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涼州亂局,還是幽州亂事,跟林沙都沒多少關系。
他畢竟是豫州刺史,真心不好把手伸得太長。
就算旁人明知他是好意,誰知他們心中是不是有什么意見,嫌他手伸的太長,說不定就此把關系搞得惡劣也不一定。
剛剛把黃敘和兩千精銳官軍送走,林沙就被皇命弄去雒陽。
到了雒陽之后,盧植和蔡邕向他連連道喜。
原來,中平五年年初,太常劉焉向靈帝建議,說是天下紛亂地方不晉,地方官員手里掌握的權力不夠,疲于奔命卻沒什么好效果,反而使得地方越發混亂叫朝廷頭疼。
他說的是黃巾復起之事,中平五年以來,隨著地方官府對百姓嚴苛過甚,連連引起地方民變,本就隱藏于民間的黃巾余孽紛紛復起。
像是并州黃巾白波一系人馬,竟然趁官軍與黑山軍對峙當口突襲太原。
幸好并州刺史陽球做事謹慎,又有冀州名士田豐幫忙,這才沒讓突然奮起的黃巾余孽白波和郭太等人得逞。
就是如此,并州上下也是驚出一身冷汗。更叫陽球等人憂心的是,突然奮起的黃巾余孽,見并州地方沒有可趁之機,竟有與黑山軍張燕并攏之勢!
這一下,不要說并州刺史部上下,與之有關聯的幾郡太守都慌了神,急忙聯合在一起商量對策。
有什么對策好商量的,最后除了向朝廷求援之外,就只能讓刺史陽球主持對付突起之則寇。
陽球寫給林沙的信中,滿是苦水和郁悶,地方郡守不配合,還有并州當地豪強也不愿意跟刺史部合作,讓他相當被動。
林沙前往雒陽時給他出了個主意,讓黑山軍和黃巾軍合流,鬧得越大越好,他只要把守住太原等要城就成,也得先讓各郡郡守和地方豪強親身感受賊寇的威脅,才好做其它安排。
不然,就算陽球手上有關羽和呂布這樣的超級猛將,估計都成不了事!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陽球比起林沙來實在太過和善了,林沙要是在并州的話,只怕早就大開殺戒了,哪會管這么多屁事?
中平五年的并州,就是一個大戰場,好象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過來參合一腳似的。
之前不是說了南匈奴右賢王手下十來萬,瘋狂肆虐幽州么,把個幽州鬧騰得雞飛狗跳一片狼籍。
而南匈奴左賢王則率數萬鐵騎跑來并州撒野,繞過雁門關直奔太原而來,差點就讓他們得了手。
陽球真真氣得夠戧,可手頭兵力就這么多,還分散在各處關隘不得輕動,對付南匈奴左賢王部實在力有未逮。
沒法之下,他只得先調八健將之首的張遼回來鎮守太原,呂布和其余幾將依舊鎮守黑山軍附近撐持,不給張燕絲毫可趁之機!
簡直亂成一鍋粥!
而本來在歷史上,應該肆虐豫州的黃巾余孽葛坡賊,有了林沙的存在,自然沒法子繼續肆虐豫州,也不知他們是如何行動的,竟然跑去了臨近的冀州鬧事,一時聚眾十數萬,攻州掠府大有重啟黃巾之亂時的氣象,不說把冀州官民嚇得夠戧,就連靈帝都驚了一驚。
朝廷急忙派下軍校尉鮑鴻前去鎮壓,結果被打得大敗屁滾尿流逃了回來,靈帝大怒直接把他送入大牢,也不知為何掛了。
不僅冀州黃巾復起,而且青州和徐州兩地黃巾也不甘示弱紛紛起勢,一下子大漢數州又陷入黃巾之亂的旋渦不可自拔。
正因為數州糜亂,所以太常劉焉的建議相當具有分量,反正不知靈帝到底是怎么想到,竟然應準了劉焉的建議,準備在地方設置一州行政之長的州牧。
消息傳出,自是百官嘩然!
但凡有些見識的大臣,都明白這絕對是亂國之策!
可笑的是,提出這樣建議的,竟然還是劉氏宗族的重要一員:太常劉焉!
而林沙,作為平定黃巾之亂的首功之臣,又有廣宗縣侯和右車騎將軍的爵位在身,自是州牧制的第一批受益人,被靈帝急召入京。
所以,當盧植等人見到林沙時,才會紛紛開口恭喜。
“同喜!”
