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相國府
看著底下一臉慚愧的義子呂布,董卓強壓心頭火氣,擺了擺手無奈道:“好了,既然讓林豫州走了那就走了吧,沒什么大不了的!”
呂布默然不語,心中很有些尷尬,之前自己主動請纓氣勢洶洶,最后卻是空手而歸,臉上有些不好看。
“算了,奉先下去休息吧,以后少不得要你出力的時候!”
見呂布如此乖覺,董卓的心情總算好了些,擺了擺手讓呂布下去休息,他又不是傻子哪看不出義子臉上的疲憊?
這叫他暗暗心驚,義子呂布是個多么驕傲的性子,這么長時間接觸下來他哪不知,從來顯露于人前的,都是其光彩照人的一幕。
就是那些敵對政營的朝臣,也不得不對呂布的英武容貌贊一聲‘長得好’。
可是現在,一向注重儀表的義子,竟然露出滿臉疲態!
以其強橫武力,顯然與林豫州一戰消耗極大!
果然,等呂布離開后,他急忙召來隨行小校詢問,被小校口中所述驚人的戰斗場面驚住。
尼瑪,這兩貨還是人么,竟然在官道上隔著數里玩神箭對射,而且每一箭都能對上,還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
董卓被深深震撼到了,同時對超級高手們,起了深深的忌憚之念!
幸好……
轉而,他一臉慶幸,幸好他眼明手快,第一時間就把呂布這樣的超級高手招攬到手,這才有了傲視群雄的資本。
不然,身邊要是沒有得力高手保護,那些世家豪強隨便派個刺客,就能輕松取了他的性命!
董卓有二流末端身手不假,可他是正統的邊關將領出身,對于防護刺客這一類手段可不成。
別看他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可這段時間跟著政敵勾心斗角,又見識過宮里的水深水淺,自然知曉自己不是那塊料,所以對這方面的防備特別嚴重。
不然,他也不會把好好一員超級猛將時常帶在身邊,放他出去開疆擴土豈不更好?
不說董卓得知消息后,心中如何盤算糾結。
這邊,林沙親率一百精騎,接了盧植一家后便慢悠悠返回豫州。
出了華雄和呂布那檔子事,董卓明顯不想把事情做絕,雖然身后依舊綴著不少的斥候尾巴,卻再也沒有主動上前招惹。
林沙對身后的尾巴視而不見,整日與盧植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盧植不愧漢末文武全才,又在朝堂歷練近十年時間,對于朝廷,官場,世家豪強,以及百姓有自己獨特的理解和看法。
從其口中,林沙聽出了他對朝堂的未來不抱期望,董卓專權又蠻橫霸道,不肯給世家豪族絲毫利益,等到世家豪族的準備做好,耐心盡失之時就是天下大亂之際。
難得的是,盧植對董卓的評價,并不是一味貶低,起碼在他主政期間,還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廢立少帝和陳留王,將何太后軟禁雖然行事膽大妄為了些,可對眼下積弊重重的大漢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眼下的大漢,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想要重新中興不是不能,而是必須有英明天子在堂。
少帝無論怎么看,都不是英明天子的摸樣。
反倒是陳留王,小小年紀就顯示了非凡智慧,等到長大了未嘗不能成就英明天子之尊。
還有一點,何太后可不是什么精明人物,一旦由他繼續掌權,因為其婦人身份,只能繼續重用中常侍為其張目走動,那大漢根基就無起復之機。
話說,董卓在闖宮成功之后,直接把十常侍斬殺干凈,順便將他們的億萬家財全部收歸己有,可是大快人心之舉。
只是董卓虎狼之性,恐怕不會甘心繼續為漢室效力,估計陳留王也就是當今小皇帝,根本就等不到長大成人,大漢就要分崩離析了。
盧植對世家豪強也看得分明,朝堂上的朝臣,其實大部分都是世家豪強出身,也就是說朝堂早已是世家好強的囊中之物。
他們要的是權勢和地位,還有源源不絕的利益,這些正常的朝廷當然能給,同時也能震懾他們的野心,不叫他們做得太過。
這也是靈帝期間,兩次掀起黨錮之禍的原因,同時也是當時的朝堂依舊穩定,沒有世家豪強掀起大風大浪的環境。
可是現在不同了,朝堂被董卓掌控不說,這廝還把權柄緊緊握在手里,不給朝臣多少可趁之機。
而世家豪強之中,也有不少野心勃勃,早已有取漢而代之的家族,眼下機會難得,盡管沒法在朝堂興風作浪,卻是可以舉兵自立,直接讓大漢分崩離析。
“汝南袁氏狼子野心,異度你可不得不防!”
