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峰,孫沉香一脈徹底沉寂下來。
孫沉香身邊的修士,借助軒轅大小姐之助,多年來,獲取了不少修煉資源,話語權日重。
如今軒轅紅丹劫隕落,亞琴老祖閉關,失去了青云主峰的支持,可想而知,沉香真人一脈失勢必將成為現實。
好在沉香真人一脈平時并不爭權也不多利,少結恩怨,倒是沒有多少修士落井下石。
倒是沉香真人的兩個師弟,從下宗青木宗進入青云門,然后獨立出來的兩個師弟,大力真人童力還有善木真人古云,在沉香失勢之后,憑借品級不低的金丹,嶄露頭角。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外如是。
沉香真人兩位師弟跟沉香真人三徒不合,人盡皆知,此時,沉香失勢,兩位真人崛起,大有取沉香而代之的發展勢頭。
或許是軒轅大小姐隕落對沉香修士打擊太大的緣故,沉香真人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停在了金丹初期。
而沉香真人的三個弟子也遲遲不能結丹,已經被沉香真人帶去青云港,據說是扔在了一艘海船上,隨船出海,獲取資源,為結丹做準備。
很平靜地。
孫豪安安靜靜渡過幾年時光。
軒轅紅隕落之后第三年。
一日,明月當空,孫豪凝立大海,對月而望。
遠遠的天空之中,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孫豪的視線之中。
擋住了孫豪面前的皎潔月光。
孫豪微微欠身施禮:“見過真君,不知真君此來有何吩咐。”
天空之中,背對月光,扒光真君的臉上好像蒙上了一層陰影,聲音漂浮,還算柔和地緩緩說道:“沉香是不是太消沉了?”
孫豪默然。
扒光真君幽幽一嘆:“轉眼之間,小紅隕落已經兩年有余,都怪我這做爺爺的無能,要不然,沉香也不至于如此。”
孫豪輕聲說道:“天道威嚴。丹劫無情,卻怪真君不得。”
扒光真君微微點頭,然后說道:“事已至此,卻也徒留唏噓,怎么樣,沉香,你隨我返回青云主峰可好?”
孫豪微微搖頭。然后神色一正,欠身說道:“真君。沉香不欲與人相爭,只想在這青云港內安心打磨真元,期待修為能突破瓶頸,更進一步。”
扒光真君陰暗的臉上,露出絲絲笑容,陰影之中顯得莫測高深:“既然如此,今夜,你我在這大海之上,手談一局如何?”
孫豪微微一愣。遺憾和失望從臉上一閃而過,躬身說道:“請真君指教。”
扒光真君手一揮,兩人中間出現一面棋盤,縱身一躍,坐在棋盤一頭,對孫豪一伸手:“沉香,你先。”
孫豪點點頭。也一躍而上,盤膝坐在了扒光真君的對面,手中一黏,拿起一顆黑子,二話不說,“啪”的一聲。黑子點在了棋盤正中,天元之上。
落子天元?
扒光真君好生意外。
捻子不落,扒光真君掃了孫豪一眼,悠悠說道:“對弈之道,常言金角銀邊草肚皮,沉香此子不占角,不掛邊。單點天元,看似正中,卻無任何實際意義……”
孫豪稍稍沉吟,然后說道:“棋行天元,觀天下而傲四海,幻宇宙而演自然,出其不意,大勢天衍……”
扒光真君搖頭:“無根浮萍,山中蘆葦,何來大勢一說……”
說完,捻起棋子,向棋盤一角點去。
啪,的一聲,棋子落在棋盤之上。
與此同時,南洋海面之上,剛剛出海沒有多久的風云號風帆飛舞,光芒閃爍,霸海神舟橫臥大海。
向大宇、朱德政、武閑朗三人站與桅桿之上,看向前方。
前方海面,七八名修士肉身騰空,疾飛而來。
遠遠地,沈長福一聲大喝:“青云門清理家門,無干人等,速速回避。”
風云號上,騷動起來。
所有修士齊齊看向空中幾位真人。
金李兩位真人心中一慘,暗道糟糕,居然無意之間陷入青云門內斗。
如果風云號遭遇外敵,毫無疑問,風云上下自然是盡力一戰,絕不含糊,但現在情況有點不妥。
風云號依附青云門,大家都是有家有小,有案可查的修士,一旦站錯隊,選擇錯誤,那就不是一個人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傾家之禍。
沈長福停在風云號正前方,手腕一振,手上出現一面令牌,高高一舉:“青云令在此,風云號所屬聽令。”
風云修士齊齊哀嘆一聲:“大勢去也……”
明月高懸,淡淡的月光灑在孫豪清秀的臉龐上,如同給孫豪披上了一層銀輝,平靜地盤膝而坐,孫豪投子入角,攻了過去。
扒光真君面帶微笑,針鋒相對,以邊角先手之利,對孫豪展開圍攻。
啪啪啪啪,三五手,落子飛快。
兩人系列交換。
棋盤之上,格局又是一變。
孫豪扔下三顆孤子,陷入邊角包圍之中,但孫豪猶不死心,左沖右突,試圖接引三子而出。
扒光真君搖頭說道:“沉香,對弈之道,當識大局,明大體,當斷則斷,當舍既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三子,沉香還是舍了吧。”
孫豪臉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淡然說道:“三子不可棄,三子看似如重圍,但其據角而立,怕也有活命之機……”
扒光真君不跟孫豪廢話。
搖頭,“啪”,落下一字,吃掉孫豪三顆黑子中的一顆。
輕輕捻起棋子,扒光真君看著孫豪:“沉香,我先吃一顆。”
風云號上,向大宇面沉如水,看向朱德政,沉悶地問出兩字:“為何?”
