的孩子都不敢睡覺,他卻躺在床上就睡。沒有人敢動他,甚至都沒有人再敢睡覺,整個房間就他一個人睡覺。”
蕭援朝笑的特別滿足,自己的兒子能得到陳紫星的贊賞與認可,那可比什么都好。要知道,就算他蕭援朝自己,也都無法得到陳紫星如此高的評價。
“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說。”陳紫星輕輕皺起眉頭,豎起兩根手指頭輕輕敲到自己的手臂道:“早晨打完架,蕭戰仰著頭喊出了兩個字,那表情仿佛充滿了很難形容,不是狂,也不是傲,更不是囂張”
“哪兩個字”蕭援朝緊張的問道。
“確切的說是三個字。”陳紫星放下手臂,仰起頭盯著天花板,學著蕭戰的口氣大聲道:“寂寞啊”
聽到這三個字,蕭援朝的心臟狠狠抽搐一下,徹徹底底變得目瞪口呆。這三個字、這口氣這是只有趙子陽與a那種級別的強者才能說出來的,甚至說自己想達到都未曾達到的
這個孩子這個孩子
“這是個逆天的孩子,頭兒,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退休了。”陳紫星一笑,指著屏幕道:“看你兒子在干什么,不要以為誰都能在黑燈瞎火中找到零食,然后翹著腿躺在墊子上愉快的吃零食。”
通過夜視監控傳來的畫面上,蕭戰把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找到了,然后聚攏在自己身邊,躺在墊子上翹著腿啃零食。打火機與蠟燭就在他的身邊,但他根本就不點燃,仿佛很習慣黑暗一樣。
這是特甲類部隊幾十年的測試中都沒有出現過的,有的孩子進去之后就開始大哭,有的孩子找到打火機與蠟燭之后立刻點燃,然后蜷縮在墻角用光明抵抗恐懼;有的孩子點燃蠟燭之后鎮定的吃東西睡覺找到蠟燭與火機卻不點燃,而是在黑暗中悠閑的享受零食,這是第一個
“頭兒,這不是優點,這是缺陷。”陳紫星深吸一口氣,看著蕭援朝的雙眼道:“蕭戰天生就是孤獨的,他只肯相信自己,他的內心對所有人都充滿了懷疑。他寧愿呆在黑暗之中也不想要光明,證明他極度缺乏安全感。如果這種情況不得到改善的話蕭戰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孤獨的天性徹底崩潰,偽裝的越好,崩潰的越狠”
蕭援朝擰住眉頭,他知道,這種情況就是蕭戰呆在納粹殘余里造成的。父愛的缺失,母愛的缺失,或許看起來沒有什么,可問題其實很大很大。
人對父母的依賴不是天生的,而是培養的。蕭戰滿月的時候被搶走,進入一個冷冰冰的世界,以至于回來以后對父親和母親兩個角色都無法像別的孩子呈現出自然而然。
當別的孩子不需要指引就知道父母應該是什么的時候,蕭戰全然不知。哪怕是現在,他所知道的媽媽只是一個對他好的人罷了,更加親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