談到關鍵之時,盧植還不忘提醒林沙小心。
“這個,等子干先生到了豫州后就明白,汝南袁氏不管有什么想法,留在豫州的袁氏族人,是不敢隨意亂來的!”
林沙輕輕一笑,自信滿滿說道。
開什么玩笑,真當他這個州牧是白當的么,對世家豪強雖然沒有采取打壓政策,卻也是嚴格限制了他們的特權,反正就一點,正常賺錢可以,可想要什么特殊待遇沒門。
因為這事,州牧府跟地方豪強斗過好些年頭,最后還不是地方豪強實在撐不下去了,主動退縮了么?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有不愿合作的豪強家族,自然也有愿意配合,服從管束的豪強家族。
林沙秉承打一批,拉一批,再邊緣化一批的原則,很容易就聚攏一批豪強中的支持者,幫助他們大把大把賺錢,迅速提升家族實力,對那些老派豪強的地位發起沖擊,那些舍不得特權丟失的老牌豪強,要是能坐得不就有鬼了。
盧植自然不知這些,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豫州地屬中原腹地,地方豪強勢力極其強盛,就是雒陽城里的劉氏皇族也不敢輕易招惹,沒想到林沙的手段如此強硬,竟然還沒引發激烈矛盾。
再說他對百姓的看法,直言不諱提道,等亂世一來百姓就成了最為關鍵的戰略資源,誰手上的百姓數量多,誰就能在最后的爭風中取得優勢。
這不明擺著的么,有了更多的人口,自然就有了更多的兵源,還有更多的糧食收獲,兵和糧就是亂世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資源!
一行一路順風順水,就像旅游一樣進了豫州地界。
盧植一家頓時呆了……
豫州給他們一家的感覺,實在太過不同。
不是說繁華熱鬧之累,雒陽在沒毀于兵災,或者處于戰爭狀態時,繁華程度絕對叫人心醉。
可能豫州的核心區域此時已經有了超越雒陽之勢,但跟司隸交界的外圍雖然治理得不錯,可還沒到雒陽那等程度。
怎么說呢,一種感覺。
司隸地區因為董卓和西涼軍的存在,還有朝堂紛爭顯得有些動蕩,不說人心惶惶,卻也有股不安繚繞心頭。
可到了豫州,盧植一家只覺得安寧詳和,讓緊崩的心神忍不住放松下來。
對,就是氛圍不同!
等到了豫州腹地,看到不同于雒陽的繁華熱鬧,他對林沙的治理之能佩服之余,心中也終于明白了兩地的不同之處。
他將心中想法直接告之林沙,想看看林沙自己是什么想法。
林沙只是淡笑不語,只叫子干先生自己去看去想,他說得再說,也不如自己看的感受深切!
盧夫人和盧植幼子倒是滿心興奮,豫州果然是個好地方。
一路所過百姓富族安寧,市井繁華熱鬧,更叫他們驚奇的是,路上還遇到了不少的蒙學學生,這讓盧夫人更加滿意。
她對朝政大事沒啥興趣,一顆心全放在丈夫和兒子身上,能有個安寧詳和的居住環境,自然要比顛沛流離要好得多!
等到了譙縣時,時間已經到了中平六年年末。
寒冷的北風并不能熄滅豫州州牧府的熱鬧,這一日留守州牧府的屬官不僅迎來了州牧,還有天下名士盧植一家子。
林沙直接吩咐給盧植一家在府里安排還了住處,當晚便舉辦了一個規格很高的接風宴。
他將留在州牧府的幕僚團隊成員全部喊了來,在接風宴上一一介紹給盧植,直言以后大家會是同僚,定要好好親近親近。
看得出來,幕僚團隊成員對于盧植的到來都十分歡迎,就算心中有其它什么想法,此時也不敢表露出來。
等接風宴過去,盧植和家人休息好后,林沙召來閻忠,問他對盧植的職位安排有什么想法?
“君侯不用試探,盧子干乃天下名士,比某可是要厲害多了!”
閻忠擺了擺手,笑道:“只要君侯覺得合適,那就直接安排好了,激素要某退位讓賢都成!”
“哈哈,某怎么聞著一股酸味啊!”
林沙哈哈一笑,沒理會閻忠臉上的尷尬和不好意思,悠然道;“某可沒想把盧子干放在幕僚團隊這里,他也不會答應啊!”
見閻忠松了口氣,他這才笑道:“以子干先生的才華和性格,還是做個御史大夫最好,豫州市面是繁華了,可是官場上的某些不好風氣也起來了!”
閻忠聞言一愣,而后默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