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美利堅第二十八章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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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樓頂,涼風不斷刮起,樓頂上站著和周末一樣整夜沒睡的劉俊,他似乎覺得有點冷,長期熬夜的人總是會在這種清晨感覺到冷,于是,劉俊拽緊了自己的衣襟,以雙手交叉抱著手肘的形式固定了身上那件牛仔衣的位置。
周末站在劉俊的對面,而此刻的他,依然是襯衫一絲不茍掖在褲子里的警察,身上有無法撼動的框架。
“你……來的好快,很多話我都沒想好怎么說。”
太陽高高的掛在空中,整幅畫面之中,周末和劉俊仿佛是站在太陽兩端的兩個人,他們的身影如此之像。那時,劉俊說了這么一句話,說話的態度和見到周末時的那個男孩一樣,語氣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在周末眼里,這個時候的劉俊,已經完全變了。
他開始明白劉俊為什么玩了命的打工了。
“我不是很急。”
案情發展到這個階段,周末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所有事,對于人性,他有一種近乎極端的敏感度。
“是我殺了金泰熙。”
劉俊的聲音有些怯懦的傳出,可周末卻在這句話之后做了非常快速的補充:“這才是你把所有時間都安排滿,通guò不停的打工讓自己一秒鐘都不閑下來的原因吧?”
在佛洛依德提出的‘自我、本我、超我’理論中,這個現象已經被完全的闡述了出來,人為什么會在犯罪后出現心理壓力?這其中的緣由就可以在弗洛伊德的理論中找到,也和‘自我、本我、超我’三種屬性息息相關。自我,可以被理解成獸我,是人從野獸進化為智慧生物過程中依然保留下來的天性,見財起意、見色則迷、貪婪、嫉妒等等可以被理解的原罪都是‘自我’的展現;超我則是在人類社會構建成熟,道德規范出現以后而形成的楷模型人格,這種人格會讓人在為難之下舍己救人,或者說這種人格干脆就是人心中的道德屏障;而本我則是介于兩者之間的權衡。
沒有自我,那人不是人。是圣是神;沒有超我,人只是獸;自我和超我若同時存zài,人的精神世界將會成為充滿沖突且無法緩解的戰場,沒有人可以受得了這種折磨。只有本我的介入才會讓這種情xù緩和下來。因為本我中有一個相當重要的秉性是‘得過且過’,這也是人的天性之一。
那么,什么時候本我無法平衡自我和超我的沖突呢?
當內心框架完全被沖垮,底線徹底被磨平的時候。
“金泰熙在被韓――正――民虐打后,給你打電話了?”
這是周末的猜測。他覺得阮京既然會在夜店那種地方把金泰熙扔下,就一定是發生了不得不去處理的事,在這種情況下,金泰熙是不可能把阮京給拉回來的,那么,在韓國城還有誰能救她?被她打斷腿的小混混?被她勾結越南人弄的威風掃地的柳生烈?還是其他已經被得罪光了的同學?
不,都不是!
她只能打電話給劉俊,金泰熙吃定他了。
“是。”
劉俊松開了一只手,用手背處靠近拇指的位置蹭了一下嘴角:“金泰熙打電話告sù我被人打了,讓我去救她。”
“當時你在干嘛?”周末多問了一句。
“在夜店做果盤。”
“機場附近?”
劉俊點點頭。
事情就是這么發生的。金泰熙給劉俊打了電話,心里依然沒有放下金泰熙的劉俊揣著水果刀沖向了韓國城內的夜店,他全部心思都在去救金泰熙身上,他放不下,放不下才回去用沒完沒了的工作麻痹自己。恰好,他有不得不去工作的理由,在這種情況下,劉俊選擇了封閉內心對金泰熙背叛后的懲罰,選擇一個人承擔一qiē……
他愛那個漂亮的女孩,只有愛的如此之深。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
“金泰熙被打的不輕,我本來是想送她去醫院的……”
“那為什么會變成殺人?”
周末看著劉俊的雙眼,當又一次回想起當時劉俊在自己詢問中的樣子時,他回想了那些尷尬的行為。那些不斷出現的肢體動作,還有,語句間的間隔和那句‘如果找到了她,請告sù我’。
劉俊根本就是在做最后的掙扎!
他承受不起……
“當、當時,我扶著她站了起來……”劉俊莫名其妙的開始結巴了:“她嘴角破了,連走路都成問題。可還是在不停的罵著‘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那群混蛋!’,那個,那個瘋狂的樣子,讓我愣住了,這不是我愛著的金泰熙。她為什么變成了這樣?”
“我的心涼了。”
“她好像就沒想過問問我這些日子過的怎么樣……”
“也沒有朋友間相互幫助后的感激,我不明白,她為什么對我沒有半點歉意。”
劉俊在給自己找理由了,這絕不是他當時所想的,周末對這一點十分肯定。
一個人,在犯下了讓自己無比后悔的過錯以后,會通guò各種可能會聯系到一起的串聯整件事,通guò曲解很多東西來解釋自己的出格行為是正常的。還記得校園槍擊案的主角是怎么說的么?他說他們沒有朋友,在學校里備受奚落!
每個人都會在錯誤出現時,找到各種各樣讓自己舒服的理由,不寫作業是因為討厭學習,覺得課堂上老師教的東西沒用;完成不了銷售任務是這個世界上人情淡薄,沒有人愿意用真心來幫助自己;出賣身邊的人來獲得職位是因為一將功成萬骨枯,在歷史中這樣的案例不勝枚舉!
“這――他――媽――算什么道理!”
周末罵人了,要是劉俊在看到金泰熙和韓國城的小混混于校園門口接吻后沖上去給了那對狗男女一頓暴打,周末也許會鼓掌叫好,可是在明知道這個女人是個人渣的時候,你還在為毀了自己一輩子的錯誤選擇用本我平衡自我與超我之間的差距,除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周末什么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