朱德政腳下,青光閃閃,風云號霸海神舟已經被他生生解去,胖胖的臉上依然有著嘻嘻笑容,好像依然是賴皮地說道:“大師兄,你難道沒看見嗎,沈峰主拿出了青云令呢。”
武閑朗嘆了一口氣,悠悠開口:“大師兄,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啊。”
然后武閑朗對前方微微鞠躬:“童師叔、古師叔,別來無恙。”
高大的童力,面沉如水的古云齊齊頷首,算是相互見過,但都沒有說話,以沈長福馬首是瞻。
武閑朗又開口說道:“陳峰主,一凡師兄,真是好大的陣仗,閑郎師兄弟真是受寵若驚,不過,還請沈長老告知,不知我沉香一脈所犯何事,居然勞動青云如此相待?”
沈長福淡然說道:“青云鐵規,丹不過五,彩云峰沉香一脈,暗中結丹,早過極數,意欲何為?今日核實爾等修為,報備宗門,再行定奪。”
原來是這樣,甲板上,不少修士心中齊齊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什么大事。
金李兩位修士對望一眼,然后齊齊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我等卻是不好參與,且先回避。”
喻不欲稍稍一怔,然后仰頭哈哈大笑:“大宇,閑郎,他娘的,我老欲今日百多斤交給你們了,反正我人一個,卵一條,不怕被連累,哈哈哈哈……”
甲板上,風云修士一分為二,部分修士選擇旁觀,但也有修士堅定地站在了向大宇和武閑朗的身后。
沈長福沖朱德政招招手:“德政,過來吧”,然后笑瞇瞇地看著向大宇和武閑朗,開口說道:“怎么?還不束手?”
朱德政胖胖的身體一晃,已經站在了沈長福的身邊,笑嘻嘻地說道:“混元峰朱德政見過智真人。”
混元峰朱德政!
向大宇眼中精光一閃,罵了一句:“無恥。”
然后,空中身子微微一沉,金丹氣勢散開,沉穩地暴喝一聲:“來戰。”
古云身上,青光閃閃,雙眼看著向大宇,厲聲說道:“向大宇,別不識好歹,我師兄沉香,原本乃是心存仁厚之人,自從收了你和武閑朗,受你們讒言所累,居然分不清親疏,辨不明是非,今日你們乖乖受俘,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沒等古云把話說完。
向大宇已經沉聲暴喝,吐出兩字:“無恥。”
武閑朗悠悠說道:“古師叔,別說得冠冕堂皇,明明是你和童力試圖取代我師,明明是青云門忌憚我沉香一脈發展太快,有意削弱,欲加其罪而已,今日我等受俘,怕是小命難保吧?哈哈哈,有本事,來戰就是。”
說話聲中,身上金丹氣勢展開,跟對面對恃起來。
棋盤之上,硝煙彌漫。
扒光真君對孫豪陷入邊角包圍的兩子展開圍攻:“沉香,還不死心嗎?居然還在角上投子,要知道,投子越多,被殲滅越多,你就輸得越慘。”
孫豪不為所動,繼續在邊角投子,嘴里淡然說道:“真人有所不知,邊角變化多端,極易死中求活,真人且不可高興太早。”
風云號上,戰事將起。
孫豪專用,一直沒有修士進駐的船艙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三女一男四名修士從里邊走了出來。
夏諳騰空躍起,站在了童力對面,玉指一指童力,大聲喝問:“大個子,你居然也背叛了孫豪。”
童力面色如常,微微對夏諳搖頭:“談不上背叛,師兄乃是宗門柱石,不會有事,現在只是清理他身邊的雜草而已。”
夏靜恬靜的臉上露出絲絲憤怒,也嬌斥一聲:“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個子,你是真糊涂呢?還是別有用心?”(