林沙也不矯情,這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以他的功勞,靈帝準備搞州牧制,要是沒有他那一份的話,實在說不過去,會叫天下人寒心的。
正史上,皇甫嵩作為平定黃巾之亂的第一人,朝廷的封賞才叫豐厚,不僅封了縣侯爵位,還有伎州牧的實職官位。
本來以林沙比皇甫嵩更大的功勞,早就應該封賞州牧之位,不過他資歷實在太過淺薄,這才只是叫他做了個豫州刺史。
而林沙在豫州刺史任上做得相當不錯,不僅把個經歷黃巾之亂禍害的豫州治理得井井有條,每年都給朝廷和皇帝大把銀錢,這樣的功勞要是在眼下即將推廣州牧制時還不跟上,那真就說不過去了。
話說,靈帝不是真的傻子,盡管劉焉建議推廣州牧制,可真正被封為州牧的大漢封疆,除了林沙之外全部都是劉氏宗室!
荊州牧劉表,幽州牧劉虞,還有一個就是益州牧劉焉了。
沒錯,劉焉狼子野心,提請的州牧制,其實就是為了自己割地封王做準備,這廝本來可以當上幽州牧的,不過后來也不知聽了誰的鬼話,說是益州有龍氣,就巴巴調回雒陽準備充分這才給靈帝遞了建議。
話說盧植等人替林沙接風,等宴席散去后,盧植和蔡邕送走一系官員,回來之后臉上卻沒了喜色。
“異度,你對劉益州的建議如何作想?”
等仆人都下去后,蔡邕迫不及待開口問道:“就是他提請的州牧制!”
“狼子野心,欲裂土封王!”
林沙輕輕一笑,直接說出了心里話:“某不過是功勞太大,順帶著受益罷了,真正想得好處的還是他本人!”
盧植和蔡邕長松了口氣,互視一眼苦笑連連。
他們還以為林沙會被驚喜沖昏頭腦,沒想到還是這么精明,冷靜得可怕。
“有沒有辦法組織這樣的建議推行?”
盧植沉吟片刻,突然開口問道:“一旦口子一開,以后想堵都堵不住了啊!”
“為什么要阻止呢?”
林沙笑著反問,沒有理會兩位先生不善的眼神,緩聲道:“先不說某有沒有這等能耐,就說某做了豫州牧后,能夠更好的發展地方民生,再也不用跟那些郡守和國相浪費精力,如此不好么?”
盧植和蔡邕無話可說,林沙所言不差,因著坑爹的郡縣制,使得大漢十三州沒有同意的州政府行政長官,很多事情都在扯皮中越扯越嚴重。
林沙這還是好的,他身上有縣侯爵位,又是右車騎將軍,在軍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大佬,盡管豫州刺史的官職不能名正言順官吏下面的郡國,可是以他的強勢手腕,最后還是做到了將整個豫州行政大權掌控在手。
反面例子就是并州刺史陽球了,這位前司隸校尉受到并州九郡太守的牽制太深,什么事情都繞不過這些郡守,不說治理地方如何,就是在對付黑山軍的過程中,也是因為地方郡守不配合,屢屢錯失良機,把個黑山軍張燕硬生生弄成一個難以對付的硬骨頭!
“再說了,這是劉氏宗室內部的問題,我一個外人插手進去不好吧!”
林沙很是無奈,盧植和蔡邕都是鐵桿的擁皇黨,這沒什么不好,混到了他們這等地位,要是沒點子傾向根本不可能。
他們有傾向是自己的事情,就不要加在旁人身上了,這很不好。
顯然,兩位先生也明白這一點,見林沙不想多說州牧制一事,他們也就沒在糾纏,這對于他們一系來說,其實是好事一件。
林沙成了豫州牧,以其能力很快就能將豫州徹底掌控在手,到時候不管是支持朝廷捉襟見肘的財政,還是應付可能出現的重大變故,都有了足夠的實力。
朝廷眼下的局勢相當不妙,靈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可他荒唐起來根本就不管不顧,眼下著離掛掉也沒幾個年頭了。
可下面兩個皇子還爭得相當厲害,倒不是兩個皇子本人,而是他們身后的勢力為了權勢地位斗得火暴之極。
劉辯和劉協,兩個在正史上相當悲劇的皇子,他們身后的何皇后一黨,以及董太后一黨,已經為了皇位繼承權斗得不可開交。
至于兩個皇子本身已經不重要了,爭斗一起仇怨越來越深,此時就是想停都停不下來。
盧植和蔡邕為此相當憂心,兩位皇子都未成年,年少的劉協甚至連十歲都沒有,一旦靈帝在這兩年突然去了,朝廷還不得徹底亂了套啊。
要是地方寧靖還好說一些,可是眼下邊關大戰連綿,中原腹地也是烽煙四起,這時候朝堂再出了什么亂子,想想都覺得大漢前途渺茫。
他們還不知道地方野心之輩紛紛起勢,單單雒陽城里的兩位袁氏兄弟就不是好招惹的,一旦叫他們知曉了外頭的情況,只怕連睡覺都難以安穩。
林沙并沒有跟兩位先生說這么說,就讓他們把心思都放在朝堂和雒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